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增文吩咐好手下封鎖會館,押著小二回到了約合十分鐘路程之外的開封府,。
推官僅有抓捕的權(quán)利,,并不能直接將他下獄,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去判官那里取得一個許可,,以及將小二的口供落實。
越過門前的兩個石獅子,,在幾個衙役的注視下邁過大門,,王增文沒有過多停留,帶著幾個人從大堂右側(cè)繞過去,徑直走向平日里辦公用的二堂,。
“篤篤篤”
敲響木門,,里面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了出來:“進來吧?!?p> 他這才帶頭走了進去,,走到主位前面大約一丈的位置停了下來,然后躬身作揖,。
“李大人,。”
桌案后面的判官李大人抬起頭,,緩緩放下手中的毛筆,,在筆洗上晃了兩下然后晾到一邊。
“王大人辛苦了,,不知案情如何,?”
他眼睛瞟過了被羈押在一旁的小二,然后落在了王增文身上,。
王增文稍稍低下頭顱,,思索了片刻,然后對著李判官拱了拱手,,道:
“李大人,,卑職不才,尚未捉到真兇,。”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了李判官看向店小二李勤的目光,,稍稍一怔,開口解釋道:
“李大人,,這是兩浙路會館的小二,,因調(diào)查時隱瞞實情而被卑職羈押至此,請大人定奪,?!?p> 李判官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
“供狀都寫完畫押了,?”
“還未曾畫押?!?p> “那就先著人帶下去畫押,,然后按律杖二十送歸原地即可。”
王增文迅速向身后的軍巡使使了個眼色,,只見那武人雙拳一抱,,便帶著其他人先行離開了。
“你王推官可不是什么無能之輩啊,,看來這一次是遇到難題了,?”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一個渾厚的聲音,,兩人把視線回轉(zhuǎn),,只見門口處,站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他臉部溝壑縱橫,,配上那紫色的官服,不怒自威,。
“王大人,!”
本來坐在桌案后面的李判官也站了起來,走到過道兒的中央,,同王增文站在一起,,同時躬身行禮。
“起來吧,,本官只是閑來無事過來轉(zhuǎn)轉(zhuǎn),,不要這么拘謹?!?p> 話雖這么說著,,他卻伸手將本來已經(jīng)到了門口的兩個武人招了回來,臉上帶著笑,,聲音卻無比的冷,。
“膽敢觸犯我開封府的令條,就要做好受罰的準備,,二十還是太低了,,改杖八十吧?!?p> 其他人根本不敢觸怒這位王大人,,均是緊繃著身體,低聲應(yīng)和著,。
“是,,大人?!?p> 王革,,當任開封府府尹,,以狠辣果斷著稱于官場,經(jīng)他手的案子只要證據(jù)確鑿,,那就必然會下重罪,,可以說這個小二也是運氣不好,碰上了這么一座殺神,。
“不知王大人來此,?”
“無妨,本官只是聽說今天出了一個人命案,,但是涉及到當科舉子,,所以來問問,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解決了,?”
王增文和李判官對視一眼,,點點頭,站了出來,。
“王大人,,這個案子是卑職在跟進,尚未結(jié)案,?!?p> 王革無喜無怒,甚至眼皮都不眨一下,,沉吟了一下,,隨后道:
“那就勞煩王大人費費心,這一次科考官家非常重視,,絕不能讓這么多人一起棄考,。”
王增文眨眨眼,,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兒,,他上前一步越過李判官的位置,道:“大人,,卑職認為此案并不簡單,若是倉促結(jié)案,,就怕落下了什么,,損害我開封府的聲望?!?p> “如此倒也沒錯……”
聽到了王革的認同,,他上前拱了拱手,頗為恭敬地說道:“大人,,此前我開封府有離府待查的先例,,卑職請大人此次能夠開恩,將查無嫌疑的學(xué)生皆按此例處理?!?p> 王革考慮了一下,,不可置否。
“此非一人可定,,本官需要與其他大人們商討片刻,,在此期間,還請王大人努力將真兇找出來,,揚我開封府之威,。”
“謹遵鈞令,!”
話說到此,,點到即止,都是人精,,誰都不會聽不出其他人再說什么,。
……
會館中
龐鴻并沒有離開事發(fā)的房間,他一一走過四周的墻壁,、家具,、物品,將他們現(xiàn)在的樣子記在腦子里,,逐漸構(gòu)架出事發(fā)當時的情景,。
死者李旭,在喝下了裝有毒藥的液體后,,迅速毒發(fā),,抽搐間打翻了床柜上的瓷瓶,墻角間的兩個酒壺應(yīng)該就是承載著毒藥的容器,。
一切都很順理成章,,但是完全沒有他人入侵的痕跡。
所以,,現(xiàn)在的存在的問題,,就是兇手如何將裝有毒藥的酒壺混入死者李旭的飲酒序列,如果不是入侵的話,,那么就一定是熟人作案,,再加上死者很可能正處于半醉的狀態(tài)中,死者就會不假思索的取酒并自然地飲下,。
而且……
死者腦袋頂上的那個開放性傷口也是個問題……
思索間,,他沒有注意到房門已經(jīng)被打開了,負責(zé)看管他的兩個軍巡判官走了進來,,走到他的身旁,。
“龐小郎君,,我們哥倆雖然不覺得你是兇手,但是也還請你不要讓我們難辦,,這個屋子是不能動的……”
龐鴻這才驚醒,,隨后帶著歉意向兩人拱了拱手,道:
“麻煩二位了,,那我們這就回去吧,。”
兩人感激地向他點了點頭,,然后三人一并出去了,。
回到自己屋子的龐鴻若有所思,若說這些舉子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不遠處的那個了……
但是,,現(xiàn)在他根本沒有理由出去……
王推官的雖然沒說,但是根據(jù)大宋的刑統(tǒng),,若是不能結(jié)案,,所有與案件有關(guān)的嫌疑人等都必須在官府人員的監(jiān)視下,連出去都不可能,,更不要說去更遠的地方了,。
從窗口遙望著對面的甜水巷,里面的繁榮在這里都能看得到,。
也許……
一個想法從他腦海中閃過,,他眼睛看向了那個燈紅酒綠的場所,所有的線索在重新統(tǒng)籌下逐步被捋成了一條線,。
他瞇了瞇眼睛,,若有所思,走到案前,,用毛筆點了點那粗糙的黃色宣紙,,寫下了一個地名:春雨苑。
將宣紙拿起來晾干,,折疊成易于攜帶的大小,,他走到門前,打開大門,。
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走了回去。
腦海中的想法的的確確是一種可行的殺人過程,,但是這其中還有很多事情并不清楚,現(xiàn)在說出去恐怕并不能說服別人,。
他在屋子里慢慢踱著步,,右手撫著下巴上淡淡的胡須,,雙眼不時地向窗外看去。
“只能期盼著王大人能再帶回來些關(guān)鍵消息了,?!?p> 他站定在窗臺前,小聲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