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做客
“你若還不能管好自己的嘴,,我可以替你管管?!编嚰林暤闪顺檀阂谎?,且輕輕翻了個白眼。
程春聞言也不惱,,還佯裝委屈,,夸張地往后退了一步,指著鄧吉,,喊道:“你…你…喜新厭舊!”
傅婉書干笑一聲,,她覺得程大人好像被人附身了,像個被拋棄的怨婦,。
鄧吉冷眼看著他,,問:“不是說要去看兇器嗎,還啰嗦什么,?!?p> “兇器?”傅婉書疑惑,問:“程大人找到兇器了?”
“還沒有,?!背檀阂娝麩o趣,便恢復如常,,繼續(xù)朝前走著,,瞧見一輛馬車,馬車上懸著小木劍,。
“你乘馬車來的,,太好了,不用走著去了,?!背檀簩︵嚾f了一句,高興地上了馬車,,又喚傅婉書道:“逸徭,快上來,?!?p> 傅婉書看了一眼鄧吉,鄧吉笑著,,緩緩說:“今日要去王鐵匠家里,,他家比較遠,還是乘馬車方便,?!?p> 程春沒有馬車,是以每次出遠門都是蹭鄧吉的馬車,。有一次,,他要到外縣查案,硬是把鄧吉的馬車借走了小半個月,。
幾人上了馬車,,程春和車夫說了一句:“去城西的王鐵匠家?!?p> 車夫沒問在哪,,就揚起了馬鞭,趕著馬車朝西駛?cè)ァ?p> “大人和將軍經(jīng)常去王鐵匠家?”傅婉書見狀問,。
“我和王鐵匠相識多年了,,做他的馬車去過幾次,所以車夫知道鐵匠的家在哪,?!背檀赫f著,從懷里掏出一張圖紙。
“你看這個像不像兇器,?!彼檬种副戎埳系漠嫞瑔?。
傅婉書低頭看,,是一把短劍的圖樣,長四寸,,寬兩寸,,頭尖尾寬,瞧著便覺鋒利無比,。
“賀姑娘驗尸,,尸體上的傷痕是兩寸,和大人所繪的寬度一致,,可大人是怎么斷定兇器長四寸,。”傅婉書說,。
“尸體傷口深兩寸,,兇器長度一定超過了兩寸,可也不會太長,,不然傷口不會僅有兩寸,。”程春回答,,說得人迷糊,。
鄧吉看著傅婉書,笑道:“一般兇器的大小只是逐步推測,,他畫的也做不得準,。”
“嗯,?!备低駮c點頭,突然想起來,,鄧將軍今日怎么來刑部了,。
她問:“將軍也是要和我們一起查案嗎?”
“查什么案,,他是要去看看兵器,。”程春收起圖紙,,又開始吊兒郎當?shù)臉幼?,說:“王鐵匠從小就打鐵,,制作兵器,二十多年了,,京城里屬他技藝最為精湛,,鄧三想去他那看看兵器,我也去問問他給沒給別人打過這種短劍,,便想著和他一起去,,順帶還能坐他的馬車?!?p> 傅婉書抿著嘴繼續(xù)點頭,,程大人還真是精打細算。
“我昨個兒和你說過,,今日咱們會再見的,。”鄧吉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傅婉書,,說了一句,。
他的馬車不大,又坐了三個人,,還真有些擠,,他的兩條長腿都快伸到傅婉書腳下了。
“將軍神算,。”傅婉書勾唇一笑,,說,。
馬車行駛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到了王鐵匠的家門口,,正趕上王鐵匠從如意坊回來,,有些醉醺醺地在門口撒潑。
這世間不僅女子能撒潑耍賴,,男子同樣可以胡鬧放刁,,傅婉書在他家門口下了馬車,正好長了這見識,。
“我明日就要把司妙姑娘接回來,,我看你敢如何,我愛找誰找誰,,你算老幾,,臭娘們,賤人一個,,埋汰貨,,呸!”王鐵匠站在門口破口大罵,,街坊鄰居似乎習以為常,沒幾個勸的,,都在旁邊瞧熱鬧,,有的甚至還搬了小木凳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王大新,,你干什么呢?”程春跳下馬車,,走過去推了他一下,。
那人被推了一個趔趄,剛想大罵,,回過身見是程春,,臉頓時笑了,說:“大人,,您來了,。”
“你在這罵什么呢,,不好好過日子,,撒潑打滾地干什么?”程春被氣得不清,,瞪著眼睛質(zhì)問他,。
“嗨,這不是喝了點酒么,,大人您別見怪,。”王大新?lián)狭藫项^,,臉上的紅褪去了一半,,看著鄧吉和傅婉書,又道:“幾位貴人快到屋里坐,?!?p> 一進屋,就瞧見屋里墻跟前兒的長凳上坐著一位女子,,女子墨發(fā)長衫,,正垂著頭抹眼淚,看見幾位大人進屋,,忙起身相迎,。
傅婉書細細打量,見她膚白腰細,,一雙杏仁眼含滿了淚水,,似一汪晶瑩澄澈的清泉,,一身粗布麻衣,也難掩其身妍麗,。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倒茶?!蓖醮笮吕浜吡艘宦?,對這位美貌女子沒有絲毫溫柔。
那女子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在臉上擠出微笑,,款款去了后廚。
“大人見笑了,,這位是我內(nèi)子,。”王大新笑了笑,,招呼木凳,,招呼幾位坐下。
“這么多年了,,你心里還是過不去那事兒嗎,?”程春坐定,小聲朝王大新說了一句,。
王大新頓時臉色一變,,失了笑容,仰著臉看向了頭頂,,揉搓著雙手,,又看著程春,說:“大人,,哪個男人能忘呢?!?p> “可那事兒也不怪你的妻子,,你何苦埋怨她?!?p> “不怪她,,怪我嗎,大人,,不是我叫人糟蹋她的,。”王大新一字一句說得咬牙切齒,,臉又漲紅起來,,眼里已經(jīng)有了紅色血絲,。
“別說了?!背檀簢@了口氣,,起身站到了窗前。
王大新垂著頭,,沒有做聲,,屋內(nèi)氣氛一時沉靜,傅婉書與鄧吉對視一眼,,紛紛起身繞著屋子看了起來,。
多少也得做些什么,不然太尷尬了,。
這間屋子的擺設(shè)不錯,,桌椅都是黃木的,其中還有不少用鐵做的稀奇玩意兒,,例如鐵球,、鐵環(huán)和鐵鏈,掛在屋子里,,頗為新奇,。
更惹人眼的是立在屋內(nèi)的屏風,似木非木,,似鐵非鐵,,屏風上是一棵紅楓樹,楓葉猩紅艷麗,,葉葉分明,,與整個屋子的擺設(shè)風格相得益彰。
“你什么時候也會做木匠的活計了,?!背檀簭拇扒耙沧叩搅似溜L處,摸了摸屏風,,問,。
“大人,這棵紅楓是新上的料,,您別染到手上了,。”王大新看著程春的手,,果然染上了一點紅,。
“大人們,喝口茶吧,?!蓖醮笮碌钠拮佣肆瞬璞P過來,,將茶盞逐一放到了木桌上。
“你回后院去吧,?!蓖醮笮律钌畹乜戳艘谎燮溜L,然后朝妻子說道,。
待他妻子走了,,程春才想起來今天要來做的正事兒,他從懷里掏出圖紙,,展開給王大新看,。
問:“這種兵器,你做過沒有?”
“不曾,?!蓖醮笮轮豢戳艘谎郏蛿蒯斀罔F地回答,。
“你看仔細了,,比這再短點的有沒有,或者再長點的,?!背檀翰凰佬模謫?。
“真沒有,,大人,這劍足有兩寸寬,,沒有人會打這種兵器的,。”王大新皺著眉,,直搖頭,。
那或許是短刀?程春又把圖紙疊好揣進了懷里,若有所思,,不過暫且先不想了,。
他費心畫了圖紙,也不過是想給趙大人一個交代,,免得陳大人來鬧的時候說自己沒盡心,趙大人真信了他的話,。
他看了一眼仍站在屏風前和傅婉書一同欣賞紅楓的鄧吉,,問:“你去不去大新的鋪子里瞧瞧?”
王大新喝了酒,一身的酒氣,,鄧吉不愿意聞,,離他站得老遠,,一想到他那鋪子里可能酒味更重,便有些猶豫,。
“大新在如意坊喝的酒,,不是在鋪子里喝的?!背檀褐浪氲氖裁?,解釋了一句。
“如意坊?”傅婉書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下意識問了一句,。
一提到如意坊,王大新的臉又開始紅了起來,,垂著臉像個思春的少年,,滿臉的絡(luò)腮胡子都擋不住春光。
“如意坊里有他的相好,,是個叫司妙的姑娘,,下回咱們一起去了可以找她唱曲兒?!背檀盒敝劬赐醮笮?,話里話外都在擠兌司妙,不過是個唱曲兒的花樓女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他天天往那兒跑。
傅婉書聞言看了一眼鄧吉,,見對方臉上也有些不快,,腳步緩緩像門口移去。
她這是碰見了什么人,,在外花天酒地,,回家對妻子大呼小叫,甚至可能拳打腳踢,,妥妥的古代渣男啊,。
她一刻鐘都不想多待,一瞧王大新那樣子,,就有些反胃,。不過還真有些好奇方才他和程大人所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她站在門口,,開始在腦子里回想這二人說過的話,。
“哪個男人能忘呢?”
“不是我叫人糟蹋她的?!?p> 王大新這兩句話基本就可以推測出,,他的妻子是被人欺辱了,可為什么不報官呢,。
他與刑部侍郎如此要好,,難道還愁報官無果嗎?
除非對方權(quán)勢夠大,,除非他妻子并不愿意說對方是誰,。看他這樣子,,可能是第二種,,他妻子一直沒有說是誰欺辱了自己。
所以他才如此生氣,,出去花天酒地,,借酒消愁。
傅婉書在門口望天兒,,鄧吉瞧出她的無聊,,走到她跟前兒,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故意貼近,,輕聲問:“你是不是在想,自己以后會遇見什么樣的娘子,?!?p> “娘子?”傅婉書一愣,然后明白過來,,笑說:“我尚且年少,,還不急著找娘子呢,倒是將軍清俊有為,,該找個好娘子了,。”
“嗯,,只是不知你堂姐覺得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