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淮伴隨著麻將聲度過了那一年的春節(jié),她不是沒有跟她父母抱怨,但或許是她說的太委婉了,,又或者是大過年的大家都想和和美美的,沒有人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而她又不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她父母難堪,所以選擇了忍,。
事實證明盧淮在別人面前真的很能忍,,但她把自己關在房間后負面情緒就壓抑不住了,她用頭撞過墻,,摔過椅子,,杯子,撕過書,,蒙在被子里哭過,房子不是隔音不好嗎,?那她就讓下面的人也嘗嘗被噪音打擾的滋味,,因此,每個晚上她都會摔東西,,摔門,,弄成大的聲響。
這些完全不能讓她發(fā)泄出所有情緒,,效果也不好,,沒有人問她怎么回事,晚上依舊睡不了,,戴上耳機,,棉花塞耳朵一點用都沒有,無奈她只能抱著一床被子跑到了頂樓,。三樓上面一大半是露天的,,一小部分建了小祠堂。
盧淮當時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在想什么,,她那天晚上裹著被子跪在小祠堂掛著的已經去世的爺爺畫像面前,訴說自己的委屈,,說著說著就哭了,,這個房間只有一個門,不通風,蠟燭味和祭拜燒的香味彌漫整個屋子,,盧淮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嗆,,反而得到了難得的安靜。
這個安靜沒有持續(xù)多久,,這里雖然不比盧淮房間聽得清楚,,可盧淮的聽力變敏感了,對砸麻將的聲音反應過度,,心里又氣又怨又委屈,,她跑到外面,頂著冷風,,縮在了某一處角落,,連被子都沒有拿出來,也正是因為這樣,,盧淮全身都被這刺骨的冷意席卷,,那聲音對她的影響才變小。
那個晚上盧淮沒有睡著,,她在冷風里待了一會兒,,又進了祠堂,來來回回熬到了早上,,不過她這么折磨自己,,家里也沒有人注意到她,似乎每個人都在忙,,算起來,,她這幾天睡覺不到四個小時。她想過借宿,,但過年不回家朋友的家人怎么看,,去開房,得去鎮(zhèn)上,,那時候家里只有一輛電動車,,辦什么事都得用上它,盧淮哪還有機會碰,。
她去過舊房子跟奶奶一起睡,,但舊房子里新房子不遠,就那么幾步路,,聲音聽得清清楚楚,,盧淮真的納悶,她住在里面只有她受那么大的影響,,在外面她奶奶和隔壁的居然都不在意,,如果她真的說了,,那所有人都會覺得她小題大做吧,來打麻將的還有一些親戚,,本來他們對她的印象就不好,,自己這么一提,估計都會當著她爸媽和她姑姑的面數落她,。
盧淮第一次無比慶幸寒假這么短,,她提前三天返校了,舍友都沒有來,,她那天連席子都沒洗就用紙擦了一遍就睡下去,,那么些日子以來的安穩(wěn)覺。起初盧淮以為過完年,,該打工的去打工了,,麻將沒幾個人湊了,結果她還是錯估了閑人的比例,,快被折磨瘋了的她能忍到開學真的是奇跡,,不過那段時間她和父親,姑姑的關系變得有點尷尬,,她故意冷落了父親在飯桌上對她的關心,,敷衍著姑姑們的打趣,那是她最不懂事的一次,,大家都看出她的不對勁,,最后還是她弟開玩笑說她爸偏心才轉了話題。
其實盧淮之后是有點后悔的,,可當天晚上照舊傳出來的聲音讓盧淮什么心思都沒有了,只想趕緊離開家,。
二姑麻將館之后的事還是從盧淮的母親嘴里知道的,。盧淮開學一個星期后,她母親打電話過來,,盧淮說起了這件事,,她母親說因為那個麻將館,二姑父要和二姑離婚,,他和二姑當著所有打麻將的人吵架,,罵二姑只知道打麻將連小孩都不管,飯也不做,,腦子里只想靠運氣發(fā)財,。二姑父拿起凳子就想砸了麻將桌,二姑擋在面前,,說要砸就先砸我,。再多的盧淮就不知道了,最后他們真的去領了離婚證,而那三張麻將桌留在了盧淮家里,,再沒有人來玩,。
盧淮那會兒真佩服二姑父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對他們的離婚也是幸災樂禍,。說實話,,二姑真的不懂得珍惜,她雖然嫁得不是很富,,但丈夫真的寵她,,即使被婆婆刁難,她丈夫也從來沒給過她委屈,,二姑對著外人,,卻從來沒有給過她丈夫好臉色,生怕別人不知道她丈夫多沒用,。
這樣的婚姻關系盧淮見得最多,,她所認識的親人里面,幾乎每一對的日子過得都很憋屈,,要么妻子看不起丈夫,,要么丈夫對妻子大呼小叫,要么相看兩厭,,一說話就像仇家,,可從來沒有一對想過離婚,說白了,,除了孩子的關系,,大部分人覺得離婚是件很丟臉的事,離過婚的男女有點“掉價”,,再想找一個條件也不敢提太多,。
受他們影響,盧淮對婚姻有一種懼怕的感覺,,它不僅會帶來責任,,還會帶來很多甩不掉的標簽,這也是為什么她和嚴智文談戀愛的時候時刻提醒他做好自己不會結婚的準備,,嚴智文也只是哄著她,,認為她過于偏激了,愛一個人是強烈希望和她結婚的,。
盧淮到現(xiàn)在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即使是張孝陽讓她這么留戀,她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他踏入婚姻的殿堂,,就算想過,,但是那些親戚失敗的婚姻扔在提醒她:結婚一切都完了,。
想到這里盧淮找到了一個不敢和張孝陽表白的理由,一個不會和他結婚的女人,,這么不負責任,,還怎么好意思去告白呢,不是在禍害他嗎,?
但盧淮心里還有一個想法,,或許張孝陽會改變她,或者他會認同她接受她,,以后怎么樣都說不準,,現(xiàn)在想這些不過是徒增煩惱。
這次回家的時間過得特別快,,盧淮的奶奶生怕她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從吃飯到工作都仔細盤問,盧淮說她有照顧好自己,,但她的奶奶還是重復了很多遍,,盧淮并不覺得啰嗦,耐心地和她說話,。
回南寧的時候是她父親開車送的,,父女兩的關系沒有因為以前的事變得疏遠,該關心的地方都會問,。盧淮的性格跟她父母都不像,,本來他們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就不多,自身的優(yōu)點沒法耳濡目染,,但她和她奶奶性格也不像,,她要是有她奶奶一半的潑辣,現(xiàn)在也不至于畏手畏腳的,。
盧淮和父親告別之后回到了出租屋,,她只想躺著,果然只要坐在不通風的車上,,自己肯定會暈車,這次回家沒有帶上多余的暈車藥,,聞了一路的怪味,,喉嚨那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堵住一樣。
好在躺了一會兒之后身體好受多了,,盧淮正想問問朋友今晚吃什么,,張孝陽的微信信息就發(fā)了過來。他問盧淮什么到南寧,,今晚有沒有空,。
盧淮及時地回復了他:剛剛到南寧,,今晚沒有什么安排,之后張孝陽告訴盧淮今晚在他朋友那有個聚餐,,他想帶她過去蹭飯,。
盧淮當然不會錯過這次見面的機會,幾乎沒有猶豫地答應下來,,他說的這個朋友就是和她同公司的方良輝,,在公司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兩人友好交談了幾次,,說得上是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