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三把仙琴都是上古至圣之物凝化而成的仙器,,其中精華所在便是琴弦,。
每斷一次,仙琴的靈力便會消減一分,,所以看似尋常的斷弦,,在仙界琴香閣看來,已然是有如“罪惡滔天”一般深重,。
千年來,,玉禪子雖說離開了仙界,但是從未停止過打探琴香閣的消息,,對這個天生極具修法天賦的玉琴仙子自是極為了解,。
此時,他看著她這個應(yīng)該叫他作“師伯”的師侄,,很是欣慰歡喜,。
房門外又有一陣腳步聲傳來,房門被再次推開,,走進來一個風塵仆仆的年輕人,,當他看到坐在床前微微撫須的玉禪子時,竟是連忙上前幾步,,來到他的身前,,微微屈膝而后跪下,行禮道:“徒兒風曉,,拜見師尊,!”
玉禪子轉(zhuǎn)頭望著這個許久不見的大弟子,微微笑道:“許久不見,,你倒是還記得為師是你的師尊???”
這話雖是問罪之言,,可語氣之中卻沒有半分怪罪之意。
風曉緩緩起身,,師父的脾性,,身為南仙山首席大弟子的他自是最清楚不過的,,所以他抬腳走到玉禪子身前,坦然道:“徒兒這不是回來了嗎,?”
“回來,,為了誰回來的?難不成還是為了我這個糟老頭子,?”玉禪子為老不尊地狹促道,。
這番無賴話語,風曉當真沒法接了,!
仿佛是知道風曉這個大弟子回山了,,才剛剛離開不久的那位年輕道人又再次返回此間廂房,但只見他剛剛踏入房門,,便停住了腳步,,仿佛再也不敢踏出下一步了。
風曉也回過身望著他,,一時之間,,相看無言。
坐在床前的玉禪子看了一眼沉沉睡去的嵐婷,,再看了一眼默然無聲的兩人,,沒好氣地輕聲說道:“好了,知道你們有一肚子話要說,,但要是不想吵醒我這正睡得香甜的師侄,,讓她聽到,我奉勸你們還是找別處,,然后再慢慢說去,,說到天荒地老都不會有人攔著你們啊,!”
聞罷,,風曉便拉著那個帶著面具的年輕道人離開此間,走進了另外一處僻靜無人的院落,。
正如玉禪子方才所言那般,,這兩個男子確實心有千萬言要與對方訴說,但這一時之間竟是不知從何處說起了,。
所以,,兩個大男人在這邊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氣氛確實有些許尷尬,。
或許是忍受不了這種難以言喻的氣氛,風曉先開口喊了一聲“云天”,算是打了個遲來的招呼了吧,!
云天,,這個名字不可謂不石破天驚。
當年,,上一屆雷琴仙主成昆淪為琴魔,,在離開仙界之際,嵐婷強拖著重傷的身軀爬到了南天門,,想要以一己之力再度嘗試喚回師兄,,讓他回頭,結(jié)果卻看到了她終生難以忘懷的一幕,。
成昆當著她的面,,將云天擊敗,于是,,那個深愛著的他,,灰飛煙滅,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那么如今這個站在風曉身前的年輕道人又是如何一回事呢,?
前事如何,還得要追溯到上代雷琴仙主成昆成魔,,在仙界南天門與天兵的那一場大戰(zhàn),。
云天在大戰(zhàn)之中灰飛煙滅,其實不然,,這僅僅是成昆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實則是在自己離開仙界之際將他一并帶走了。
至于目的為何,,或許只有琴魔一人知曉了,。
最終,云天不惜拼上力竭而亡的代價才得以逃出生天,,但是當時的他已然是強弩之末,,沒遠離魔窟多遠便從云中墜落下去,跌落在半山之中,,隨即滾落至山腳,。
不知是不是老天爺覺得他命不該絕,賜予了他一條生路,,于是他被路過的仙人給帶了回去,。
當他昏迷半月悠悠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于一個陌生之地,,他強忍著周身酸痛起身,,走到了一面鏡子前,竟一時不知,眼前所看到的人,,還是不是自己了!
他抬起那無力酸軟的雙手,,摸了摸臉頰,,眼前的那張臉,血肉模糊,,有部分血跡雖早已干涸結(jié)痂,,但是仍然可以想象得到這一張臉龐當初是如何的觸目驚心。
身后有一陣醇厚嗓音傳來,,“你從半山腰滾落至山腳之下,,全身皆被山石磨損得血肉模糊,我已然盡力,,卻無法為你恢復(fù)面容……”
應(yīng)該是看到那男子依舊撫摸著臉頰,,無動于衷,那中年人停下了話語,。
他頹然放下雙手,,面容凄苦轉(zhuǎn)頭問道:“是仙師救了我?”顯然,,這話有些許明知故問的意味了,,但他此時卻不知道還該說什么了。
“如今你的靈力盡失,,但倒也并非無法恢復(fù)如初,,至于何時可以下山,我勸你再等半月吧,?!闭f罷,中年男子轉(zhuǎn)身欲要離去,。
但他卻生硬道:“仙師,,我不知該往何處去,仙師可否收留一二,,我可以幫忙打打雜什么的……”話還未講完,,他便微微低下頭,臉色黯然,,曾經(jīng)的他是如何的意氣風發(fā),!
中年男子回過身,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將他看穿,。
其實他知曉他的身份來歷,但是每個人總會有低谷之時,他也便不愿與他多說無益了,。
最終,,他留在了這座他后來才知曉叫作“南仙山”的地方,繼續(xù)緩慢修行,。
只是那張原本無比俊秀的臉上卻不得不從此覆上面具,。
他醒來之后也曾想過回到她身邊,但是每次無人之時摘下面具,,當他看到自己那張毀容的臉,,他便再次心灰意冷。
他愛她,,所以他不愿回到她身邊拖累她,,她更愿意被她當做一個已死之人,起碼可以在她心中留下那份曾經(jīng)擁有過的美好,!
但是他卻無比擔憂她,,所以這才有了現(xiàn)在站在庭院中的兩人之間極為荒唐的交易。
交換人生,。
云天看到他臉上掛著一絲愧疚之意,,便翹了翹嘴角。
似乎也不管站在對面的他能不能看到,,溫言道:“不必與我說‘對不起’三字真言,,是我,該愧疚的人應(yīng)該是我,,當年是我把你拉下了這個望不見底的深潭,,交換人生?虧我想得出來,!”說著,,風曉感到了他無比的落寞之意。
風曉仍舊愧欠道:“是我沒有好好護著她,,讓她重傷至此,。”
他猶豫了片刻,,繼而柔聲安慰道:“不過你盡管放心,,師父會有辦法的,他畢竟出身仙界琴香閣,?!?p> 這兩人,一個是南仙山山主玉禪子的首徒大弟子,,一個原本是仙界前途似錦的劍仙,。
兩個根本不會有任何交集的人生,,突然間找到了一個交點,而后沿著另一條與先前道路截然相反的方向,,愈行愈遠了,。
互換身份,交換人生,,提出這個交易的年輕劍仙很荒唐,,而答應(yīng)這個交易的南仙山大弟子似乎更加荒唐。
可謂是荒唐人,,荒唐事,荒唐的人生,!
當嵐婷重新蘇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看到的第一人是坐在床前的小弦,見她那一副極為慘白的臉龐,,嵐婷只是輕聲緩緩道:“小弦,,是你救了我嗎?”
小弦見她安然醒來,,喜極而泣搖頭道:“當然不是我,,是這位仙師相救于你的,對了,,還未跟你說,,這位便是風曉的師尊?!?p> 說著,,轉(zhuǎn)頭看了看負手而立在房中的那個背影。
嵐婷在小弦的攙扶之下坐了起身,,鄭重道:“這里居然就是南仙山,?嵐婷在此,多謝仙師救命之恩,?!?p> “這還真不必謝我,還是謝你身邊這姑娘吧,。不是我說你,,都這番慘淡光景了,還打算瞞到什么時候,?”這番吐槽,,可算是毫無仙人風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