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八的自信心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他剛剛認為自己的嘴巴很嚴，轉眼之間就把嘴張得和鵜鶘似的,，發(fā)出了凄厲的嚎叫,。如果他晚出生幾百年，就憑著這張嘴和這聲叫,，肯定可以到鬼屋謀一個好差事,，資深恐怖大師那種。

　　所以說,，每個人都有他獨特的優(yōu)秀品質,，差別只是在于大多數(shù)人生不逢時。

　　生不逢時的江小八離煙花工坊有50來丈遠,，離自己的大本營也有50來丈遠,。離別人這么遠，不管江小八做出了如何驚天地泣鬼神的恐怖表演,，能嚇到的人也就只有他自己,。

　　人們在極端恐懼的情況下，做出的反應各不相同,。有些人會暫時失去思考和活動能力,；而另外一些人會最大可能地調動起自身的潛力，做出超人的舉動,。從進化的角度說,，無疑后一種是優(yōu)勝的品種。

　　江小八就是優(yōu)勝的品種,。隨著一聲凄厲的嚎叫,，他猛然轉身，如同一只受驚的驢子向官軍的方向狂奔而去,。其氣勢之強大,，如同一支騎兵沖鋒；其速度之迅疾,，他的思維已經(jīng)跟不上自己的身體,。

　　轉眼之間，江小八就跑回了官軍的陣地,。由于思維不在線,，他腳步?jīng)]有絲毫的停留，直接朝一大隊官兵撞了過去,。在撞翻了十幾個袍澤兄弟之后,，江小八才終于摔倒在地,。

　　這時候，第二顆煙花打了出來,，落在墻外50丈的地方,。“轟隆”一聲炸得煙塵四起,。

　　江小八彈射而起，又要接著跑,。四五個官兵好不容易才把他按到地上,。冷靜了好半天，江小八的思維終于追上了他的身體,。

　　別的不說,，江小八要是參加奧運會，百米和摔跤冠軍肯定沒有別人什么事了,。但是在大明嘉靖42年8月的這一天,，江小八這一驚人的表現(xiàn)只能招來王千總的一頓臭罵和弟兄們的嘲笑。

　　罵歸罵,，江小八這一趟還是有很大收獲的,。其一，查明了佛朗機炮對煙花工坊的圍墻損傷有限,，要想轟塌圍墻比較困難,；其二，史家的煙火射程也就只有50丈,。

　　這兩個信息和史亥說的相符,。于是王千總在心里表揚了一下史亥。當然,，對于一個已經(jīng)沒有什么利用價值的人,，王千總并不會囑咐手下開炮的時候避開墻頭的倒霉蛋——不管是活著的史亥還是已經(jīng)涼了的單應強。

　　佛朗機炮的子炮很珍貴,，王千總也不能沒事瞎放著玩,。王千總命令，全軍向前進35丈,，來到距離煙花爆炸地點15丈的地方,。盾牌手在前，火繩槍手做好準備,。佛朗機炮集中瞄準煙花工坊的大門進行轟擊,。

　　盡管是大明嘉靖年間先進的大炮，但是要在65丈的距離打中煙花作坊的大門也不容易,。這是一場漫長的折磨,，尤其是對史亥而言,。

　　三門佛朗機炮輪番轟擊，炮彈呼嘯著飛向煙花作坊,，大部分打在墻上,，小部分落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人們躲在厚厚的院墻之后,。挨揍的次數(shù)多了,，也沒有剛開始時的恐慌。還有人數(shù)數(shù)計算打炮的時間間隔,。

　　史亥開始還大聲匯報官軍的動向,，打了十幾炮之后嗓子也啞了，膽子也嚇破了,，光張嘴不出聲,。

　　張世禮湊到史健身邊說：“掌柜的，打過這一炮,，要間隔200個數(shù)他們才能打下一炮,。我上去看看，別讓史亥把我們坑了,?！?p>　　說完，也不等史健答應,，張世禮跑到墻上,。

　　看到有人跑到墻上，官兵們大呼小叫起來,。王千總問江小八：“什么人,？”

　　江小八緊閉著嘴，對著王千總晃腦袋,。

　　“他媽的,，你小子怎么啦？啞巴啦,？看見什么快說,。”騎在馬上的王千總把腳從馬鐙里抽出來,，踢了江小八一腳,。

　　江小八十分委屈，十分不愿意開口說話,。今天這一天,，他因為說話已經(jīng)給自己惹出太多事了。但是江小八也不是一個死腦筋的人，現(xiàn)在要是不開口說話,，恐怕還要惹事,。于是他只好打破今天不再說話的誓言。

　　“千總大人,，小的不認識那個人啊,。”江小八在心里又加上一句,，搖頭當然是表示不認識了,，難道是表示不用千總大人發(fā)餉么？

　　王千總又在江小八肚子上踢了一腳,，罵道：“你當然不認識了,。認識了你也是反賊。那個王八蛋在墻上干什么,？”

　　江小八又仔細看了一會兒,，回答道：“千總大人,，依小的看,，那個王八蛋在墻上尿尿?！?p>　　千總大人很生氣,，作為一個千總，被人對著撒尿,，著實是被冒犯得不輕,。

　　“把那個王八蛋給我轟成渣！”千總大人喊,。但是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張世禮在墻上風光了一把，數(shù)了120個數(shù)就跑下了墻,。

　　千總大人十分郁悶,。作為少數(shù)幾個有資格騎在馬上的武將，千總大人要想尿回去還得下馬,，脫下盔甲,，十分不方便。但是這個場面不能輸了,，于是千總大人命令：“弟兄們,，脫了褲子，對著他們尿回去,！”

　　在戰(zhàn)場上對著敵人的方向撒尿,，也算是提高士氣的一種手段。當撒尿成為一種戰(zhàn)爭手段，也就同樣符合戰(zhàn)爭的規(guī)則,。

　　對于戰(zhàn)爭的規(guī)則,，孟子有一段著名的論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精辟地闡明了撒尿在戰(zhàn)爭中的一般規(guī)律：首先,，人和最重要，沒有人就沒辦法撒尿,，是一切的前提,，必然要排在重要性的首位；其次,，所在的地理位置很重要,，比如站在墻頭上就很有優(yōu)勢，站在離墻好幾十丈遠的墻下邊,，作戰(zhàn)效果就十分有限,；最后，天時也是影響戰(zhàn)果的重要因素,，一般情況下不要再下雨天采取撒尿戰(zhàn)術,，最重要的是不要在頂風的情況下采取這一戰(zhàn)術。

　　王千總作為一名職業(yè)軍人,，而且是從有著光榮的兩百年傳承的職業(yè)軍人世家走出來的職業(yè)軍人,，熟讀了各種兵書戰(zhàn)策，各種戰(zhàn)爭理論爛熟于胸,。但是非常遺憾,，千總大人從來沒有讀過撒尿戰(zhàn)法，今天是千總大人在瞬息萬變的戰(zhàn)場上的即時發(fā)揮,，屬于開創(chuàng)性作戰(zhàn)模式,。所以，有所缺憾也是在所難免和可以理解的,。

　　官兵的人和是有的,，而且還很多——總數(shù)八百，并且都是憋了一陣子的,；地利就差些意思了,，畢竟官兵里面一個超人也沒有，不可能在幾十丈外通過撒尿戰(zhàn)法對煙花作坊或者作坊里的人造成實質性傷害,；說到天時,，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日子，唯一的缺點就是刮著北風,。

　　王千總立刻就后悔了——他釋放了效果持續(xù)的化學武器,，在頂風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