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陷害
“小妹方才實在是氣急了,,才對姐姐口不擇言,,求姐姐寬宏大量,,先將我那婢女找回來,,昨夜寺廟走水,,又有賊人趁火打劫,,多遲一步,,三紅危險愈大,,事后姐姐要打要罰,,小妹絕不會有怨言,。”
她在陶彥松夫婦面前,,忐忑不安地懇求,。
阿若寺里里外外都被眼前兩人把控,她再怎么害怕這兩人,,為了三紅還是低頭了,。
陶彥松悠然坐于茶案一側,何玉凝則笑靨如花道:“阿若寺香客云集,,其中不乏皇親國戚,,高官重臣,妹妹可能辨出那賊人是何模樣,?也讓我與你姐夫好行事,。”
她暗地里瞥了一眼陶彥松,,見男人專注于煮茶,,不由得舒口氣兒,回道:“事出突然,,小妹只記得為首的女子高挑纖瘦,,穿紫云芍藥羅紋裙,非富即貴,?!?p> 又細下思索片刻,補充道:“還有幾名著天青色衣裳的丫頭,,應當是主仆,,那些丫鬟會一些拳腳功夫?!辈蝗凰膊恢劣趤聿患扒缶?。
何玉凝:“你可看到她們的臉,?”
“沒有,事發(fā)時混亂,,我沒瞧清楚,。”她察覺到何玉凝眼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下去,,她不明所以,。
何玉凝似有顧忌,不再開口,,旁邊的丫鬟替何玉凝問她:“三小姐,,你就沒有別的證據可以指認賊人?”
“???”
她的眼神與何玉凝對上,何玉凝望著她仿佛有所指示,。
她整個人猶如雷霆轟然,,急忙摸索全身,最后在荷包里找到一塊玉佩,。
“玲瓏雀鳥藍田靈玉,!”
她一拿出玉佩就有丫鬟婆子驚呼,就連陶彥松都看向了她,,霎時間,,她沒由來地感到片刻寒意。
何玉凝更是站起來,,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玉佩,,厲聲問道:“這玉佩怎么會在你這里?”
旁邊的丫鬟幫腔:“小姐,,姑爺,,這肯定是賊人與三小姐糾纏時不慎掉落的?!?p> 丫鬟婆子們恍然大悟,,陶彥松握著茶杯不復方才的悠閑,神情復雜,,隨后無奈嘆息,。
她腦里亂緒如麻,抿緊嘴唇氣息不穩(wěn),,緊緊盯著這些人所謂的“玲瓏雀鳥藍田靈玉”,。
怎么會?
這東西什么時候出現在她身上的,?她對此一無所知,。
是昏迷的時候,,還是……
思緒回溯,她想起進來時與那些丫鬟婆子拉扯,,莫非是有人趁機把這東西放在她身上,?
“來人,去給我把人抓回來,!”
何玉凝一聲令下,,主母威風盡顯,丫鬟婆子蠢蠢欲動,,門外的官兵蓄勢待發(fā),。
她本能地開口制止:“姐姐,,不是這樣的……”
不對,,她的身上沒有這種東西,是有人故意為之,!
她害怕引發(fā)誤會,,趕緊闡明事實:“姐姐,這玉佩不是我身上的,,是……”
“住嘴,!”
何玉凝神色嚴肅,眼神略顯兇狠,,令她呆滯片刻,。
“她們綁你做什么!別忘了,,你是穿著我的衣服,。”
何玉凝的丫鬟見她迷迷糊糊的,,指點道:“三小姐,,賊人必定是發(fā)現您不是我家小姐,又鬧出了動靜,,才只帶走了三紅一個丫鬟,,想大事化,小事化了,?!?p> 是這樣嗎?她不知道,。
那塊憑空出現在她身上的玉佩,,是在何賢凝的示意下才發(fā)現的,因而她不敢相信何玉凝主仆的話,。
陶彥松似乎不想摻和這件事,,可在玉佩出現時,,她明明察覺到陶彥松臉上有過細微的變化,此刻卻若無其事
何玉凝似乎也覺得陶彥松的反應太淡定,,詢問陶彥松的意見,。
陶彥松漫不經心:“夫人早已拿定主意,我又何需多言,?!?p> 這種看似客氣實則淡漠的態(tài)度,讓何玉凝很不滿,,何玉凝想要爭執(zhí),,陶彥松又寵溺說道:“大不了,你出了事我兜著,?!?p> 陶彥松笑著遞了一杯茶給何玉凝,她發(fā)現何玉凝微微動容,,兩頰隱隱有紅暈,,別人夫妻恩愛,她立刻低下頭,。
若是三紅沒有被綁走,,她會為眼前這一幕欣慰,但是三紅不見了,,她實在是歡喜不起來,。
在那“玲瓏雀鳥藍田靈玉”出現的那刻,她隱約明白這場看似針對何玉凝的綁架,,暗地里對付的是誰了,。
她由此心緒低沉,擔憂三紅的處境,。
她們主仆是引人入局的誘餌,,所以為了除去那人,三紅會死嗎,?
緊捏著手帕,,她不敢深想又偏偏止不住地胡思亂想。
不知不覺半柱香已過,,何玉凝的人半邀請半威脅地帶進來幾人,。
為首女子的裙擺飄逸,同時一抹清香襲來,,勾得人心波蕩漾,,起朵朵漣漪。
她順著衣裙往上瞧去,恰逢衣裙的主人也正看過來,。
那支曾經被她拾起過的水晶斷簪已經修復,,正插在主人的發(fā)間,翠釵步搖輕輕搖曳,,更添三分典雅,,膚如凝脂、螓首蛾眉的女子鎮(zhèn)定自若,,轉向何玉凝夫婦盈盈而笑,。
“陶員外郎,少夫人,,一別多日,,我們又見面了?!?p> 原來她們三人都認識,,她望著女子絕美的容顏微微出神,心下錯愕難平,。
何玉凝要對付的女子竟是……徐妗之,!
聯想到之前林府種種,,還有坊間關于徐妗之的流言蜚語,,她不禁苦笑,原來這一切早有痕跡,。
聽聞安國公與輔國將軍乃是朝堂上一文一武兩位重臣,,交惡已久,身為兩家的子女,,安國公世子與輔國將軍之子陶彥松亦是不對付,。
林府一事過后,她對徐妗之頗為在意,,派芙蓉三紅四處打聽徐妗之的事情,,其中就有一條與此相關:徐妗之曾有一盆牡丹絕景獻于安國公,用旁門左道結交安國公世子,。
初初聽聞這些緋聞,,她以為是那些貴女在捕風捉影,無中生有,,如今想來,,徐妗之攀附權貴未必是真,但與安國公世子相交未必是假,。
莫非是因安國公世子的緣故,,陶彥松才想求娶徐妗之?
沒人能替她解惑,三紅生死未卜,,她此時也無心關注這個問題,。
徐妗之的四位丫鬟似小雞護崽般護著徐妗之,盯著她們義憤填膺,。
何玉凝對此不屑一顧,,嘲笑道:“我若想動你們的主子,你們根本走不進這間禪房,?!?p> 徐妗之優(yōu)雅從容地走上前,與何玉凝面對面,,用那婉轉動聽的聲音道:“我也知曉少夫人并非肆意妄為之人,,故而少夫人相邀,我也樂意相見,,只是讓官差直接押我過來,,未免有失身份?!?p> 何玉凝神色倨傲,,仿佛沒覺得不妥。
她疑云密布,,繼上次林府荒院,,她、徐妗之,、陶彥松,,三人再次攪和在一起,外加一個何玉凝,,不得不說這緣分匪淺,。
何玉凝咄咄逼人,誓要逼迫徐妗之背下污名,,徐妗之據理力爭,,字字珠璣,絕不受辱,。
很快,,她們便說到徐妗之為非作歹,殺人害命的證據上,。
何玉凝罔顧事實:“徐小姐能說會道,,我當是比不得,不過在證據面前,,口舌之爭實屬無用,。”
隨即何玉凝便看向她,“三妹,,把你看到的一一道來,,徐小姐畢竟是你們姐夫即將要娶的平妻,日后也是我的姐妹,,你若胡言亂語,,冤枉了徐小姐,休怪我稟告爹娘,,讓你就去郊外莊子老死一生,!”
老死一死!
對此她沒什么感覺,,若孤獨終老能換來她不陷害徐妗之,,她求之不得,只是不按何玉凝所說行事,,三紅該怎么辦,?
她很想像前世那樣善良正直,可惜身死一回,,如今更是貪生怕死,,很沒骨氣。
環(huán)顧四周,,眾目睽睽,,何玉凝逼迫,徐妗之鎮(zhèn)定自若,,陶彥松坐觀壁上,,丫鬟婆子神色各異,。
不知是不是心痛癥的緣故,,她一情緒起伏,便呼吸急促,,手腳冰涼,。
不行!她得撐住,。
她久久不答,,何玉凝露出不悅的神色,她趕在何玉凝要發(fā)作前怯生生地回答:“我只看見那對主仆與徐小姐主仆的衣裳相似,,沒有看見對方的樣貌……”
“此言當真,?”何玉凝一雙美目仿佛要將她盯出個洞來,她嚇得低下頭,。
“是,、是……”
弱弱地應答,這話她之前就說過,何玉凝再次詢問不過是希望她改口,,可女子名節(jié)關乎生死,,她怎敢亂言!
最終還是沒有順著何玉凝的心意行事,,她不敢直視何玉凝,,一直緊繃著弦。
空氣陷入寂靜,,在這壓抑的氛圍下,,她們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到,她縮著身子,,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徐妗之雙眼清明,打破寂靜道:“少夫人,,令妹果然明事理,,想來這一切都是一場誤會,不如你我就此作罷,,各退一步,。
我不怪你居心不良,你也別攔我上香祈福,?!?p> 徐妗之說話不徐不疾,仿佛完全沒把何玉凝的算計放在眼里,。
何玉凝冷哼一聲:“徐小姐言之過早,,我妹妹也說了,行兇之人與你們主仆衣著相似,,故而徐小姐還不算清白,。
人證不能確定,那么物證呢,?”
一提到物證,,她想到那個“玲瓏雀鳥藍田靈玉”。
何玉凝的大丫鬟呈上從她那處拿到的玉佩,,何玉凝的眼睛似萃了毒一般緊盯著徐妗之:“玲瓏雀鳥藍田靈玉,,徐小姐,我記得這是萬朝會上太后娘娘賜予你的吧,?”
聽聞去年萬朝會上,,徐妗之一曲天籟動人,一詩寫下大麗風光,,引得眾多男子欽慕,,貴女們自愧不如,,當日萬朝會上徐妗之是何等風光,現今徐妗之就有多倒霉,。
“原來是御賜之物?。 ?p> 眾人聞之失色,,她也直勾勾地看著何玉凝手上精雕細琢的玉佩,,暗自著急。
徐妗之對何玉凝的質問置若罔聞,,冷靜地看向陶彥松,,寒聲道:“員外郎看著自家夫人一錯再錯,袖手旁觀,,豈是大丈夫所為,?”
陶彥松眉間微皺,透著心底的糾結,,反問:“何為對,?又何為錯?”
徐妗之苦口婆心:“令正是非對錯不明,,是錯,;夫妻一體,員外郎縱容尊夫人所為,,更是錯上加錯,!”
后徐妗之鄭重其事道:“少夫人,我心有所屬,,對員外郎從無覬覦之心,,您大可放心。
陶員外,,我不止一次道明,,我不會嫁給你,家父與你商議的婚約,,不作數,!”
“哦?”陶彥松嘴角含笑,,戲謔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敢違抗孝理,?”
徐妗之莞爾一笑,不懼怕陶彥松:“我不嫁并非我不孝,,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我若不自愛,,奪人夫婿,毀人姻緣,,才是愧對列祖列宗,。”
“徐小姐——當真是口齒伶俐,,難怪子謙念念不忘,。”
陶彥松眼里盡是對面前這位落落大方的女子的欣賞,。
她一介外人,,在一旁瞧著都覺得陶彥松與徐妗之相談甚歡,不符合彼此對立的關系,。身為陶彥松妻子的何玉凝,,又是何種感觸?
何玉凝害怕陶彥松受徐妗之蠱惑,,在一旁說盡徐妗之的壞話,,又挽住陶彥松的胳膊,含淚哭泣,,可看向徐妗之的一雙美目暗藏殺機,,她瞧得真真切切,躲在一邊不敢上前,。
“少夫人,!”
眼見何玉凝不肯罷手,徐妗之沒有半分怯懦,,從容淡定:“御賜之物丟失非同小可,,假造御賜之物更是藐視皇威,罪不容赦,,少夫人怎知你手中的玲瓏雀鳥藍田靈玉就是真的,?”
她聽得云里霧里,直至徐妗之從懷中掏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玲瓏雀鳥藍田靈玉,,她呆住,,何玉凝掌控全局的笑意霎時間消失,神色僵滯,。
徐妗之輕描淡寫地問道:“少夫人,,不知我手上的與你手上的那塊,哪一塊是真的,?”
“這……”
何玉凝慌亂地瞧了瞧手中的玉佩,,又看了看徐妗之手上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倔犟地來了一句:“誰知不是你做賊心虛,,發(fā)現玉佩掉落后,,從哪兒仿的?!?p> 徐妗之如出谷黃鶯般輕笑兩聲,,清脆悅耳,“少夫人,,玲瓏雀鳥藍田靈玉號稱靈玉,,是因其在黑夜中可放光彩,亮如白晝,,佩戴者可借其視物,,不如我們關門遮戶,仔細瞧上一瞧,?”
何玉凝面無表情,,飄忽不定的眼神卻出賣了主人的緊張。她也吃驚一個小小的玉佩會有這般神奇的能力,,記得起先玉佩還在她身上時,,解開荷包,在小小的空間里玉佩并沒有散發(fā)光芒,,所以從她身上發(fā)現的玉佩確是假的,?
徐妗之早已看穿何玉凝的布局,在順水推舟,?
“你是故意的,!”
何玉凝咬牙切齒道,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忿忿不平地盯著徐妗之,。
徐妗之神色淡然,話里透著殺機:“少夫人,,假玉在你手上,,與我可沒半點干系。現在我們來說說這假造御賜之物的罪過吧,?!?p> 何玉凝一聽,慌張起來,,抓住陶彥松的衣袖顯得楚楚可憐,。
陶彥松拍拍何玉凝的手安慰,他惋惜地看了徐妗之一眼,,隨后輕呼一聲,,仿佛釋然。
陶彥松:“是真是假不是徐小姐說了算,?!?p> 在陶彥松的授意下,徐妗之被人團團圍住,,其丫鬟更是被陶彥松的人鉗制,。
徐妗之臉色難看,盯著陶彥松夫婦不發(fā)一言,。
而她在旁邊束手無措,,眼看著徐妗之陷入僵局。
沒想到他們會走到撕破臉皮這一步,,陶彥松人多勢眾,,徐妗之手上的玉佩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
自認為扳回一局,,何玉凝急不可耐:“夫君,,快把她們押下去,明日就宣之于眾,,讓她身敗名裂,!”
“算了,只要她交出真的玉佩,,一切作罷,。”
她注意到陶彥松說這話時,,其目光一直落在徐妗之身上,,神色不明,徐妗之與陶彥松之間的微妙關系,,她覺得怪異,,兩人仿佛有著不為外人道的秘密。
方才她質問何玉凝,,陶彥松直接把她甩出去,,如今何玉凝與徐妗之對立,陶彥松居然這般客氣,。
不知道陶彥松與徐妗之若有若無的曖昧,,何玉凝是如何看待的,很快何玉凝用行動給了她答案,。
徐妗之一旦交出真的玉佩,,就會被何玉凝大做文章,重復之前的誣陷,,她想知道徐妗之如何解局,,卻不料徐妗之直接把玉佩摔了。
“??!”有丫鬟驚呼,。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徐妗之的笑聲如鈴鐺般清脆,,且言:“阿若寺的香客們皆知我被你們押過來,,定以為我是犯了什么罪。
可若沒有證據,,你們又如何定我的罪,。”
“你敢毀壞御賜之物,!”何玉凝氣得胸脯起伏不定,。
徐妗之道:“我也可以說是你毀壞的,畢竟此處除了你我雙方的人,,再沒有第三股勢力,。”
她暗暗心驚,,盡管前有徐妗之與廖依依對立不亢不卑,,在這敵眾我寡的處境下,她依舊認為徐妗之會審時度勢,,交出真玉退讓,。
誰知徐妗之膽大心細,果斷地摔碎了玉佩,。
徐妗之說得對,,這里除了徐妗之及其丫鬟,就是陶彥松夫婦的人,,她是何家女,,算不得第三方的人。
雙方各執(zhí)一詞,,孰辨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