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果然吃了一驚,,但以她自己的話說,,近日來“也算見過世面了”,,對這些江湖廝殺之事只覺得好奇,,卻已不再害怕,。轉(zhuǎn)念一想,,當今皇帝起初便是在北方就藩,,以能征慣戰(zhàn)著稱,,若說他剿了一伙馬賊,,甚至收為己用,實在也不是什么新鮮事,。
想到此處便笑道:“那烏姐姐一定是好身手了,。”
烏香說這些話本有試探之意,,見她真的不露驚懼神色,,不禁嘆服道:“縣主好氣度,果然不是尋常小娘子能比的,!”當下揭過此節(jié),,向紫鵑雪雁二人打量一番,便點手叫過來兩個十七八歲的丫頭來,,給黛玉指著道,,“這個叫倩語,這個叫思云,,叫她們跟在縣主身邊使喚,。往后縣主貼身服侍的事兒,還是原先這兩個姐兒,,要是有粗使活計或要出門,,不便叫男人們跟著的,盡管用她們,?!?p> 黛玉一聽便知這兩個是有功夫的,,見倩語身材高挑,雖是膚色略深些,,一張臉兒便如杏子般亮麗,,思云個頭低一點,,團圓臉兒,,一雙笑眼極為喜慶。兩個人穿著一式的淡綠衫子,,海綠下裙,,更顯得腰身盈盈如柳,纖中帶韌,。
那倩語,、思云二人上來向黛玉深深萬福,道:“婢子拜見縣主,?!?p> 黛玉因笑道:“別叫縣主了,沒的給我裝幌子,。叫聲姑娘也就罷了,。”
兩人還未答話,,烏香已搶著道:“那怎么成,!縣主這封號是圣上明公正道封的,誰敢說個不是,?”
黛玉瞥了她一眼,,靜靜道:“雖說如此,我這縣主其實是平白來的,。所謂無功不受祿,,我也該收斂著點,沒事叫人說我輕狂,,何苦呢,?”
烏香聽了便沒的說,頓了頓又笑道:“這兩個丫頭,,還請姑娘賜個名兒,。”
黛玉又看了看兩人道:“她們兩個的名字原就很好,,不必改了,。”
話音剛落,,倩語思云便同時歡欣地蹲身一福,,道:“多謝姑娘,!”
黛玉不由得失笑,心想方才聽這兩個名字,,并不似尋常女孩那些春蘭秋菊的俗套,,說不定出身也有些來歷的。這等人家就是落魄了,,心氣也是高傲的,,并不可隨意折辱他,于是順口說沿用本名,。果然兩人面露欣喜之色,,看起來對自己倒多了幾分好感。
以她本性,,自不是愛弄心機的人,,但也不是沒有心眼。往日在賈府里冷眼看著鳳姐八面玲瓏,,弄權(quán)擅專,,且是沒人敢說一個不字,雖知道鳳姐有鳳姐的難處,,但也心中不屑,。如今她自己要獨當一面了,但想著這府里沒有旁的主子,,那些個勾心斗角的事便少了九成,,至于一眾下人,既有烏香這來自圣上身邊的人統(tǒng)管,,也不會出什么岔子,。
心里想得清楚,便一身都輕松了,,一邊聽著烏香絮絮說些閑話,,一邊走進院子,看著眾人收拾不提,。
從這一日起,,黛玉就沒有再出過大門一步。每日早起梳洗罷,,就走進書房中,,一待就是一天。一眾下人并不知她在做些什么,,也不敢問,。
這清靜的日子一連過了十幾天,過得連烏香都以為這位小縣主是個只知道讀書的書呆子,黛玉方走出來,,吩咐備車,,說是次日一早出城。
烏香并不問她去哪里,,有什么事,,只顧著打發(fā)倩語和思云、還有趕車的車夫叫桑寧的好好侍候,。黛玉見她識趣,,便會心一笑,帶著四個丫頭一同上車,。
這些日子倩語和思云雖只在屋外守著,,但日日相見,,也和黛玉有幾分相熟了,。倩語便嘴快道:“姑娘這是要去哪兒?”忽覺思云在旁邊拽了她一下子,,只得閉了口,。
黛玉看在眼里,笑道:“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我原先有個病根兒,,雖然治得差不多了,隔幾個月總要去找大夫復(fù)診的,。那大夫就住在城外梅花山莊,,他也姓梅,你們可聽說過么,?”
“梅花山莊,?就是梅大梅二兄弟么?”倩語訝然道,,“不愧是姑娘,,竟能請得動他們看病?!?p> 思云咳嗽一聲,,似乎是提醒她,跟著道:“我們跟烏姐姐學功夫的時候,,聽她說過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梅二是‘七妙人’中的‘妙郎中’,醫(yī)術(shù)通神,,但性情古怪,。不過我們沒見過。”
黛玉點了點頭,,心想她們果然跟烏香學過武功,,看來是要貼身護衛(wèi)自己的了。至于與梅二先生的淵源,,一提起來不免又要說到表兄,,心中自然而然地回避,只淡淡道:“我也是機緣巧合,,才碰上了梅二先生,。”
一路再無別話,,到了梅花山莊,,便請見梅二先生。那梅二先生還是一副落魄窮酸相,,看見黛玉也不見外,,哼道:“你竟還想著來!我只道你學醫(yī)有成,,用不著我了呢,!”
黛玉恭敬一福起身,含笑道:“醫(yī)者不自醫(yī)么,,我就算學得成了,,也免不了要麻煩先生的。何況現(xiàn)在剛摸到門口,,連大門還沒進呢,。”
梅二先生顏色稍緩,,卻還是陰陽怪氣道:“說得倒是好聽,。那書帶來沒有?若沒有,,我也是無處參詳?shù)?。將來斷不了根可別怪我?!?p> 話雖這么說,,人卻已經(jīng)往屋內(nèi)走去。黛玉也笑著跟上,,見屋內(nèi)再無旁人,,向紫鵑吩咐一聲,將隨身包袱打開,,取出一個匣子來,,同時道:“時日太短,,趕得有些倉促,且是這東西不宜現(xiàn)世,,也就沒來得及找裝裱,。先生將就著看罷?!?p> 梅二先生聽她說的話奇,,打開匣子一看,竟是一色的白鹿紙裁得整整齊齊,,卻未裝訂,,上面整整齊齊的鐘王小楷,字跡與自己先前所看的《憐花寶鑒》絕不相類,,但細看內(nèi)容時,,不是寶鑒又是什么?
“這,、這是你手抄的,?”梅二先生略一思索,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但仍舊驚訝,。須知江湖中人對于秘笈看得甚重,,輕易不示于人前,,更不要說有抄錄一份送人的了。
黛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淡淡笑道:“表兄把原本留在了我手里,。我知道先生珍愛此書,且是其中醫(yī)術(shù)記載對先生大有啟發(fā),,想必之后能夠惠及他人,,故以抄本相贈?!?p> 梅二先生聽她說得如此平常,,更是心驚,半晌方搖頭道:“一個李尋歡,,現(xiàn)在又是一個你,,真是……”真是什么,卻遲遲找不到詞來形容,,索性咳嗽一聲,,轉(zhuǎn)了話題道,“寶鑒里的易容之術(shù),,你學得怎么樣了,?”
黛玉一怔,道:“易容?我學那個干什么,?”
梅二先生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望著她,,嘆氣道:“王憐花文武全才,醫(yī)卜星相無一不精,,你既稱是他的傳人,,難道學點三腳貓的醫(yī)術(shù)就罷了?易容雖為小術(shù),,也是奇門之一,,你今后免不了和江湖有涉的,難道不該學起來自保么,?”
在黛玉心中,,其實是將這刁鉆古怪的窮酸先生當老師一般的,這時聽他的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雖然自己不在乎什么王憐花傳人的虛名,但既這么說了,,總不該敗了王憐花那般天縱奇才的聲名,。又想到日前鐵傳甲為中原八義所劫,自己幾乎無力相救,,還是拼著撕破臉來撒潑,,才換得個有驚無險。自那日方知自己能力遠遠不足,,但要說學武功,,又不合自己的性子,怕是十年二十年也難有建樹,。梅二先生這一提,,想到寶鑒中還有諸般奇術(shù),若用得巧妙,,未嘗不能建大功,。
想到這里心意已定,點頭笑道:“先生說的是,。還望先生教我,。”
半枕夏涼
習武是不會習武的,,林妹妹這輩子都不會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