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1月云市
南方小鎮(zhèn)的冬天并不寒冷,,特色的古鎮(zhèn)長街上燈火繚繞,,納西姑娘穿著寬腰大袖的大褂,外罩坎肩,,腰系百褶圍裙,,色彩活潑艷麗,,手臂上金銀帶玉,發(fā)出明快的聲響,,穿梭于游客之中,,或熱情辣舞,或撥弄琵琶,,流露著別樣的異族風(fēng)情,。
與古鎮(zhèn)一水之隔的是城市邊緣的一片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土道磚房,,好一點也就是幾處成片的矮樓,,還不在主干道路上,從唯一的大道上拐個彎,,就是垃圾處理站,,導(dǎo)致整片大街上都有股子臭味。
現(xiàn)在是晚上11點整,,一輛貼了遮光膜的長城金杯,,已經(jīng)在垃圾站側(cè)門停了一整天了。
唯一的路燈在路口發(fā)出昏暗的光,,車上下來一個人,,下車的時候吸了一口煙,,隨后扔到地上用腳碾了一下,服了一下帽子,,走到垃圾站側(cè)門,,快速的用鑰匙開門,關(guān)門,,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垃圾站的側(cè)面是挨著處理車間的二層小樓,黃明進(jìn)的就是這里,,黃明穿過收發(fā)室,,上到二樓,直接對上一個孩子,,齊耳絨亂的頭發(fā),,手里攥著一直尖筆,一副隨時武裝的模樣,,嚇了黃明一下,,黃明啐了一口
“去,你爸呢”小孩聽到問話,,轉(zhuǎn)身就跑,。
“操?!秉S明在后面罵了一句,。
聽到聲音,從側(cè)面一個屋走出來一個瘦高的人,,身上穿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長袖長褲,,披著個外衣,看到黃明,,閑散的臉上露出了緊張驚懼的表情,,踉蹌的沖過來,推著黃明往外走,。
“你怎么還來這,,帶徽章的再被你引來了”男人推搡不過黃明,被黃明一把抓著后脖子,,扔進(jìn)了旁邊的屋子,。
“你特么再喊兩句,他們才真的來了,?!秉S明掏出一把手槍按在桌子上沖著男人,男人看了不由得矮下了身子慫著肩膀。
“我望了一天風(fēng)了,。你這還沒暴露,,要不我能來踩你這狗窩,?”黃明嫌棄用手指點點男人頭
“風(fēng)聲太緊了,,新聞天天的報。我看頭兒都被抓了,,蘭姐都折了,,一路的窩子全被端了,我也是害怕啊,,明哥”
男人邊說著,,邊從褲兜里找跟煙遞過去,被黃明拿著槍的手一把揮開,。
“你還提蘭姐,,別特么廢話,我說兩句就走”黃明撓撓頭問“你還有幾條狗”
老狗聽了畏縮地動了動嘴,。
“明哥還要干吶,,這回上頭動真格了,我看路上天天那幫穿制服的扒著車挨個查,,也就是我這車不招眼,,我,我還想養(yǎng)老呢”
黃明哼的一聲,,皮笑肉不笑地顛顛手里的槍
“大家都進(jìn)去了,,你還想養(yǎng)老呢,孟老狗,,哥在里面沒賣了你,,合計著是跟你感情好,讓你養(yǎng)老哇,。想的挺美的哇,,你只說你還有多少狗,我這還有最后一批貨,,大家一起出了,,才好一起跑路啊”
老狗露出猶豫的表情,用手抓了抓胳膊,,他這里開了近20年,,鄰里鄰居都認(rèn)識他,這也是這個狗窩沒有暴露的原因之一,,但是他的藥快沒了,,要是就這么收手,癮來了可怎么弄。黃明知道頭兒所有的點兒,,跟著他過了境,,沒準(zhǔn)能成。
黃明看老狗眼神翻動,,知道他心動了,,翻了個白眼,把槍收了起來,。老狗猶猶豫豫地才說:“算上孟子,,一共六個?!?p> 黃明點點頭,,可算是露出點笑意,許是最近做事都不順利,,灰頭土臉的要笑也透著疲憊,。
“這還差不多,我手上還有一條狗,,明天老地方,,晚點我們自己來匯合”
說是明天其實現(xiàn)在早就過了12點,已經(jīng)是今天了,,老狗一看時間,,打了個哈氣,搓搓手,,想著還可以打個盹,,就回他的那個大房間休息了。
他腳步沉沉,,來到走廊最里面的屋子打開門,,屋里只有一張鐵床,臟兮兮的被子堆在一起,,床下擺著一摞吃完的泡面垃圾,,他也不在意,把東西踢到一邊,,吸了吸鼻子倒頭睡過去,。
“嘎吱”對面的門推開了,入冬的云市這會天剛蒙蒙亮,,小孩快速的收拾東西,,控制這腳步,發(fā)出輕微的聲響,,眼看就要跑下樓了,,小孩想起來什么的樣子,,又折回去拿起個破包,正要在跑出去,。
就聽對面大門“嘭”的被推開,。里面孟老狗暴躁的走出來大喊,
“吵吵吵,,能不能安靜的讓老子睡個覺,。”他幾步走過來,,抓住后脖衣領(lǐng)提溜起面無表情眼睛死死盯著腳面的小孩,,唾沫星子都噴出來了
“你小子起這么早,干什么去,,是不是好幾天不收拾你,你皮癢了,?!泵侠瞎吠高^窗戶,看見外面漆黑一片,,不禁更加惱怒,。抬腿就給了小孩一腳。
回屋子里想著睡個回籠覺,,小孩被他打得習(xí)慣了,,并不覺得挨踢的肚子有多疼,只是跪在地上的膝蓋有些冷,,她捂著肚子,,嗓音沙啞的告訴孟老狗。
“已經(jīng)六點了,,這幾天天亮的晚,,”她因說話,干裂的嘴唇撕開了個的口子“老師讓今天早點去學(xué)校,?!?p> 男人聽見她的話,看了一眼手機,,“六點了不早說,,耽誤事?!泵侠瞎芬稽c也沒覺得自己踢這個小子有什么不對,,這小子也不叫他起床。
“去給我拿手套,?!蹦腥嘶鸺被鹆堑拇┮路蠋缀醮€了的大衣,扣上帽子,,接過手套,,好歹保暖一些。
他這個垃圾站負(fù)責(zé)處理老城區(qū)的垃圾桶,,早上六點在城區(qū)里跑一圈,,大概到八點他就干完回來休息。下午三點再去跑一圈,,一天的工作就結(jié)束了,。
他急急忙忙走到樓梯口,一下子想起來有事,?;仡^喊小孩。
“對了,,孟子,,你今天看家,不上學(xué)了,。今天有狗來,。”說完就走,。
一直低著頭的孟子,,咬咬牙跑過來,攔住孟老狗,,仍舊低著頭,,伸出一只臟兮兮的手。
“不上學(xué),,沒飯吃,,狗子們,都餓了,?!币驗榻酉聛硪f的話,十有八九會再挨頓揍,,孟子僵硬的幾個字幾個字說,,“給錢,買吃的,?!?p> “我呲?!泵侠瞎返纱罅搜劬τ忠执蛩?,孟子習(xí)慣性的躲了一下,,男人覺得沒勁,翻著白眼在褲子里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零錢,,點了點,,“行行行,就九塊錢,,多了沒有,,”
“快滾”孟老狗一扒拉將孟子推到一邊,“咚咚咚”的下了樓,。
打開一樓的大門,,一陣?yán)滟暮L(fēng)吹的孟老狗打了個激靈,他搓搓手,,拽緊衣服的領(lǐng)子,,繞道前院里,發(fā)動凍了好幾天的車子,,熱了好一會車才緩緩駛出垃圾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