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閣的客人,,既有達官顯宦,、紈绔子弟,,也有豪商富賈,,還有不少進京求恩科的學子。他們聚在牡丹閣里,,除了欣賞花魁的表演,,也會自己去尋一些樂子——抑或談天論地,幾人圍在一起發(fā)表各自的高見,;抑或揮毫鋪宣,,描山繪水,比一比詩詞和畫藝,;也有各自帶來珍寶物件相互觀摩賞玩的,。
不過,要說最受歡迎的,,還得數這行酒令了,。當場構思,即席應對,,最是考驗一個人的學問深淺。再配以美酒助興,,兩三杯醇厚濃烈的瓊漿下肚,,氣氛也就越來越熱絡了,。
那些沒什么學問的,也玩行酒令,,不過他們玩不來雅令,,只能玩通令。擼起袖子,,劃拳擲骰,,或者在酒桌上擺一個木偶人陀螺,用力一轉,,跌倒時指向誰,,誰就要把杯中的酒喝干。
人多的時候,,牡丹閣內就會顯得格外的哄鬧,。大家為了讓別人聽到自己說的話,又各自抬高了聲量,,這樣一來,,就更加的嘈雜了。
但是若此時琴聲響起,,或者琵琶,、笛子聲響起,大家馬上就不約而合的安靜下來了,,因為他們知道,,這聲音一出,就說明芷柔姑娘登臺了,。
饒芷柔精通各種樂器,,三年前以《上靈》、《離鸞》二曲成名,。她所彈奏的曲子,,時而哀怨幽憤,時而似銀瓶乍破,,婉轉而耐人尋味,。她還曾用銀鐵片撥彈了一首琵琶曲,殺氣騰騰,,似彈出了刀光劍影,,彈出了血雨腥風,幾個膽小的客人聽了,,竟嚇得坐不住,,當下逃離了牡丹閣。當然,,沒過幾日,,他們又都回來了,,彼此互相嘲諷了幾句,又重新沉浸在芷柔姑娘的演奏之中,。
饒芷柔今日演奏的曲子是《望歸》,,玉琴聲響,風弦有聲,,彈到情深處,,兩行清澈的眼淚從她的臉上滑落。
臺下鴉雀無聲,,眾人早已沉浸其中,,聽得全神貫注。一曲作罷,,掌聲轟鳴,,喝彩聲不絕于耳。饒芷柔嫣然一笑,,頷首輕輕朝臺下行了一禮,,款款走下臺去。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離開眾人的視線后,饒芷柔的臉上卻露出了焦慮之色,。她匆匆上了二樓,,走進自己的廂房。
桌上放著一封信,,是從北府軍新兵里寄來的,,寄信的自然是她心心念念的連百剛。
饒芷柔打開信,,反復地看著,,這封信乍一看與以往收到的并無二樣,但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到底是哪里不對,?越是想不明白,她的心里越是著急,。
是字跡,!饒芷柔恍然大悟,這信上的字跡不對,!她忙取出連百剛往日寫的信,,兩下一比較,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這封信上的字是連百剛的字跡無誤,但是這些字蔫趴趴的,,字中無骨,,運筆不實——他一定是出事了,!
饒芷柔敲開清徽的房門,,向她借了帷帽,就匆匆朝外走去,。
清徽見她臉色焦急,,不安地問:“芷柔,你這是打算去哪里,?”
饒芷柔回過頭來,,只答了一句:“姐姐,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放心?!?p> “讓崔八陪你一起去吧,?”崔八是牡丹閣的雜役,為人機靈,,很會辦事,,清徽不放心饒芷柔,才想到讓崔八跟她同去,??墒撬掃€沒說完,饒芷柔已經走遠了,,清徽無奈地搖了搖頭,。
饒芷柔牽著馬兒出了牡丹閣后院的小門,只聽一聲鞭響,,伴隨著馬兒的長鳴聲,,那匹馬蹄間三尋,踏著飛起的塵埃,,朝北府軍新兵營的方向奔去,。
“駕!”饒芷柔不斷揚鞭催促馬兒疾行,,那馬似乎也體會到了主人的焦急,,噠噠的跑得飛快。
“上蒼垂憐,,保佑他千萬不要出事……”饒芷柔在心里默默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