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死者代言(二)
金的發(fā)出尖叫聲時,,已壓下了廣場上大部分議論聲音,,紛紛停下望向他,,那句嘶吼的威脅聲,則是清晰地落到在場每一個人耳朵里,。
在眾目睽睽地注視中,被怒火燒紅了臉的金狠狠瞪著演講臺上的羅德里克,,而羅德里克則平靜地望著他,,沒有說任何話。雙方僅僵持了一分鐘,,金就意識到,,他說出了那個可怕的詞,不是代言人說出來的,。
那個可怕的詞這時在現(xiàn)場每個人心中回響,,娜溫妮阿的孩子們無一不驚愕,,但除了金,其他幾個孩子都沉浸在這個令人震驚的真相中,。
“母親,,”金大聲說,“我的父親真的是別人嗎,?”
娜溫妮阿坐在草坪上,,姿勢不像剛才那樣繃得直直的,她的雙眼盯著自己膝頭不住顫抖的雙手,,沒有回答,。她身邊的奧爾拉多跳起來,拳頭握得很緊,,他在不滿兄長對母親的逼問,,娜溫妮阿及時拉住了他。
金看了一眼身邊的兄弟姐妹,,感到一片茫然,,他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于是擠出人群離開了廣場,。
娜溫妮阿的沉默應(yīng)對了代言人的說法,,這里的人們并不太關(guān)心這一家人,但此刻他們最想知道的是:誰是娜溫妮阿孩子們真正的父親,?
羅德里克繼續(xù)講述娜溫妮阿選擇嫁給馬考恩的原由,,僅僅是因為她不想和初戀情人利波共享秘密。在盧西塔尼亞星,,結(jié)婚的夫妻之間沒有任何秘密,。皮波是被豬仔殺害的,而娜溫妮阿為了制止利波查看皮波研究過的豬仔資料,,為了救心上人的命,,決定不和利波結(jié)婚。娜溫妮阿拒絕利波,,又離不開他,,她找了不能生育的馬考恩作明面上的丈夫,但她所有的孩子的父親卻是利波,。
人群再次暴發(fā)出唏噓聲,。
利波的寡妻布魯欣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臉上早已淚流滿面,。她尖叫著,,用葡萄牙語哭喊了幾句。這個可憐的女人失去了丈夫,,如今又得承受來自丈夫與初戀偷情事實的打擊,。她的三個女兒攙扶著她離開廣場,。還有一個女兒歐安達木然地站在原地,蘇朵朵陪著歐安達,,關(guān)懷地靠近她,,試圖給她依靠。
羅德里克同情地望著布魯欣阿離開的背影,,過了一會兒,,又開始講述利波與娜溫妮阿青梅竹馬的戀情,他們是同事,,又彼此傾心,,他們對偷情的事感到內(nèi)疚,卻完全無法控制自己,。他們之間不斷有孩子出生,,每一個孩子都在告訴馬考恩,他的妻子和別人在一起,。馬考恩一直守護著心中的女神,,知道她不可能愛他,他想通過自己的忠心耿耿,,換來對方同樣的忠誠,。
說到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娜溫妮阿從來沒愛過馬考恩,,她無法控制自己與利波在一起的欲望,生了六個孩子,。
“對,,隨著時間過去,馬考恩再也受不了了……”接下來的事眾所周知,,馬考恩伸手打娜溫妮阿,辱罵她的大兒子米羅,。
米羅聽到自己的名字,,卻仿佛那不是自己的名字,他受到的刺激比所有人都深,。母親和利波是情人,,利波是他的父親?最重要的是,,他的戀人歐安達,,是他的妹妹?像埃拉和科尤拉一樣的妹妹,?他坐在那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娜溫妮阿清楚自己是什么人,一個通/奸者,,一個偽善者,。她知道傷害了馬考恩、利波,、孩子們和布魯欣阿,。她接受被馬考恩毆打,期望用這種方式來贖罪,。比起馬考恩對她的憎恨,,她更憎恨自己?!?p> “在這個故事里,,人人都受到了傷害。馬考恩的一生是個悲劇,,他任何時候都可以違背與娜溫妮阿的協(xié)議,,但他選擇繼續(xù)這一段婚姻,那么,,他一定從中感到了某種幸福,。另外,也請寬恕娜溫妮阿,,她的選擇不過只有一個目的:不讓豬仔殺害利波,。雖然結(jié)果依然令人憂傷,但她的出發(fā)點只是因為太愛和太在乎,?!?p> 羅德里克結(jié)束了這次的代言,馬考恩的故事壓在聽眾心里,,沉甸甸的,,像石頭。
娜溫妮阿的孩子們正圍在她的身邊哭泣,。他們一直恐懼的父親不是真正的父親,,真相如此令人心碎又難過。
羅德里克望著娜溫妮阿一家,,他最后那句“太愛和太在乎”是期望人們能同情這家人,。畢竟代言結(jié)束,他就會離開盧西塔尼亞,,而娜溫妮阿一家還得繼續(xù)生活在這里,,他很體貼地為這家人作好繼續(xù)平靜生活的鋪墊。
死者代言人要有悲憫之心,不掩飾事實真相,,而真相常常讓人痛苦,,難免會受到情緒感染。像馬考恩,、利波和娜溫妮阿這樣在欺騙和謊言中度過的一生,,這還是羅德里克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代言。但他只是片刻感受到了悲傷,,很快就從那種情緒中出來了,。那是別人的人生,他只在代言時分會體驗,。他自己的人生,,由他自己作主。
他看到蘇朵朵正在安慰歐安達,,也明白蘇朵朵對娜溫妮阿的態(tài)度,,她要是在他面前,一定會痛斥什么狗屁的太愛和太在乎,。想到蘇朵朵的犀利,,羅德里克心里居然很舒爽。
“你會憐憫她嗎,?”波可望著哭泣的那一家人,,她突然覺得娜溫妮阿看起來真的可憐,可一想到她所謂的高尚和愛,,只不過是自以為是的自私和偏執(zhí),,還是喜歡不起來。
安德的想法和波可同步,,“覺得她可憐,,可憐她自以為是的大愛其實是不自知和自私?!?p> 皮波被豬仔殺害,,不積極追查真相,而將資料加密來保護利波,,是不自知,。而所謂的愛利波,利用和傷害另一個忠心的備胎馬考恩,,傷害利波的家人,是自私,。
波可欣慰地看著安德,,“我的丈夫好棒,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毕胂朐髦械陌驳拢悴凰闫荒葴啬莅⒌耐?奸呢,?無論如何太愛或太在乎,,卻傷害其他人,都是很不恥的行為,。只能說波可將安德改造得很好,,他友善,但不再無原則地博愛,。
“每個人都要為他所做的事承擔后果和痛苦,,”安德又想起自己毀滅蟲族的過去,握緊了波可的手,,還好她從來一直堅定地陪著他,,“但不得不承認,羅德里克的這次代言,,實則是在替娜溫妮阿解除了一個她難以承受的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