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在江湖中名聲狼藉,,宇文靈三人不敢顯露身份,只好暗中打探,,于茅山調(diào)查多日未見到一個女子,,倒是發(fā)現(xiàn)有一間房屋,總是有人送飯進(jìn)去,,卻不見住客出來,,三人都覺奇怪,決定今晚一查究竟,。
夜深時,,三人翻躍到屋頂,除去一片瓦磚觀察房內(nèi)情形,,只見一個瘦骨嶙峋男子躺在床上,,房間內(nèi)再無他人,三人心知此人并非倪然,,更不可能是雯落,,互相對視搖了搖頭,正要離開,,忽見一人推門而入,,來到床邊坐下,那人左眼帶著白玉眼罩,,正是祁峰,。容止睜開雙眼,一見到祁峰,,便用力呻吟,,眼神中充滿憤怒,祁峰握住容止的手道“師弟,,你不要恨我,,雖然是我把你變成這副模樣,也是我一直照顧你啊,,你放心,。我會一直照顧你,直到你壽終正寢,。師弟啊,,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知己,我怎么舍得讓你死呢,,有些話,,我只能同你這個廢人說,看著你眼神的反應(yīng),,我就知道我做的對不對了,。”說到這里,,更用力的握緊容止的手,,聽到容止痛苦的呻吟,祁峰松開手站起來道“倪然這臭小子真是和寒山一樣,,一樣的不識時務(wù),,知道我不敢將他怎樣,竟然以死威脅我,你說如果他們看到你這副模樣,,會不會害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不好受吧,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因為自己的固執(zhí),,變成這幅鬼樣子,,會不會后悔,會不會更痛苦,?”祁峰越說越激動,,語速也逐漸變快,最后突然撲到容止面前,,見容止眼神驚恐絕望,,突然面帶微笑道“好師弟,你永遠(yuǎn)最明白我心里的想法,?!闭f罷便拂袖關(guān)門而去。
此情景大出三人意料之外,,見祁峰向山林中走去,,徐德言輕聲道“跟上他”,三人遠(yuǎn)遠(yuǎn)跟著祁峰來到山洞口,,不敢再貿(mào)然前進(jìn),,便躲在洞口耳貼洞壁屏息側(cè)聽,聽到祁峰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忽又傳來祁峰聲音道“師侄,,你深通藥性,可知曼陀羅能使人昏迷沉醉,,試想這石室之中布滿曼陀羅的花汁花粉,,你與雯落姑娘同床共枕豈不美哉,可惜好夢由來最易醒,,等你醒來,,發(fā)現(xiàn)美若天仙的雯落姑娘手筋腳筋被我挑斷,變成一個殘廢,,舌頭被我砍斷,,變成了啞巴,這可如何是好,,師侄,,明晚之前,你若不將寒山下落還有武功秘籍告知與我,,休怪我手下無情,?!?p> 忽又聽到腳步聲起,宇文靈三人趕緊躲到樹叢中,,見祁峰已經(jīng)走遠(yuǎn),,三人才點燃火把往山洞深處走去,但見一堵石墻橫在面前,,徐德言取下墻上石柱,,見倪然二人依偎坐在地上,,叫道“倪少俠,,倪少俠,我們來救你了”,,倪然聲音聽得耳熟,,走到小洞跟前問道“是誰?”,,宇文靈聽到倪然聲音,,欣喜道“倪大哥,是我,,徐德言徐大哥,,還有樂昌公主,我們來救你了,!”
“徐靈,?你們怎么會在這”
“倪大哥,說來話長,,等你出來,,咱們再慢慢說來不遲,你先說你們是怎么被關(guān)到里面去的,,我們怎么能把你們救出來,?”
倪然備述前情,眾人商議首先要避開祁峰,,才能打開房內(nèi)機(jī)關(guān)救人,,宇文靈獻(xiàn)上一記,眾人都覺穩(wěn)妥,,遂依計行事,。宇文靈三人趁著夜深,急忙返回到容止房間,,徐德言夫婦將容止背到一處偏僻地方放下,,宇文靈則縱火焚屋,待火勢轉(zhuǎn)大,,徐德言大喊“著火啦,,著火啦”,,只見眾人相繼出來救火,祁峰也跑了出來,。宇文靈與徐德言趁亂跑進(jìn)祁峰房間,,樂昌則在門外放哨,徐德言依照倪然所講,,用力踹向床旁高桌,,果見地上石磚收起,直通密室,,宇文靈二人將床上被褥紗帳接續(xù)在一起,,當(dāng)做繩索放到石室內(nèi),雯落舊傷未愈加上多日不曾進(jìn)食,,已昏迷過去,,倪然扯下自己衣裳,將雯落縛在后背,,用盡最后的力氣躍身抓住繩索,,攀爬出密室,徐德言見二人虛弱,,連忙背起雯落,,宇文靈扶著倪然,四人緊忙離開房間,,與樂昌會和后便向山下趕去,。
一行五人連夜趕路不停,直至找到一間客棧住下,,次日傍晚,,倪然已恢復(fù)如初,便來到一樓庭院散步,,抬頭望見宇文靈的房間,,心中欣喜悠然,感慨道“本以為今生難再相見,,為何你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xiàn)救我”忽見雯落房門打開,宇文靈一直在房間照顧雯落,,此時正要離開,,二人四目相對,倪然不知所措,,慌忙環(huán)顧四周,,佯裝若無其事,內(nèi)心埋怨道“雯落對我一往情深,,我也履下承諾,,怎能夠見異思遷,,非大丈夫所為”,卻見宇文靈笑意盈盈,,跑將過來,。
“倪大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曾去筋竹林找你,,可是你已不告而別,,徐靈,可是你將張懷,,梁卓二人藏了起來,,讓我不能報仇?”
徐靈聽聞此語,,如雷轟頂,,大出意料之外,,連忙解釋道“倪大哥,,你誤會了,我非但沒有把他們藏起來,,殺父之仇我已替你報了,。”
“你能突然消失無蹤,,又能深入茅山密室,,本領(lǐng)如此大,讓人捉摸不定,,我實在不知你那句話真,,那句話假?”
宇文化及妻妾成群,,潘娟出身貧賤卻得厚愛,,于家中常被人非議,宇文靈自小冷嘲熱諷也聽得慣了,,并不在意,,只是這誤解出自心愛人之口,委屈難忍,,眼淚奪眶而出,。
倪然話剛說出嘴邊,便即后悔,,又見宇文靈哭泣凝噎,,心中不忍,但又想弄清事情真相,,接著問道“你說你父親是商人可是騙我,,你并不姓徐,,你本姓楊,是也不是,?”
宇文靈聽此語,,恍然明白,破涕為笑道“我險些成了楊家人,,可惜楊家作繭自縛,,造反不成,反被夷滅三族,,幸好我沒嫁過去,。倪大哥,其實我本姓宇文,,父親是宇文化及,,怕父親名聲不太好,你們疏遠(yuǎn)我,,我才易姓的,。”宇文靈將如何離開杭州,,如何懲治張懷梁卓二人,,又如何獲得消息前來茅山,大事小情統(tǒng)統(tǒng)告知,,倪然此時心結(jié)方解,,慚愧道“是我妄加揣測,錯怪了你,,都是我不好,。”
“倪大哥,,我父親想收攏你為他所用,,我知道你不會同意的,我之前說過以后都要跟著你,,可是我母親病重,,暫時還不能隨你遠(yuǎn)走,等母親病好了,,我們再云游四方,,像那日一樣看日落,好不好,?”
望著宇文靈期盼的眼神,,倪然恨不得緊緊抱住她,給她一句肯定的答復(fù),,可天意弄人,,自己已對雯落許下承諾,,怎能出爾反爾,正欲坦誠相告,,只聽樂昌在樓上喊道“雯落姑娘醒啦”二人聞言,,連忙前去探望,宇文靈見雯落元氣已復(fù),,便言明來意,,林霜從未提起過雯落的身世來歷,此番突如其來的身世之說很難讓人平靜如素,,雯落不愿貿(mào)然前去,,想先問明師父,但林霜此時正在閉關(guān)修行,,短則一年半載才能出關(guān),,長則三年五年也未可知,眾人躊躇難決,,倪然道“或許還有一人知道雯落的身世,,我們可以先去找我母親求證此事?!彼鞂?dāng)年李曼同林霜林中初遇以及自己同雯落定親一事盡皆告知,。
宇文靈聽聞此事,又見雯落看倪然的眼神波光流轉(zhuǎn),,顯是情真意切,心下五味雜陳,,悶悶不樂,。
樂昌搖搖頭道“夫人現(xiàn)今病重,只怕耽擱不起,,不如先去府上了卻夫人一樁心愿,,如若雯落姑娘還有疑慮,再去求證不遲”
“姐姐,,母親日夜期盼能見你一面,,已然熬空了心血,求你盡快回去見她一面吧”宇文靈哽咽道,。
雯落自覺與這妹子的相貌頗有幾分相似,,只是一個靈秀可人,一個溫婉清冷,,又見宇文靈言語懇切,,心下已輕信幾分,只是江湖險惡,,恐再入惡人陷阱難以脫身,,便道“去長安可以,,只是我們不入府中,須請你父親母親出來相見”
宇文靈聽罷高興的奔到床前,,抱住雯落道“只要姐姐同意去見母親,,什么要求都答應(yīng)你”
忽聽叩門之聲,是賀之凡背著包袱而來,,倪然疑是祁峰派人追來,,上前便打,賀之凡連忙招架,,口中不住喊道“別打了,,我是來送藥的,重樓在包袱里”倪然便即收手,,賀之凡果然從包袱中取出兩株重樓,,遞給倪然道“我見師父房中藏了兩株,便偷出來給你們,,找了一路只見這一間客棧,,還好你們果真在此,若再耽擱些時日,,只怕這兩株就要枯死了”
“是在下唐突了,,賀兄弟見諒!”
“不礙事的,,唉,,只怪師父多行不義,才引起誤會”
“你偷這藥來,,回去當(dāng)如何交代,?”宇文靈見賀之凡衣帶整齊,包袱裹夾嚴(yán)密,,不似倉皇偷跑出來,,懷疑的問道。
“已然回不去了,,不瞞眾位,,外界只知我?guī)煾感袀b仗義,位高徳重,,實則非也,,這些只是他沽名釣譽(yù)的手段,我與他意見不合,,早被他處處排擠,,那日我發(fā)現(xiàn)他房間藏有重樓卻謊稱藥材已用光,便質(zhì)問他,他卻恐嚇我不要多管閑事,,否則就將我逐出師門,,昨夜我趁他練功之際,將重樓偷走,,趕忙下山來找你們”
倪然與雯落感激他帶來藥材,,將其視為患難之交,宇文靈卻將信將疑,,總覺得他另有企圖,,又在客棧中休息一日,待雯落傷愈,,便快馬加鞭奔赴長安城,。
侍女扶著潘娟進(jìn)入客棧房間,宇文化及跟將進(jìn)來,,潘娟一見雯落,,愣了半晌,不錯眼珠端詳著雯落面容,,口中喃喃道“像,,好像”
“小娟,世間不乏相像的人,,你別感情用事,,仔細(xì)辨認(rèn)清楚”宇文化及也上前看著雯落說道。
“雯姑娘,,可否讓我看看你腦后發(fā)中是否有個胎記”,,潘娟撥開雯落腦后青絲,為之一怔,,口中不住念道“是喬兒,,是我的喬兒”這話一出,仿佛身體被抽空了般,,只覺天旋地轉(zhuǎn),險些昏倒,,得虧雯落及時扶住,。
潘娟緊握雯落雙手道“喬兒后腦有一塊狀若月牙的紅色胎記,我曾擔(dān)心胎記丑陋,,影響喬兒相貌,,轉(zhuǎn)念一想等頭發(fā)變長,就看不到了,,此事我從未對他人提及,。”
宇文化及同宇文靈上前查看,,果然如此,,宇文靈取來兩面鏡子,,令雯落自己于鏡中觀察。雯落初見生母,,雖覺陌生,,但見她形體消瘦,面容憔悴,,也是十分心疼,。
宇文化及大喜,對門外隨從嚷道“天佑我也,,趕快請小姐回府,,我要大擺筵席,歡飲達(dá)旦,,三日三夜不眠不休,。”
倪然與賀之凡也一并被邀至府中,,宇文化及見兩人英年才俊,,很是垂涎,將二人敬為上賓,,極力拉攏,。潘娟心愿遂意,心情大好,,身體也逐漸好轉(zhuǎn),,得知雯落與倪然的婚約,感嘆女兒得佳偶良緣,,很是欣慰,,可時常看到宇文靈悶悶不樂,,心中已猜到幾分緣由,,倒是頗為苦惱。
這日宇文靈被母親叫到房間,,母女二人并坐在床沿,,潘娟憐惜的撫著宇文靈長發(fā)道“靈兒,突厥世子那邊又遣人來催促婚事,,你父親承諾十日之內(nèi)就送你過去完婚,,只是你父親與突厥是暗中聯(lián)系,娘不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送你出嫁,,實在委屈你了,。”
“娘,不要說風(fēng)風(fēng)光光,,就算讓我乘云御龍的嫁過去,,女兒也不嫁”宇文靈斬釘截鐵道。
“可是因為那位倪公子,?”
宇文靈不置可否,,低垂著頭。
潘娟輕輕嘆氣道“世間最難求的乃是情有獨鐘,,娘嫁給你爹時,,他已有正妻和六房小妾,與他人分享郎君,,整日里爭風(fēng)吃醋,,沒人愿意這樣度過余生,可是我又不得不面對,,娘不希望你們姐妹二人像我這樣,,你姐姐與倪公子兩情相悅,娘替他們高興,,娘也希望你可以找到如意郎君,。”
“這個突厥世子,,我見都沒見過,,怎么能說是如意郎君,娘,,你就讓我留下來一直陪著你好不好,。”
“傻孩子,,女人早晚都要嫁人,,況且你爹也不會同意的。與其你留在故地,,空受相思之苦,,不如換個環(huán)境,聽說那草原蒼茫無垠,,人人策馬奔騰,,自由自在,豪放不羈,,娘知道你厭倦這深宅大院,才總是偷偷跑走的,,說不定你會喜歡那里,。我派人打聽過了,這個突厥世子也是個寬厚仁義的人,他的屬下都對他稱贊不已,,聽說他還是個重情之人,,發(fā)妻已亡多年,卻一直未娶,,比城中這些紈绔子弟要強(qiáng)上百倍,。”
宇文靈淚眼朦朧道“娘,,女兒是不是別無選擇了,?”
潘娟將宇文靈抱在懷里道“現(xiàn)在天下大亂,你爹也是慌不擇路,,若是天下太平了,,等你回來省親時,給娘好好講講草原的故事,,一定很有趣,。”
母女倆相擁而泣,,是夜兩人同塌而眠,,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