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完舞回來,,幾個人自嘲著:“我們這是牽羊進(jìn)照相館—出洋相”,但他們確實(shí)很開心,。
還有土默川的“二人臺”,,演出的節(jié)目,多是沙漠草原的艱苦環(huán)境,,牧民生活,,純真愛情和對歷史的頌揚(yáng),比較流行的節(jié)目有:《走西口》,、《打櫻桃》,、《打金錢》、《打秋千》,、《打連城》、《牧?!?、《水刮亞包頭》,大家聽的也沒多少意思,,臺下亂七八糟的,,人仰馬嘶的聲音蓋過了舞臺上的唱聲。有幾個年輕人打口哨,,噓聲一片,,喊著換個葷些的,重口味些的,,臺上就唱色情和庸俗的《聽房》,、《吃醋》、《二姑娘得病》,、《要女婿》,、《叫大娘》、《小叔子挎嫂嫂》等,,每唱一曲,,臺下就高聲叫“好,好好,,再來一個”,。
我看一個老牧民,和蛇狼一樣,,拿著一瓶酒,,對嘴飲著,眼里流著淚,,嘴里咕嚕咕噥地跟著附和著唱,,我想他年輕時一定也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歲月的年輪和無情的風(fēng)霜刻得滿臉皺紋,但心里的傷情可能遠(yuǎn)比臉上的痕跡要深而沉重,,以致于到老不能忘懷,,至死不能暝目,他若是有創(chuàng)作才能,,也許會譜寫出天地間泣鬼神,、驚天地的偉大而感人至深的愛情作品。
歪嘴身強(qiáng)力壯,,在我們這個小團(tuán)體里,,是公認(rèn)的摔跤能手,看著人家一個個胳膊擰著,,頭頂著,,腿在下面絞纏著,摟腰搭背使勁,,急的心里癢癢,,抓耳撓腮,身上的皮要松松了,,躍躍欲試的上場,,找了個塊頭比較小的,比試一番,,一搭手,,被人家不知用什么方法,摔了個仰七八叉,,爬起來,,再搭手,被那人用腿一別一鉤,,又弄了個嘴啃泥,,悻悻的敗下陣來,虎落平陽—威風(fēng)掃地,,服了,。那些壯小伙似日本相撲運(yùn)動員,體形彪悍,,膀大腰圓,,也好似廟里塑的護(hù)法神,一個個兇神惡煞,,有的嘴里唱著:“戴著百合花的俏麗女子,,把哈達(dá)獻(xiàn)給跳著鷹舞的摔跤手,趕著勒勒車的俏麗女子,,把情歌唱給跳著獅舞的摔跤手……”,,有的互相彎腰似斗牛頂著扭抱,,爭斗扭動,相撲推扭,,盤旋轉(zhuǎn)圈,,力道狠猛,不停使著踢,、絆,、纏、挑,、勾,、扭、推,、掰的技巧,,似兩雄相博,厚刀對斧頭—看看誰硬,,比拼著真功夫,。
賽馬是最具特色和動人心魄的節(jié)目。賽馬主要有“壓走馬”和“賽跑馬”兩種,,走馬是前后蹄交錯前進(jìn)的一種馬術(shù),具有馴馬和表演的特點(diǎn),,以今天的眼光看,,比歐洲馬術(shù)和馬戲團(tuán)馴馬表演,差距很遠(yuǎn),,是地地道道的民間活動,。
賽跑馬是競速賽馬,騎手多是青壯年,,騎著無鞍馬,,個個腰扎彩色腰帶,頭纏哈達(dá),,威武勇猛,,如一首歌《跑馬的漢子》唱的那樣,聽到號叫長鳴,,飛身上馬,,揚(yáng)鞭競馳,如箭矢齊發(fā),,用腿拍著馬腹,,一手持韁,一手不停在馬后屁股上揚(yáng)鞭拍打著,,馬在爭先恐后地飛跑,,人還在上面表演著左右翻滾,,或側(cè)、坐,、斜,、躺、立等高難度,、驚險(xiǎn)剌激的動作,,看的人歡呼雀躍,拳頭攥的緊緊的,,手心里捏出一把汗,。正像歌頌的贊詞中說的:“它飛過路旁人們來不及觀看,奔馳起來四蹄一塵不染,,鬃毛如同高原上的青草隨風(fēng)旋轉(zhuǎn)……”
這也是一個盛裝的節(jié)日,,蒙古袍鑲著紅、綠,、藍(lán)的條飾,,衣服是斜開肩,領(lǐng)口,、右肩前,、右腋下有紐扣,還在腰上系綢緞帶,,與左方褡褳相稱,,右胯配帶刀鞘,左看右看前看遠(yuǎn)看,,透著寬敞飄逸,,威武雄壯,在馬上奔馳起來,,如藍(lán)天白云般地滾動,。
歡樂的那達(dá)慕,氈包像珍珠撒滿草原,,人流像潮水來自四方,,駿馬像流星追云趕月,歌聲像百靈婉轉(zhuǎn)悠揚(yáng),,草原和沙漠綠洲沸騰了,!
草木茂盛,牛羊肥壯,,牧民高興,,豐收季節(jié),草原也成了天然的農(nóng)貿(mào)市場和物質(zhì),、牲畜,、日用品的交換地,,草原和沙漠綠洲繁榮了!
以往,,牧人分散,,游牧在草原深處,寥若星辰,,今天,,萬人齊聚,蒙古包成堆,,牛羊成群,,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各地的文工團(tuán),、劇團(tuán)、烏蘭木騎流動演出組,,雜技團(tuán),、雜耍班子、民間藝人,,電影放映隊(duì)也云集而來,,飯館、茶攤,、說書,、舞臺都搭建起來。
草原上的姑娘最愛看賽馬,,大膽地看著英後的小伙,贊賞著有高超馬技的水平,,欣賞那健碩的肌體和矯健的身軀,,這是小伙子們的表演,千萬個姑娘是觀眾,,小伙因有了姑娘動情的眼光而激情表演,,姑娘們的眼里也選著心目中的英雄和情郎,他們不少人在賽馬后,,牽手走向草原的深處,,齊腰深的草擋不住那火熱的情,這個時候,,草原是愛的天地,,情的世界,一切都生機(jī)勃勃,,牲畜和羊也不甘落后,,追逐著,,戲鬧著,歡愛著,,草原和沙漠激情四射地燃燒起來,。
伴隨著草原和沙漠生機(jī)勃勃的激情火熱,結(jié)婚的也在這期間湊熱鬧,,草原上到處唱著婚禮歌:“神馬在‘浩木黑’山上下駒,,并不是它最高興的時刻,只有小馬駒退掉四蹄的乳毛,,在草原上奔弛才是最高興的時刻,。鴻雁在‘忽洛素圖’湖畔生蛋,并不是它最高興的時刻,,只有小鴻雁長出豐滿的羽毛,,在天上展翅飛翔才是最高興的時刻。人類生兒育女,,并不是他最高興的時刻,,只有搭起雪白的蒙古包,男婚女嫁成家立業(yè)才是最高興的時刻,?!?p> 婚禮、祝詞,、獻(xiàn)哈達(dá),、敬美酒,洋溢著幸福,,歡樂的氣氛,,草原和沙漠綠洲醉了。
當(dāng)?shù)厝撕每?,外來人參加活動,,不管是親戚朋友還是外來人,只要送上真誠的祝福,,都會熱情招呼,。正好趕上一婚禮場面,一撮毛提議:“今天去湊婚禮的熱鬧,,順便蹭頓飯吃”,。
蛇狼說:“兩響炮升天—響(想)到一塊了著,你狗日的,,缺牙齒啃西瓜—道道多,,沙漠的狐貍—又饞又滑”。
一撮毛也開玩笑:“瘸和尚說法—能說不能行,那象你,,三年不漱口—一張臭嘴,,舌頭長刺—出口傷人,扇著扇子聊天—說風(fēng)涼話,,上墳不帶燒紙—惹袓宗生氣,,上眼皮長瘤子—礙眼,走開,?!闭f著,他帶著頭迎上去,,拿著一條哈達(dá)獻(xiàn)上,,并將事先準(zhǔn)備好的喜字、福字,、花好月圓三張剪紙送上,,說:“我們是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幸好遇上你們的大好喜事,,向您們表示祝賀,!道喜!我們這位藝術(shù)家山蛋會吹喜慶祝福的鎖吶,,會唱婚禮歌,,給新人和客人表演一下”。
我覺得這是揀到的帖子_難為情,,不好做客,,一撮毛舌頭上擦胭脂_嘴里漂亮。
通過搭訕,,聊天,,客人介紹,我們大致知道,,這家主人叫鮑圖爾,,他們祖祖輩輩一樣在草原中過著逐水而居的游牧生活。
蒙古人非常好客,,沒想到主人聽了非常高興,嘴里說著“歡迎,,歡迎,,尊貴的客人”,并彎腰低頭,,一手撫在胸前,,一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以蒙古人的崇高禮節(jié)歡迎入座,。
我們真是叫花子接彩球—喜出望外,,我突然又覺得一撮毛是個能人,,伏倒是鼓,仰起是鑼—能講會道,,有板有眼,,耗子啃碟子—滿嘴瓷(詞),上嘴唇頂天,,下嘴唇挨地_不是凡人,,他們幾個人,斧大好砍樹,,針小能穿布—各有各的本事,,各盡其好。
一撮毛得意地對我們擠眉弄眼,,低聲對我們教著“出了門,,要學(xué)會見高就拜,見低就踩,,見狗扔骨頭_要投其所好”,。
山蛋玩笑著戲弄“你這是蛇纏葫蘆_假充龍戲珠”。
聽一撮毛說:“蒙古人的婚禮與內(nèi)陸漢族的程序差不多,,也是媒妁之言,,父母作主,男方到女方家提親,,女方上男方家定親,,迎娶這個環(huán)節(jié)繼承了蒙古族搶親的傳統(tǒng)。新娘開始告別父母唱《離別歌》,,新娘的嫂子替新娘的母親唱《嫁女歌》,。待歌聲一落,迎親隊(duì)伍中一個機(jī)靈強(qiáng)悍的小伙子就迅速把新娘搶出來放在馬上,,繞蒙古包轉(zhuǎn)一圈,,然后策馬疾行,新娘到達(dá)家時,,新郎家的一個騎手拿著纏著紅綢子的羊棒,,跑到送親隊(duì)伍前轉(zhuǎn)一圈,這時新娘家的騎手來奪羊棒,,新郎家的騎手迅速將羊棒從馬脖子下扔進(jìn)新房,,意為吉祥納福。
到一個新的地方,,心里總有些害怕,。迎親眾人圍在新娘的氈包前,一個小伙子上前揭開新娘氈包的一角,俊朗的伴郎唱起勸嫁歌:啊—,,我唱一支加爾歌,,加爾,加爾,。妹妹你要仔細(xì)聽,,加爾,加爾,。女大當(dāng)嫁大喜事,,祝你幸福又快樂,加爾,,加爾,。人們簇?fù)碇瑘雒鏉u漸熱烈起來,。新娘的氈包里也傳出伴娘應(yīng)對的歌聲:你是一個有教養(yǎng)的姑娘,,到那里要孝敬公婆,一家人互助互讓,。過日子要勤儉,,不要丟掉傳統(tǒng)的好風(fēng)尚。神人玉素甫和孜麗哈的愛情,,就是你們的榜樣……歌聲還沒停歇,,幾個小伙子忽然沖進(jìn)新娘的氈包,氈包里傳出打鬧的歡笑聲,,不多時,,幾個小伙子落荒奔逃,有一個小伙子被幾個伴娘扭住雙臂,,小伙子拼命掙扎,,終究沒有逃脫,只好認(rèn)輸,,拿出早已備好的禮物,。新娘唱得如泣如訴,在送別的歌聲里,,新娘被攙扶上馬,,緩緩向自己的新家走去。親友的送親馬隊(duì)浩浩蕩蕩,,熱烈又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