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整整七日,,談僖伶將自己關在房門當中,,每日也不過吃些粥水。
阮堇年并不知道如何才能紓解她的心痛,,也許,,這種事情,,只能讓她自己默默消化??墒?,他終歸心疼,恨不得她身上所有的痛都施加在他身上,。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談僖伶會消沉許久的時候,她忽然走出房門,,面無表情地問起了伍星葵的情況,。
當日黑衣人見姜苦生死了,朝伍星葵身上捅了一刀便即刻向談僖伶趕來,。誰知,,那一刀卻沒能要了伍星葵的命。談僖伶把自己關在房里的這七日內(nèi),,伍星葵被養(yǎng)在宮內(nèi)療傷,,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下床走路了。
“皇上竟破例讓她在宮中養(yǎng)???”談僖伶淡淡說道,。
不過七日,談僖伶瘦了許多,,身上穿的道袍寬松了些,,襯得人更顯飄逸。由于不見陽光,,她的皮膚也變得有些蒼白,,唇色極淡,只有一雙眼睛還在迸射著不可忽視的光亮,。
皇帝的想法很簡單:既然伍星葵說談僖伶當時極力護下身為人質(zhì)的她,,那么這個人對談僖伶來說就很重要。聽到回答,,談僖伶并不打算解釋,,只是告訴他“她改主意了”。
太醫(yī)院的療養(yǎng)閣里,,伍星葵正躺在床上休息,。不過一聽到腳步聲,她就立馬坐了起來,。
“你果然會武功,。”談僖伶獨自進了屋,,看她驚醒并不意外,。
“天師大人怎么要來見我?”伍星葵一面說著,,一面將手往被子里探去,。
見她有所防備,談僖伶并不打算湊近,,而是坐在正對床鋪的藤椅上,。
“自然是來與你算賬?!?p> 一聽這話,,伍星葵樂了,“算賬,?我不過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怎么會與天師大人結下仇怨?啊,,大人莫不是為了意外而亡的小將軍,?”
談僖伶頗有耐心地聽著她的陰陽怪氣,末了還能笑著道:“當時你說那樣的話不就是想提醒他們,,你對苦生不重要,,要他們轉(zhuǎn)而來挾持我嗎,?”
“怎么會啊,!小將軍多么公正無私之人,,怎么會完全不顧我的死活呢?”說完,,伍星葵一改之前的無辜模樣,,眼睛里透出了幾分惡意,“再說,,如果一個人不顧我的死活,,我又何必顧及他呢?”
“說的也是,。想來你對那群人暗示是我殺了那紅衣女子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吧?!?p> 伍星葵看著平靜無波的談僖伶,不禁惡劣地笑了一下,,“怎么,,心疼他,愧疚的不知道怎么辦吧,?好啊,,把錯推在我身上,這樣你就可以心安理當?shù)貫樗麍蟪鹆?,是吧,??p> 那群黑衣人為了殺人,確實不擇手段,。那個瞎眼的人身上有某種自殺裝置,。當時他壓著她的角度也是算計好的,只等她一動,,他腹里藏著的毒箭就會被觸發(fā),,徑直刺穿他的肚皮而射向她。
是苦生給她擋下了這致命的傷害,,也不知他當時是否看出了這種機關,。
若是七日前的談僖伶,聽到這些話估計會當場崩潰,。
談僖伶笑著對她擺了擺手,,眼睛里冒出兇光,“我自然有錯,,但又怎么樣呢,?苦生為護我而死,,那我就要活得好好的,分毫不傷,。而你,,我管你有沒有錯?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你就得死,。”
這樣的天師,,對整個天下人而言都是陌生的,。
“你就不害怕其他人知道你還有這樣的一面……”伍星葵低笑著,一手從被子里拿出一個袖珍弩就要發(fā)射,。
誰知,,這些弩箭剛射出就被禁衛(wèi)軍的箭羽射穿。伍星葵慌張地看向四周,,卻見屋頂上有幾個暗洞,,想來是有人一直看著里面的情況。
“你……”
“皇帝也在上面看著,,你說我害不害怕,?”談僖伶對她笑了笑,緩緩站起了身,,抬了抬手,。
瞬間,一支利箭射穿了伍星葵的脖子,,鮮血淋漓,。
談僖伶走上前,仔細地看著她的慘狀,,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笑
大學學的法律,,她本該對法律審判充滿敬畏,可是現(xiàn)在她卻無比享受這種同態(tài)復仇的快感,。
就算之后衛(wèi)昀卿找她報仇,,她也無所謂了。
皇帝心中,,談僖伶遠遠比王法重要,。不管事實是怎樣,他都愿意給談僖伶無條件的信任,。所以外面人只知道伍星葵在宮里受刺,,最后不治身亡。
是夜,,談僖伶非得來禁林散步,,皇帝不放心,,最后還是跟了過來。經(jīng)過七日的清理,,禁林變得與從前一樣,,絲毫看不出當時的慘狀。
“三日前,,我已經(jīng)下令以征南將軍的名義將他厚葬,。”他有些擔心談僖伶會因沒有送苦生下葬而生氣,。
“謝主隆恩,。當時是我光顧著自己的情緒,忘了將苦生安葬了,?!?p> 整整七日,閉上眼睛,,她的腦子里全是苦生死去的時畫面,。
無論是在現(xiàn)實還是書里,苦生是第一個在她懷里斷氣的人,。這個世界雖然是一本書,,但在沒有頭緒的穿書生活中,她早就把這里的人當作了活生生的人,。何況,對她來說,,苦生是她在這世上最親的人,。
“你一定是個好姐姐?!?p> 談僖伶苦笑著搖了搖頭,,“不。但他是最好的弟弟,?!?p> 她算什么好姐姐呢?就在之前,,她還埋怨苦生對她不親近,。可現(xiàn)在,,他卻為她而死,。
走著走著,便到了藏寶閣門前,,那里的石洞還沒有補上,。
“我明日就讓人填上,。”阮堇年唯恐她觸景生情,,急忙道,。
所有的情緒又開始作祟,她不想再憋著,,只想一吐為快,。
好在,還有一個人愿意聽,。
“這個石壁這么厚,,他用蠻力鑿成這樣,一定很疼吧……”
他當時是有多想救她啊,,兩只手都弄成那樣了,。
從把他收到身邊為止,苦生不知保護了她多少次,。初見時,,她看他傻傻的,空有一身力氣,,不知與人相處的道理,,便把他接到身邊來。本只是給他一個吃飽喝足的地兒,,沒成想他愛粘著她,,總想著要保護她。
如果當時她沒有將他收到身邊,,苦生會不會還活著呢,?
若這也是一本書的劇情,會不會有讀者埋怨她總是連累身邊的人呢,?
當然有,,至少她就這樣覺得。
每次默念著苦生的名字,,她都覺得難過,。初見時還帶著傻氣的沙包侍衛(wèi),慢慢變得只對她一人乖巧的孤僻少年,,后來可以獨當一面,、名動京城的小將軍,明明這些畫面還那樣鮮活,,最后卻被一個背影取代,。
當時她毫不猶豫地朝苦生跑去,他伸手將她向后一撈,用剛剛長成的寬背將她擋在身后,。她看著苦生隨手系緊頭上的紅色發(fā)帶,,馬尾被高高束在腦后,他右手拿著截來的刀,,步子不急不慢,。
“僖伶,他一定不愿意看見你為他終日難過,?!甭犃嗽S久,阮堇年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睛里滿是無奈與心疼,。
“他為我而死,我若說不難過就不難過,,才是無情,。”談僖伶拭去眼角的淚,,側(cè)頭看著阮堇年,,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但我更要為了他好好活著,,我還是從前的我,,無非會更小心些?!?p> 阮堇年并不是聽不出她最后一句話的意思,,他將兩手搭在談僖伶肩上,說道:“我也會護著你,,凡事不要只往自己身上扛,。”
“我知道,。”
衛(wèi)府,,韓佑看見自家主子進來,,心里又驚又急,“主子,,你怎么回京城了,?若是被發(fā)現(xiàn)就完了!”
幾日不停地趕路,,衛(wèi)昀卿的頭有些疼,。他一手撐著頭,一手取下身上的玉牌,“讓明軒現(xiàn)在就做,,計劃提前,。”
韓佑有些猶豫地接過玉牌,,“可是現(xiàn)在襄陽那邊都還沒安頓好……”
“越遲,,她越可能出事?!?p> 瞧見主子這態(tài)度,,韓佑只好連聲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