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調(diào)戲
京都上下人心惶惶,,為的,就是勤政殿議的事,。
朝中一個三品大臣的府邸,,被滅門了,,府里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三個人,,連帶著府里所有活物,,無一生存,。
都說是仇家尋仇來了,,但那大臣,,生平圓滑至極,從未與人有過矛盾,,何況什么仇家能做到一夕之間不出半分動靜滅了滿門,?
大理寺今日一大早就接到百姓報(bào)案,匆匆開了年封,,余旭彬親自帶了人前去查探,,大門打開的時(shí)候,平靜如常,,但每間屋子里,,都有絕了氣的人,,每間屋子門打開時(shí),都是慘不忍睹,,上到八十老媼,,下到襁褓小兒,本家家譜記錄在冊的,,都在那兒了,。
查了大半天,最終的得出的結(jié)論,,是西南疆之外的木厥蠻徒所為,,因?yàn)槟切┤说乃酪颍际且驗(yàn)檠弦嗷蚴遣弊由系膹澋吨旅鼈?,放眼整個大陸,,只有木厥人善使彎刀,且這手法,,也是木厥人的標(biāo)志,。
可這些人,究竟是如何不聲不響混進(jìn)京都的,?
不管是大理寺,,還是岐星樓,都在查,,京都全城戒嚴(yán),,城門從早上就封住了,但那些人能混進(jìn)來,,在事發(fā)之前又何嘗不能再逃出去,?大理寺的寺獄連著禁軍營,都被派出去挨家挨戶的查,,就是沒查出半分蹤跡。
辛彌進(jìn)宮向梵芩稟報(bào)時(shí),,是朝臣們進(jìn)宮之前,。
那彎刀所致的傷口其實(shí)并不足以證明就是木厥人,若是他國暗探嫁禍也不一定,,但辛彌帶來的消息,,坐實(shí)了木厥進(jìn)犯——駐守南疆的建節(jié)軍一只巡邏的小隊(duì)被木厥人殺了,且木厥副首領(lǐng)進(jìn)了南旻皇宮,。
這就在明顯不過了,,木厥南旻聯(lián)盟達(dá)成,具體有什么計(jì)劃尚且不知曉,,但這兩件事,,就是示威,,向大乾示威。
人家都打上門來了,,你若不還手,,只會讓人說你沒種,梵芩知曉那些朝臣會提出讓她的旗云軍出征討賊,,更知曉她帝王哥哥的顧慮,,在朝臣提出來的那個當(dāng)口她過去勤政殿,主動提出率軍出征,,比在后宮里跟他說來的更為有效,。
勤政殿的梵擎,是帝王,,來了后宮的梵擎,,更多的是家人,面對肱骨大臣的帝王比面對家人更能為國家考慮,。
事實(shí)證明,,也確實(shí)是這樣的。
眼下梵芩最放不下的,,是依舊沉睡的皇太后,。
她本想將辛瑜繼續(xù)放在自己母后身邊,可想到辛瑜對梵擎來說能發(fā)揮的作用更大,,紀(jì)女官年齡稍大了些,,再奔波也難為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辛瑜放到梵擎身邊,。
辛瑜自然應(yīng)下,對她來說,,從一開始,,她的命就是梵芩的了,無論去哪,,無論要她干什么,,哪怕去死,她也沒有怨言,,何況,,是將自己安排在了這么重要的一個位置上。
“主子之言,,屬下記下了,,定會好好協(xié)助陛下,”辛瑜在座上對著梵芩一抱拳,,低著頭鄭重其事的道,。
“傷養(yǎng)好了再去,,先回去歇著吧,”梵芩拍了拍辛瑜的手,,又看向瑯星吩咐道:“將辛瑜送回去,,讓遲蘇瞧了她再來我這一趟”。
瑯星應(yīng)下,,扶了一把辛瑜,,兩人就出了沁鳶宮。
“主子......”瑯月看著辛瑜離去的背影對梵芩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主子去勤政殿后,辛彌跟婢子說了一件事,,”瑯月暗吸了一口氣,,像是做了好久的心理準(zhǔn)備一般:“帶走辛瑜和向女官的那伙逆賊抓到了,但都沒攔住讓他們自盡了,,不過那伙逆賊說了他們對辛瑜和向女官動了手,,是前朝太后吩咐的,辛瑜......被凌辱了,!”
說著說著,,瑯月的聲音又開始有些哽咽,岐星樓的人,,還從沒受過如此大的屈辱,,在瑯月心里,那伙人就該被千刀萬剮而死,!
梵芩聽了也是眉心緊皺,,她想的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這個,在這個對女子極為嚴(yán)苛的社會上,,失了清白,,還不如丟了命,若是普通女子,,怕也是自己去投河了,,可岐星樓的人,都是從棺材里爬出來的,,對這些也不看重。
但她們也是女子,,也會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可她還要辛瑜繼續(xù)堅(jiān)守職責(zé),替她守著她想守的,,自己,,著實(shí)有些過分了,。
“你先出去吧,”說出的話已經(jīng)有些無力:“遲蘇來了再叫我”,。
瑯月也沒再多話,,垂著頭退了出去,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都是在拿刀子扎著他們的心,她心疼,,他們的主子也不例外,。
幾個月來,這是梵芩第二次有了無力的感覺,,上一次,,是遲蘇說會盡力而為的時(shí)候。
自記事來,,除了那死劫,,梵芩從來沒有過對什么事感到無助的時(shí)候,唯獨(dú)自己父皇母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害,,還有現(xiàn)在,,她連自己的人都沒護(hù)住。
獨(dú)自一個人時(shí),,脆弱就顯露無疑,,梵芩縮在暖榻上,雙手抱膝頭埋在自己臂彎里,,像極了五歲那年中毒時(shí)的樣子,。
岑昱來時(shí),看見的就是這幅景象,,梵芩周身的寂寥,,跟他在冥界惜合赴虛無后見到的毫無二致,心中一緊,,上前將人攬入了自己懷里,。
這個時(shí)候的梵芩戒心極低,岑昱站了好一會兒,,梵芩都未曾發(fā)現(xiàn),,直到入了岑昱懷中,才睜開眼睛,,抬起頭時(shí)淚眼迷蒙,,瞧見是岑昱也不掙扎,放任自己將腦袋靠在岑昱胸口處,。
岑昱輕撫著梵芩細(xì)軟的長發(fā),,不發(fā)一語,,卻能讓人感受到他所帶來的溫暖。
“岑昱,,”梵芩輕聲開口:“你說,,上天若是真要罰,直接罰我就好了,,為何,,要對我身邊的人下手?”
“每個人來這世上走一遭,,都有自己的價(jià)值,,有些人是為了國家大義,有些人是為了心中小小的一隅,,所經(jīng)歷的磨難,,都是這份價(jià)值實(shí)現(xiàn)的必經(jīng)之路,阿芩,,其實(shí)你做的已經(jīng)足夠了”,。
岑昱低聲安撫著,他親眼看著她一路走來,,也知曉她到底有多辛苦,,可她一次都沒停下。
梵芩從岑昱懷中掙脫出來,,抬頭看著他鄭重其事的說道:“年后我要率軍出征,,你陪我可好?”
她不知道可不可行,,但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絲期盼。
岑昱也沒想到她會親口說出要自己相陪的話,,乍一聽到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看著梵芩一臉不像開玩笑的樣子,終是寵溺的答了聲好,,眼里的柔情繾綣讓梵芩又悄悄紅了臉,。
梵芩發(fā)現(xiàn)岑昱有一種魔力,不管何種情況下,,只要他出現(xiàn),,都能讓自己感到心安,那種沒有任何原因的全心信任,。
殿門突然被敲響,,緊接著就響起瑯月的聲音:“主子,遲蘇來了”。
梵芩看向立在身前的看起來并不打算走的某人,,小心翼翼的開了口:“你要不躲躲?你應(yīng)該能隱身吧,?我這殿里突然多了你這個祁國攝政王也說不過去吧......”
“你為了別的男子讓我藏著,?”岑昱突然覺得祁國攝政王的身份沒那么好了。
“哎呀,,你就隱一下身就好了,,反正你要看我也攔不住,”梵芩不知道為什么,,越說越心虛:“我又不做什么......”
岑昱斂著眉消失在了殿內(nèi),,以為他走了,梵芩暗自吐出一口氣,,才讓遲蘇進(jìn)來,。
遲蘇一襲湖藍(lán)錦袍踏進(jìn)了殿內(nèi),頭上的髻冠歪歪的帶著,,要說遲蘇的相貌,,放在京都一眾公子哥兒中也能排的上前幾名的,進(jìn)了宮后可沒少讓小宮女們心里小鹿亂撞,,天天找著法兒的去太醫(yī)院接近他,。
他本就是江湖中人,那身與京都公子不同的快意恩仇和多年來行走各地的見多識廣,,更是將這些小宮女們迷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瑯月不止提醒了他一次,讓他收斂些別到時(shí)候傷了那些小宮女的心,。
現(xiàn)下瞧著的這副模樣,,可不是吊兒郎當(dāng)沒個正行!
“好歹是在宮里,,能不能收起你那副桃花樣兒,,”梵芩蹙著眉看了看遲蘇腦袋上的冠:“別讓人看了說我?guī)淼娜瞬活櫠Y數(shù),到時(shí)候來個御史參我一本”,。
“不過都是些俗人,,管他們作甚!我替你再瞧瞧脈,?!?p> 遲蘇一臉不在意,走了幾步坐在了梵芩隔幾的榻上,,就伸手準(zhǔn)備去拉梵芩的手號脈,,哪知手才到半路,就被什么東西打了一下似的縮了回去,再看遲蘇,,正抱著手在那嗷嗷亂叫,。
“你打我作什么?不就是個冠沒帶好,,有必要打的如此重嘛,!我這手可金貴著呢!”
梵芩一臉莫名其妙,,以為遲蘇又作妖,,斜眼看著他道:“我沒打你,你莫不是魔怔了”,。
遲蘇也不干了:“這殿內(nèi)就你我兩人,,瑯月可還在門口呢,不是你難不成是妖魔鬼怪不成,?,!”
梵芩心里一怵,就想到可能是岑昱,,四下瞧了瞧,,也不知他到底在什么位置,自己說攔不住他,,他還真就在這仗著本事看,!
看見梵芩四處瞧,遲蘇心里也有點(diǎn)慌,,往榻上縮了縮,,緊張兮兮的也跟著看:“不會你這殿里真有什么吧?”
梵芩白了他一眼:“閉嘴,,說正事”,。
遲蘇這才坐好,剛剛那副害怕的樣子一點(diǎn)不見,,正聲開口:“你若是問太后娘娘,,我只能說我還在努力,你若是問辛瑜,,就不用擔(dān)心了,,再不過兩日,她就能活蹦亂跳”,。
“果真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嗎,?”不用想這問的是太后了。
“我......”梵芩的語氣變化,,讓遲蘇有些愧疚:“對不起”,。
梵芩緩了口氣,,這句話她從遲蘇剛進(jìn)宮時(shí)就聽過了,連遲蘇都沒有辦法,,難倒就真的只能等,?
“罷了,年后我要出征討伐木厥,,你是在宮里繼續(xù)待著還是隨我一同,?或者繼續(xù)游你的江湖四海?”
遲蘇這樣毫無辦法的待在宮里,,只是徒徒浪費(fèi)時(shí)間,還不如一起隨著去戰(zhàn)場,,還能救治一下傷員,,為凱旋多增加一份保障。
“隨你去吧,,繼續(xù)待在這里我都要長蘑菇了,,”遲蘇又恢復(fù)了剛開始那副樣子,他實(shí)在是不喜歡沉重的氛圍,。
“我看你跟那些小宮女待得很開心,,”梵芩絲毫不留情的拆穿。
遲蘇嬉皮笑臉一番:“那些妹妹只是愛聽我講故事罷了,,我充其量就算個說書的,,你這脈我還是得看看,”又不死心的伸手想給梵芩把脈,。
不出意料,,又被打了,這會兒遲蘇看得清楚,,梵芩根本沒動,,嗷叫著警惕的瞧著四周,突然站起身就往外瘋跑,,留下個背影還留下一句“你這殿里真有東西,,你們小心點(diǎn)”。
門口的瑯月一臉疑惑的看著抱著手跑出了宮門的遲蘇,,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殿里的梵芩問了一句:“主子他怎么了,?”
“無事,他一向瘋瘋癲癲的,,別理他,,把門關(guān)了我歇會兒,”梵芩強(qiáng)忍著心里的笑意,,裝作正經(jīng)不過的樣子回了瑯月,。
瑯月依言把門關(guān)上了,,又走向?qū)m門去瞧了瞧遲蘇的背影,心里疑惑不減,。
門合上的一瞬間,,岑昱又出現(xiàn)在了殿內(nèi)。
“剛剛是你吧,,”肯定非常的語氣,,梵芩笑眼看著面前帶著些酸味的俊俏男子。
岑昱走到剛剛遲蘇那兒站定,,煞有介事的像是有什么臟東西般拿衣袖在空中拂了拂,,才坐下,順手拉過梵芩撐在小幾上的手作把脈狀:“當(dāng)著本尊的面你這小公主也敢讓別的男子碰,?”
說話的語氣依舊是柔和的很,,但梵芩卻聽出了一絲危險(xiǎn),慫的極快的開口:“不不不,,我剛剛也不會讓他號這個脈的,,我的脈當(dāng)然是神仙哥哥才能號的!”
岑昱顯然對這話極為受用,,放下了梵芩的手,,宛若那老太醫(yī)般說道:“脈象從容和緩,流利有力,,公主殿下的身子無甚大事,,”繼而話鋒一轉(zhuǎn),帶了些調(diào)笑:“只這心跳,,好似快了一些,,可是做了什么虧心的事兒了?”
低沉慵懶的語調(diào),,加上那張人神共憤帶著些許魅魔般的臉,,怎么看,都是梵芩被調(diào)戲加誘惑了,。
不過——我們的長公主殿下,,可能會是一直被動嗎?
“跳的快了的那些,,自然是為了神仙哥哥你......”梵芩撐著下巴,,往岑昱那邊靠近了些:“跳的啊~”
岑昱呼吸一窒,上次見著這幅樣子的梵芩,,是在神界瑤芝林,,那會兒她雖也是帶著撩撥,但眼里卻沒有一絲情感,,卻依舊讓人沉醉,,這回,,她的眼里有了,比上回,,美的更讓人心驚動魄,,更讓人醉在其中。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聲音已然從低沉變?yōu)榘祮×恕?p> 梵芩還不以為然,,回答道:“調(diào)戲你啊,”還變本加厲的伸出手想要去掐住岑昱的下巴,。
手還離了有一寸距離時(shí),,被岑昱抬手抓住了手腕,順勢往前一帶,,梵芩本來就因?yàn)橐蜥派晕⑵饋砹它c(diǎn),,這會兒被猛地一扯,一下不穩(wěn),,另一手連忙撐住小幾才將將穩(wěn)住不至于就這么摔了。
兩人這會兒,,可就只離了剛剛手離岑昱那一寸的距離了,,熟悉的檀木香撲面而來,梵芩這才開始覺得自己過火了,,抽了抽手發(fā)現(xiàn)抽不開,,笑都開始有點(diǎn)僵硬:“那個......我......”
“想走?晚了,?!?p> 話音落下,梵芩就已經(jīng)被岑昱使力帶起落入了他的懷中,,岑昱的身子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不同于自己的溫?zé)?,臉,又悄悄地紅了,。
殿內(nèi)氣氛一時(shí)曖昧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