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濟很快就發(fā)覺，趙懷英不僅是對他的話沒有興趣,，而是對整件事都沒有興趣,。更讓他不解的是,，即便是趙懷英已經(jīng)決定如何結案,，為何一直留在自己房中，既不問,，也不說話,。莫名其妙談論了扶乩之后，有一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辛濟的桌子上,、床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趙懷英好像對那些書很感興趣,，翻翻這本,，又看看那本。見一本上面密密麻麻寫有辛濟批注的詩集,，居然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但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問,。

　　辛濟有些擔心了,。那雖然只是一本隨處可以買到的詩集，自然不用擔心有什么違禁,，但自己在上面的批注卻是隨性而為,，并不全于內容有關。他畢竟也是個秀才,，嬉笑怒罵的文字幾乎隨處可見,。而趙懷英看似隨意挑選，其實辛濟看的分明,，他對書里面的內容完全沒有興趣,，讓他感興趣的只有辛濟的批注。

　　他這是想要干什么,？

　　辛濟越想越是擔心,，越想越是奇怪,。

　　足足將近一個時辰之后，趙懷英終于讀完了書,。沒有一句評論,，只是合上書，看了看在一旁有些不安的辛濟,，淡淡道：“你談到那天出現(xiàn)的奇怪之處,，我記得你只說了兩點，話也并未說完,。既然如此,，自然還是有第三點、第四點,，接著往下說,，我聽著?！?p>　　突然被這么一問,，辛濟反倒是有些懵了。

　　時間過得太久了,，他甚至有些模糊自己說的是哪兩點了,。

　　但這個時候否認還有觀點，當然是不行的,，仔細回想一番,，也不確定他剛才有沒有仔細聽，至少能確認,，趙懷英根本就沒把他的話往心里去,。這讓他多少有些心安，道：“第三,，萬長有雖然法力高強,，但想來還不是趙,、田兩位大人聯(lián)手的對手,。那趙大人帶來這么多護衛(wèi)怎么解釋呢？為了確保萬一嗎,？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顯然不合邏輯的地方就更多了；第四,，三人來的時候天剛剛蒙蒙亮,，兩位大人這個時候如果要抓萬長有，把握要更大一些,。但兩人卻始終沒有行動,，一直等到夜深才動手,。他們相約在這里碰面，對這里的情況應該大致有所了解,。這個季節(jié),，是川西雨水最多的時候，每到傍晚就會下雨,。晚上更是陰云密布,，沒有一點的亮光。再加上這四周灌木,、荒草叢生,，夜深的時候動手，只會對萬長有逃脫有利,。兩位大人此舉何為,，也是我一直以來始終思索不明白的地方?！?p>　　可以了,，說得夠了。

　　大人只問四點,，湊夠就可以了,，萬萬不可胡言亂語了。

　　閉嘴吧,！

　　趙懷英像是聽了,，又像是沒聽，見護衛(wèi)端來了飯菜,，并未有任何表示,。指了指桌子，讓其放在上面,。待護衛(wèi)離開,，他緩步來到門口，看了看水洗一般湛藍的天空,，或許是脖子有些酸,，搖了搖脖子放松許久，這才緩緩坐了下來,，又用手揉了揉額頭,，開始閉目眼神，并不說話,。

　　這次沉默,，足有一炷香的時間。

　　就在辛濟以為再次陷入長時間沉默時，突然,，趙懷英張口說話了,。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回答辛濟之前的問話,，淡淡說道：“懷雄本意,，只打算帶他的兩位親傳弟子。但那樣過于冒險,，我沒有同意,。因此，我將這次隨我巡邊的各府弟子悉數(shù)派給了他,。你說萬長有修為不及懷雄,、田師弟聯(lián)手，可能并不準確,，或者是有些高估他們了,。懷雄這些年郁郁不得志，心思也不在修行上,，極少能靜下來,。修行乃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靜不下來,，修行必然退步，他劍法是更老練了,，但在我看來更多是花架子,，修為相比十年前，退步很大,。田師弟呢,，自從謀求兩江總督失敗，怒而專任文職之后,，每日沉溺在琴棋書畫之中,，自稱書蟲，只喜歡與文人雅士相交,，就算是在圣州,，也是極少與圣州弟子交往。甚至為了表明與大司庫府徹底脫離的決心,，有年頭沒有拿起過劍了,。大司庫府本就以劍法見長,，他放下手中劍,，修為只怕比懷雄退步還要快。但萬長有則不然，他被全天下追殺了幾十年了,，不能有一刻松懈,，除了勤學苦練，他沒有生路,。這些年他也沒有俗務纏身,，修為精進，或許已臻化境,，不是我們這些一大半精力要放到政務上的弟子所能比得了的,。”

　　趙懷英突然張口說話,，讓有些走神的辛濟嚇了一跳,。他本以為趙懷英根本就沒聽他的話，覺沒想到隔了這么久,，趙懷英突然回答了他的問題,。

　　這么久他在想什么？

　　想我提出的問題,？

　　絕無可能,！

　　辛濟不由得打了個寒蟬，心中有些怕了,。

　　他自認為待在川西這些年,，已經(jīng)有些城府。只是自己那點可憐的城府,，在大司寇趙懷英面前,，簡直是一文不值！

　　辛濟啊,，辛濟,，你就是個井底之蛙！

　　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依然閉目養(yǎng)神的趙懷英,，越發(fā)覺得高深莫測,。

　　趙懷英并不知道辛濟再想什么，或者也根本就不在乎,?；叵胱詈笠淮我姷节w懷雄時的情形，緩緩說道：“在他離開行轅之前,，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千萬不可輕敵。只是沒想到,，他當著我的面滿口答應,，但到了這里，卻將我的話忘得一干二凈，逞匹夫之勇,，最終釀成慘禍,。”

　　有些怒其不爭,，更有些難過,，又是一嘆，道：“你以為深夜動手對萬長有有利,，其實并不然,。深夜是常人最為疲憊的時候，其實對懷雄他們最為有利,。從懷雄出現(xiàn)在驛站時開始,，萬長有必然不敢懈怠，要始終緊張戒備,。如此,，他精神必然高度緊張。我讓懷雄每隔半個時辰就擺出要進攻的架勢,，就是為了絕不給萬長有放松的機會,。萬長有終歸只有一個人，即便他修為遠高于懷雄,，但一整天的戒備,，也必然消耗掉他絕大部分精力。他老了,，八十多了,，就算是修為再高，精力也是不濟,。但懷雄則不然,，經(jīng)過一整天的調整，已經(jīng)可以將作態(tài)調整至最佳,。再加上那么多圣州弟子從旁相助,，這一仗本可以說是萬無一失。只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說完，又是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