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臺對面的小春面色也沒好到哪里，正咬牙切齒地盯著他們。她又換了副打扮，顯然也是偷偷溜出來的。

　　“信在哪,，交出來,?！彼龕汉莺莸貕旱吐曇?。

　　“這位客人,，”威廉迅速鎮(zhèn)定下來，換上一臉職業(yè)性微笑,，“本店的規(guī)矩,，不能帶武器入場?！?p>　　“少廢話,！”小春抓起一把硬幣劈頭蓋臉砸過去，兩個大男孩趕緊縮頭躲開,。

　　小春惱羞成怒,，揚手還要再丟。

　　“有話好說,！”威廉心疼地護住桌上的辛苦錢,，“本店的規(guī)矩，客人不能對服務人員動粗,！”

　　“信呢?。俊?p>　　小春怒吼著翻過吧臺,，揪住威廉就是一通痛毆,。

　　威廉抱頭鼠竄。

　　查爾斯跪在地上,，從他們亂踏的腳步中間把剛才被扔掉的錢一個一個撿回來,。

　　他們吵吵鬧鬧引來不少人圍觀。巡場地保也來了,，不過一見到是小春在打威廉,，他們便都抄著手站在一旁看熱鬧，并不上前——酒吧里爭風吃醋的客人打上門來收拾陪酒小哥也是常有的事,，大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姑奶奶們才是這里的金主，真動起手來以后生意還做不做,？只能委屈威廉吃點拳頭了,。

　　“有話好說！”

　　威廉一面喊著,，一面在吧臺酒架之間東躲XZ,。小春一路緊追不舍，看哪個順手就抄起哪個一股腦砸過去,，酒吧里給他們攪得烏七八糟一片狼藉,?？腿藗兙谷灰膊唤橐猓歼h遠站著談笑,，拿這當一出風流好戲看,。

　　希爾斯夫人也被驚動了，由她的侏儒老仆攙扶著從內(nèi)間出來,，站在二樓看兩人追打,。她向老仆遞個眼色，這侏儒便麻利地下到底層,，摸出腰間揣著的賬本挨個檢點到底碎了多少瓶瓶罐罐,。

　　威廉一看侏儒開始算賬，立刻不跑了,。他折身從小春手里奪下馬上要被丟出去的酒瓶,，趕緊認錯告饒,?！翱蓜e再扔了！”他一副肝兒疼的模樣,，“我掙的錢都給你砸光啦,！”

　　小春另一只手又抄起一把水壺舉高了，兇神惡煞地瞪著威廉：“信給我,！”

　　“信的事說來話長,，你先把壺放下。哎呀——別,！”

　　“哐啷”一聲,，威廉聽到了自己心碎滴血的聲音。那矮個子侏儒朝這邊看了一眼,，迅速在他的小本子上記了一筆,。

　　就在威廉快要給小春跪下的時候，另一個男人吵鬧著沖進酒吧,。

　　這人面相四十歲上下,，胡子拉碴、一臉橫肉,，油膩膩的頭發(fā)貼在前額,，應該許久不曾打理過。他粗魯?shù)負荛_攔在前面的客人,，另一只手竟然拽著一個女人的頭發(fā)將她拖地而行——莫里森太太,。

　　毫無疑問，這就是莫里森先生了,。他怒火中燒,、橫沖直撞,，絲毫不顧及老婆的顏面，站在底樓中間高聲叫道：“剛才是哪個王八蛋伺候的這婆娘??？”

　　酒吧主顧的男人上門找茬，同樣是常事,。不消希爾斯夫人動嘴,，巡保們自覺圍上來，將莫里森先生堵在當中,。

　　莫里森先生看似莽夫一個,，實際上頗有心計。他也不碰店里的陳設物件,，就一個勁兒打自己老婆,。

　　“彼特拉克？哈,！‘我過去曾經(jīng)愛過一個生命’,？傷風敗俗！”他一把將莫里森太太摜倒在地上,，嘴里罵罵咧咧,，一邊揪起她的頭發(fā)扇耳光?！斑€當自己是貴族小姐呢——不是了——早就不是了,！從老子把你搶過來那天，你就該安心當個海盜婆,！還讀詩,！”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寂靜的空氣里回蕩。莫里森太太沒有開口反駁,、也沒有哀告哭求,，大概早已習慣默默咽下苦果。

　　客人們不再說笑,，先前玩鬧的氛圍一掃而空,。從眼前不幸的女人身上她們也許看到了自己或親近的姐妹的影子，這樣的遭遇無法不令人動容,。

　　刁鉆的莫里森先生借著教訓老婆撒潑犯渾,，店里的巡保們也不好直接跟他動手。他仗著這一點還要大耍威風,，扯起老婆的頭發(fā)還要再打,。

　　——這一巴掌沒能打下去，有人攥住了他的腕子,。

　　“差不多行了吧,?！?p>　　威廉冷冰冰地說。他很生氣,，在他原本的世界里他從未見過有人會如此粗暴地對待女性,。

　　小春徑直越過莫里森先生，將倒在地上的可憐女人扶起來,。她看都沒看這個混賬男人一眼,，直接拉著莫里森太太朝二樓走去。侏儒管家馬上招呼兩個伙計過來幫忙,，把受傷又受驚的莫里森太太送入內(nèi)間,。

　　剛才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此時倒并肩站在了同一陣線上。查爾斯雖然有些驚訝,，但也覺得合情合理,。

　　“就是你？”莫里森先生上下打量威廉,，不屑地吹了聲口哨,。

　　他的兄弟們也一個個擠進門，幾乎反過來把威廉和酒吧巡保們圍在里面,。這才是他有膽子在這撒野的底氣,。

　　威廉倒也不怕，他對這些人沒有好氣色,。“我建議你有空多看兩本書,，或許能讓你更了解自己的太太,。”

　　“看書,？這小子教訓我哪,！”莫里森先生大笑出聲。他斜眼鄙夷地看著威廉,，“我跟你老母找樂子那會兒,，你還在你爹褲襠里！”

　　這侮辱的話倒沒有叫威廉如何生氣,。他知道跟這些人說不通道理,，他的道理也未必是他們的道理。

　　他頗為頭痛地揉著額角,，最終下定很大決心似的放下手,，捏緊了拳頭。他回頭看向在二樓站著的希爾斯夫人,，發(fā)現(xiàn)她也正看著自己,。

　　威廉苦著臉聳聳肩,，眼神里滿是無奈。他相信希爾斯夫人一定能讀懂自己表達的是“看來只能這樣了,?！?p>　　希爾斯夫人沒說話，也以眼神回應,。意思是“那就這樣吧,。”

　　侏儒管家察言觀色,，抄起賬本手起筆落將之前記的一筆勾銷,。

　　查爾斯已經(jīng)收拾好錢站到威廉身邊，順便帶了一只朗姆酒瓶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