第十二章 大病
正午一過,,被黑云遮蓋已久的太陽終于鉆出來了,他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zhàn),連身上的光芒也十分微弱,,但對于被冰雪侵蝕的人們來說,,他的出現就已經足夠了,,街道上,,一些車馬碾過的道路為了響應他的出現,,也逐漸將自己上方的積雪漸漸驅逐,,被驅逐的積雪最終只能變成另一種形態(tài)去尋求生存,。
游府后院內,幾座積雪堆承受不住逐漸上升的溫度也紛紛化開,,讓不大的后院看起來有點鬧水災的樣子,。而此時,一個弱小的身影正不斷在后院陰濕的地上跳躍,,左手持著小劍,,配合著動作不斷刺出,或弓步前刺,,或跳躍側劈,,又或者是突兀向后刺去,動作雖然看似緩慢沒有章法,,但招招卻十分狠辣,。
從游府宗祠內出來,明覺便向后院走去,,還未走到后院,,他便聽見一些聲音,刀劍舞動的破空之聲,,雖然聽起來沒有多少威力,,但聽起來還是有那么點意思。明覺略感好奇,,游府難道還有人練武,?“該不會是小師弟吧!可這才一個月??!”他慢慢靠近,不想驚擾后院之人,。
游雪十多天前在家里的藏書中找到一些武學基礎類的書籍,,每日午時過后雖然還要讀書寫字,,但父親給他安排的功課他已經學完,閑來后他便想練練書中的一些基礎動作,,起初他只能一個一個動作來,,為了達到書中所寫的標準,他練的極慢,,直到最近他才能連貫幾個動作,。
走到房屋的角落,明覺看見了一個小身影,,不是自己的小師弟還能有誰,,為了確信自己是不是在夢中,他掐了幾下自己的屁股,,掐了幾下,,發(fā)現有點疼,可是這小師弟怎么這么厲害,,這才幾天,,這些劍法基礎動作便已經做的有模有樣?!斑@還了得,!小師弟難道就是世間武者所說的妖孽!”
“不行,,幸好明悟不在……先和小師弟搞好關系,,以后就能大樹底下好乘涼了!”明覺想著以后小師弟做自己打手的樣子,,又想到經常跟自己作對的明悟,,他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游雪剛才便感覺到了有人靠近,,但招式還未走完,,便沒有停下,突兀的笑聲讓他馬上知道了來人的身份,,他的大師兄,。走完一套招式,游雪便走向大師兄,。明覺雙眼向上翻著,,嘴邊流著口水,左臉的笑窩時不時隨著他的傻笑浮現,,雪融之時的寒冷讓他的小臉有點變得更加紫紅,。
“大師兄!師父怎么沒有來,?”游雪走近大師兄,,用右手拽了拽明覺的衣服,,可明覺還是沒有理他。想了一會兒,,游雪便又拉了一下大師兄,,順口又說了一句,,“大師兄,,吃飯了!”
明覺本能般從想象中走出神來,,馬上便大吼了一聲,,“明悟!今天你再跟我搶飯,,我就動手揍你了,!”
“大師兄,大師兄,,是我,!”游雪把小劍放回劍鞘,雙手搖著大師兄明覺,。
“小師弟,,好,好,,真是厲害,!這才練武幾天就能這般……”被游雪搖醒的明覺一臉尷尬,看見游雪,,明覺覺得自己好像撿到了什么寶貝,,但是他突然便停止了話語,因為這也是他的一部分痛楚,。
明悟雖然比明覺小了一歲,,但也是練武的好料,明悟經常不服明覺,,最大的原因便是他認為自己的武功不比大師兄明覺差多少,,對大師兄的一些安排,他經常不服,,也只有師父法相才能讓他乖乖聽話,。
“大師兄,我真的很厲害嗎,?我練了幾天了,,還以為自己很笨。大師兄你肯定很厲害吧,!給我演幾下看看吧,!”游雪聽見明覺的夸獎,,便覺得自己這幾天的練習沒有白費,頓時對大師兄的武功更加好奇,,說完還將小劍從劍鞘中取出遞給了明悟大師兄,。
明悟聽見游雪的話,臉上的紅色迅速褪去,,慢慢的有點蒼白,,他沒有想到最怕的事還是發(fā)生了,這難道又是一個明悟師弟,!他右手負背,,掐了自己的背部幾下,好讓自己大腦清醒一下,。
“不是大師兄不肯走幾招,,實在這地方太小,以后你能劍氣外放之時,,便知道我的境界了,。”明覺看見游雪腿上的沙袋,,便想到了上次對小師弟的一番說辭,,反正小師弟還小,也聽不懂,。
游雪聽見大師兄的話后,,便覺得自己練的還是不夠,以后應該抽出更多的時間練習,,希望早日追上大師兄的境界,,“大師兄應該不會騙我的,明天再換個刀試試,?!庇窝┬睦镟止玖藥拙洹?p> 明覺將游雪帶回了宗祠內的左套屋內,,便將師父法相交代的一些話說給游雪,,將兩本書也交給了游雪,分別是《經脈竅穴詳解》和《坤變拳》,。游雪看見拳法便愛不釋手,,連忙翻了幾下,里面全是各種招式的動作還有一些相關注解,。
因為也看過一些醫(yī)術,,游雪也見過一些關于人體經脈的插畫,對《經脈竅穴詳解》他倒是有點意外,,何人敢說“詳解”二字,,不是說人體很難了解嗎,,他隨即便向明覺說了自己的疑惑。
“小師弟,,你不知道?。‰m說細微很難了解,,但可以先整體上把握清楚,,這本醫(yī)書就是整體上把握人體關鍵經脈竅穴的一本,即使不是細微皆全,,但也算詳解了,。”明覺將師父臨行前囑咐的話原模原樣講給了小師弟,,看著小師弟一臉不解的樣子,他覺得自己的形象總算是維護住了,。
明覺又說了一大堆游雪聽不懂的話,,游雪一發(fā)問,他便說要讓游雪自己領悟,,聽見游六叫他吃飯的聲音,,他馬上起身離去,心中卻是五味雜陳,,這自己的師父難道真收了妖孽,,自己以后莫非要被兩位師弟看不起!今天的午飯他注定吃不好了,。
宗祠內,,游雪打開了《坤變拳》,映入他眼簾中的便是一段話——天為乾,,地為坤,,乾動而坤靜,一動一靜,,看似相得益彰,。練武幾十余載,渴望乾之變化,,但卻身處坤靜之地,,每每想到動靜二字,便身化大地,,然終不得坤之變動,,既無它法,便將大地視為己處,,雖狂妄自大,,但終得一套坤變拳法,。
雖是簡單的幾句話,但讓游雪對這套拳譜的創(chuàng)始人更為佩服,,他想到了書中所說的一些話語,,“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彼疽詾檫@些只是豪情詩人的一時感慨與向往,沒想到如今在在武學中也有這等狂人,,也有這等狂語,,將坤視為己出。
“如我有朝一日能做到乾坤變,,該是何等的場景,!”游雪將書抱緊,抬頭向屋頂看去,,雖然上面只是幾根木頭做的架梁,,但他的眼中全是蔚藍的天空與飄渺的云霧,他想象自己在天空云霧中穿梭的樣子,,慢慢將眼睛閉上,,但腦中自己飛行的畫面還是沒有結束……
而此時游雪腦中的陰魂所處,空間在震動,,妄圖將游雪從遐想中叫出,,可無論怎么抖動,游雪就是不肯從遨游天地的感覺中走出,。不知道過了多久,,游雪笑了一聲,疼痛終究是愈加嚴重,,他慢慢睜開了眼睛,,而此時的他已是汗流浹背,額頭上不斷滴落著汗水,,將捂著他雙腿的被褥打濕,。
“你害怕了吧!哈哈哈……”
突兀的一句話從游雪口中而出,,隨著他的話語說完,,便是更加恐怖的一陣疼痛感傳來,這次直接沖向了他的五臟六腑,,妄圖將他撕裂,,將他幼小的身體直接炸開。游雪翻滾著身體,但就是一句話都不說,,他的眼中滿是恨意,,滿是肅殺之意,就像他剛才舞動的劍一般,,是一種有你無我的決意,。
“你害怕了!哈哈哈……你被我嚇到了,?可惜我不能沖進去,,否則我會用我的小劍將你一點點割開,然后看著你恐懼我的樣子,,該是多么美好的場景,!”游雪身體縮成一團,但口中卻仍舊不斷說著,,嘴里的血被他一口吐出,,他不會留念一絲鮮血的味道,想走便走,,他不會去阻攔,。
翻騰了一會兒,游雪暈了過去,,而夢里他又來到了一座似曾相識的山,他對這座山的影響只是停留在山腳,,再往上走他便不知道了,,與往日夢境不同的是這次的時間,看著天空上懸掛的太陽,,游雪確信這正是午時過了不久,。
整個大山被森林覆蓋的極為嚴實,游雪不自主的走進了山中,,他不斷的向上走,,樹木從他的身邊走過,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可終究無法達到山頂,,他的身體開始疲憊,步伐也開始出現停頓,,心中莫名的感覺襲來,,他不知道這是什么。
黃昏,,屋外的天逐漸暗淡下來,,游府宗祠內,擠滿了焦急等待的人,,往往不能隨意進出的家丁丫鬟也都出現在了這里,,沒有人去管這些事,,因為宗祠內的游雪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
“吳大夫,,現在怎么樣,?”游叔拄著拐杖,整個人看著更加蒼老,,從發(fā)現游雪昏迷到現在,,他一直不肯離去,身后站立的游文遠此時更是神魂無主,,像個死人一般,。
“游老哥,我們也是老熟人,,我不騙你,,抗不抗的過去看孩子自己,這種事你我都知道一些,,我也不便在此多說,。”吳大夫捋著自己的山羊胡說道,,他是這縣里有名的老大夫,,年齡和游叔相差無幾,但由于深諳養(yǎng)生之道,,倒是看著比游叔年輕了不少,。
游叔將旁邊的游文遠以及游六叫開,便和吳大夫說起了一些情況,。
“游老哥,,這孩子太不容易,這般疼痛,,我從醫(yī)以來更是極為少見,,我也不知他是如何堅持到這般年齡,我用銀針為他強行打通了一些阻塞的經脈,,只希望他能戰(zhàn)勝妖魔,,蛻變而出?!眳谴蠓蛴妹聿林^上的汗,,為游雪這樣施針,他不知已是第幾次,,只是這次情況太為嚴重,,他剛到的時候,游雪就只剩一口氣,他說完一些準備后事的話語,,游文遠便應聲而倒,。
看著游文遠倒下,游叔只能將手里的拐杖握的更緊,,他本以為要倒的是自己,,可是游文遠搶到了他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