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悄地,,給繁華的京城蒙上了一層布幔,京城里大街上已經(jīng)宵禁,。鞠倩茹知道今夜她再也睡不著了,,她肯定要失眠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如潮水一樣一齊涌入她的心頭??墒?,又從何說起呢?
那就從平州保衛(wèi)戰(zhàn)說起吧,。
當年墨海的父親墨淵是屢建戰(zhàn)功的邊關(guān)大將,,因為不慎而得罪了朝中的重臣,從而被罷了官,,遂閑賦在京城的家中,,養(yǎng)養(yǎng)花,種種草,,也拾掇一下院里的菜地,,鞠慶邊就是他手下的先鋒大將,當時負責(zé)盤嶺郡的防務(wù),。
后來發(fā)動叛亂的徐懷德是當時戊守南境的鎮(zhèn)南將軍,,有戰(zhàn)功,與朝中那位重臣關(guān)系密切,,因為他不滿朝廷無視他的卓越功勛而異常不滿,,暗地里瘋狂擴軍練兵,王焱,,苗凱等重臣屢次建議當時的皇帝削弱其兵權(quán),,奈何老皇帝已經(jīng)年邁,聽不進去,,仿佛把徐懷德忘了,,得過且過地拖著時間,最終釀成了大禍,。
那徐懷德在他的境內(nèi)為所欲為,,他一邊討好諸位朝中大臣,玩緩兵之計,,一邊勾結(jié)亂臣賊子梅花會,,在南閩國暗地里支持下,加快步伐,,終于擇日在邊境牧州起兵造反了,。叛軍在徐懷德指揮下,兵分三路,,西路軍連下朔州陳州贏州,,中路軍攻占臺州魚州寧州,,東路軍連克鳳凰城杭椒江寧,計劃是三路大軍在平州會師,,拿下平州之后,,直取壕州兵川寧陽,目標直指京城,。
叛軍攻勢很猛,,氣勢很旺,士氣高昂,,一路勢如破竹,,東中西三路大軍,除一部分負責(zé)周邊的警戒游擊外,,很快會師平州城下,,當時的平州城守將正是將門世家出身的一代名將,朝中大將,,兵仙墨淵麾下的鞠慶邊將軍,。
當時的太子,即后來的隆武帝華熠處境不太好,,老皇帝猜忌他,,他的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兄無不對皇位虎視眈眈,他手中沒有兵權(quán),。朝中重臣王焱苗凱,,說服了京門大統(tǒng)領(lǐng)黃董,支持賢明的華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制了京城,發(fā)動兵變,,將幾位皇子與那幾名重臣一齊拿下處死,,逼老皇帝退位,差一歲才弱冠之年的華熠在危機中登上帝位,,立即重新起用一代兵仙墨淵統(tǒng)領(lǐng)天下所有兵權(quán),,圍剿徐懷德。
墨淵令盤嶺郡守將,,即他麾下曾經(jīng)的先鋒鞠慶邊將軍據(jù)守平州,,務(wù)必堅持七到八天。而當時鞠慶邊手下只有三萬精兵,。這三萬精兵,,兵員素質(zhì)高,即軍事技術(shù)素質(zhì),文化素質(zhì),,隨機應(yīng)變的素質(zhì),,這三萬人在整個東華裝備最為精良,后勤補給最好,。作為將軍世家的鞠慶邊本人,,年輕時戊守北疆,,和北戎,,和西州國打過不少硬戰(zhàn)苦戰(zhàn)和惡戰(zhàn),也打過巧戰(zhàn),。鞠將軍的家人都在平州,,將軍抱著誓與城池共存亡的決心,破釜沉舟,,采購了大批的油料,,弓箭,滾木擂石,,修固了城墻與城門,,在平州城外四周挖壕溝,只留一門,,從而構(gòu)筑了完整的防御陣地,。鞠慶邊派副將苗義求援告急。徐懷德二十萬大軍把平州圍得水泄不通,。那年的秋天雨水特別多,,壕溝里盛滿了污水,叛軍無法靠近,,徐懷德決定強攻北門,,激戰(zhàn)數(shù)日,叛軍傷亡慘重,,平州巍然不動,,守軍亦有不少傷亡。
天睛后,,叛軍加緊了攻勢,,北門形勢告急,然而援軍還未到來,,城內(nèi)米糧等食物開始短缺,。
朝廷大軍正從四面八方趕過來。
第十日,,叛軍終于拿下北門,,城門口附近預(yù)放了大量火藥,叛軍被大量殺傷殺死。平州城里,,每座房,,每棟木樓,甚至每條巷,,每棵樹邊都有弓弩手,,叛軍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極大代價,。
守軍且戰(zhàn)且退,,寧愿戰(zhàn)死,絕不投降,。
在南門口,,鞠慶邊與徐懷德狹路相逢。徐懷德使一把大刀,,鞠慶邊使金龍槍,,兩人直取對方,十幾招之后,,徐懷德被一槍刺中咽喉,,死了,這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罪人終于死在了鞠慶邊將軍的手里,。
幾支冷箭帶著一股風(fēng)射向鞠慶邊,他用大槍撥著,,突然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胸窩,,他倒下了。圍上來一群叛兵,,眾箭齊發(fā),,一代名將就此殞命。
將星殞落,!
叛軍沿路殺向鞠府,,當時只有二十來歲的鞠虎手持大槍,帶著鞠倩茹鞠艷茹姊妹倆在混亂的城中殺出一條血路,,然而此時各城門已經(jīng)被封鎖,,無法突圍,三人逃到里院里,,這時候莫興旺出現(xiàn)了,。
“三位可是鞠家之人?”莫興旺問,。
鞠虎警惕地望著他,,“你是誰?想干什么?”
莫興旺道:“別誤會,,我不會將三位交給叛軍的,。你們現(xiàn)在沒有地方可去,相信我,,請三位跟我來,。”
這等關(guān)鍵時候哪容得半點猶豫,,鞠虎不假思索地領(lǐng)著姊妹倆跟過去就走,,可就在此時此刻,眼前突然沖出一哨人馬來,,把四人給沖散了,,鞠倩茹被人馬裹著,,鞠艷茹回頭一看,,姐姐不見了,她大哭起來,,鞠虎連忙捂住她的嘴,,強行拖著她走,就這樣姐妹二人走丟了,。再說鞠倩茹穿著一套男子的衣服,,臉抹著黑灰,黑得像鍋底,,被大軍裹著,,就這樣與鞠虎鞠艷茹他們愈走愈遠,終于再也無法找到,。
原來這支突然沖出來的隊伍正是朝廷大軍的先頭部隊,,出去搬救兵的苗義副將。苗義見隊伍里有一個黑臉的半大孩子,,就把她叫停了:“你是誰家的娃娃,?”
鞠倩茹怯生生地反問一句:“你,你是誰呀,?”
苗義道:“我是苗義,,鞠將軍的副將?!?p> 聽說是苗義,,鞠倩茹知道苗義是誰,當下就哭了:“苗叔叔,,我是倩茹哇,!”
苗義知道倩茹是主將的長女,當下不敢怠慢,馬上將她抱在馬上,,問她:“怕嗎,?這里不安全,我?guī)闳ヒ粋€地方,?!?p> 她搖一搖頭道:“有你們在,就不怕啦,!”
只見苗義說了個“好”便催馬往北,,回頭命令道:“張葉,帶領(lǐng)弟兄們繼續(xù)沖殺,!”旋即一路狂奔,,殺出一條路來,馬跑了好遠好遠,,少頃來到了一座軍帳邊,,大叫:“大將軍!大將軍,!”
大將軍墨淵急忙奔出,,問:“苗義,怎么回事,?”
苗義把鞠倩茹抱下了馬,,道:“大將軍,鞠將軍已經(jīng)為國捐軀,,這是他的長女,,她叫鞠倩茹!”
就這樣,,鞠倩茹被墨淵收留了,。
朝廷大軍合圍了平州城,經(jīng)過兩日圍殲,,叛軍盡皆被剿滅,,平叛終于結(jié)束。
鞠倩茹被輾轉(zhuǎn)送到了墨家大將軍府上,,墨淵有一個兒子墨海,,比她大幾歲,墨夫人很喜歡鞠倩茹,,留在了身邊認作義女,,孑然一身的鞠倩茹思念家人,總是癡癡地眼望著南方平州城的方向,。
后來她得知,,她的母親也沒能逃出來,,兩個哥哥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除了她,,也不和鞠虎哥哥艷茹妹妹逃出了沒有,。
一年之后,她熟悉了墨家,,她本來就是將門之女,,很快適應(yīng)了京城的生活,將仇恨慢慢壓在心底深處,。墨夫人待她視為己出,,墨府上上下下都極為尊敬她,喜歡她,。她的父親鞠慶邊將軍被新皇帝隆武帝華熠追封為平州侯,,朝廷隆重厚葬,只是風(fēng)光無限的鞠府被屠戮一空,,幸好在平州開戰(zhàn)之前,,所有的值錢物件比如珠寶黃金都已經(jīng)轉(zhuǎn)移,只有她和妹妹兩個哥哥還有鞠虎知道其所在,。
后來,,墨??贾辛诉M士,,從此也步入了仕途。
就在墨海出來做官時,,她和墨海成親了,。后來,大兒子墨成功出世,,二兒子墨成化出世,,小女兒墨玉琪也在二哥出世兩年后降臨。
公公墨淵,,和墨夫人也先后過世了,。
墨海的官愈做愈大,當過多年的地方官,,她一直在京城墨府堅守,,持家,教子,,現(xiàn)在兩個兒子都已經(jīng)出來做事了,,墨成功今年考中進士,在外縣為做了縣太爺,,墨成化是武官,,給隆武帝當侍衛(wèi),,他們都不在身邊了,現(xiàn)在還有一個小女兒玉琪待嫁在家,,去年老爺做了大理寺卿,,她也被封為一品夫人,可謂苦盡甘來,,功德圓滿了,。
京城離平州非常遠,她常常眼望著南方,,總想回老家掃一掃墓,,祭典一下先祖?zhèn)儯€有父母他們,,當然也有在那次平州城破時殉難的丫環(huán)侍女男仆小廝們,。可是,,這個家總是離不了她,,她只好把這個強烈的愿望壓在心底,等待著機會,。
而現(xiàn)在,,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小妹真的出現(xiàn)了,。說起來,,小妹的命真苦,下嫁給平州里院里秀才陸寧,,卻不曾想陸寧壽短,,留下孤兒寡母的,幸好蒼天有眼,,不負有心人,,她相信當年那個人真的把鞠虎鞠艷茹隱藏了一陣子,她的老爺輾轉(zhuǎn)各地做官,,就是沒有在南方呆過,,據(jù)說當年修平州侯大墓時,鞠艷茹也未出現(xiàn)過,,所以她這樣一來就無法打聽到小妹的下落了,。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一晃都過去了這么多年,,真是造化弄人啊。
鞠倩茹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鼓敲三更,,三更天時,,她才困倦的在迷迷糊糊中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