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辭從玉和殿出來,便繼續(xù)朝著未央宮走去,。
一身火紅色宮裝的佳人,,滿眼淚痕,,恨意闌珊,。
宮人們看到蘇挽辭這幅模樣,,紛紛上前行禮,,但都被蘇挽辭無視了,。
蘇挽辭繼續(xù)向前走著,,突然間,,天色一變,原本晴朗的天空被烏云遮蓋,,響起了陣陣雷聲,,沒過一會,開始下起了大雨,。
蘇挽辭咬緊牙關(guān),,盡力不讓眼淚流出來,可還是控制不住,,淚水與雨水融合在一起,,打濕了蘇挽辭的皇后正裝,一襲紅衣被雨水浸透,,從大紅色變成了暗紅色,。
蘇挽辭面朝天空,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暮雪見蘇挽辭淋著雨,,趕緊取來傘,沖到蘇挽辭身邊,。
“公主,,雨這么大,您快回宮吧,,切莫著涼,。”
蘇挽辭微微搖頭,,躲過了暮雪遞過來的傘,。
暮雪知道她心中難過,便沒有執(zhí)意,,她想著,,也許公主發(fā)泄出來會好受些。
一世紅顏半世衰,,浮名佳人兒時艱,。
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干,。
站在雨中的蘇挽辭仿佛出現(xiàn)了幻覺一般,,愣住了神,往事如流水一般掠過,。
十四歲的蘇挽辭第一次在南昭宮宴上見到蕭衾墨,,那日,他向父皇求娶,,說要護她一世安寧,。
三個月后,她告別故土,,隨著北雁的軍隊來到異國,,與他成親。
成親那日的蕭衾墨眼神溫柔,,輕輕掀起她的蓋頭,,讓她永生難忘。
十六歲,,他在戰(zhàn)場身受重傷,,不能上陣殺敵,為了穩(wěn)定軍心,,她褪去一身紗裙,,身著銀白色的鎧甲,親上沙場,,帶兵作戰(zhàn),。
十七歲,,她為他遍求天下名醫(yī),苦心鉆研醫(yī)術(shù),,在床前照顧了他一年,,終于解了他的毒。
十八歲,,她得知南昭大亂,,南昭三皇子弒父殺兄,篡奪帝位,,她慌了神,,去找他的時候,他說,,一切都是他做的,。
他說是他相助蘇言登上帝位,他說是他找人潛入南昭,,刺殺父皇,,他說是他在徽州城一箭射死了皇兄,連尸首都沒找到,。
他說過護她一世安寧,,可她如今滿身是傷。
被敵軍的箭射中,,差之毫厘便傷及心臟,性命垂危,,那時候的他,,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勇氣。
可如今她成了他的皇后,,他唯一的正妻,,可他讓她感到的只有無盡的惡心和恥辱。
想到此處,,雨中的蘇挽辭再也沒能忍住,,暈在了雨中。
暮雪和宮人們見蘇挽辭馬上就要倒地,,趕緊沖了過去,。
“公主!”
“皇后娘娘,!”
突然,,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從遠處飛奔過來,施展輕功,,很快便到了蘇挽辭的身邊,,將她一把攬在懷里,。
那男子伸出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向蘇挽辭的手腕處伸去,,為她探著脈象,。
一瞬后,男子微微蹙眉,,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粒黑色的小藥丸,喂給了蘇挽辭,,又將蘇挽辭的身體挪起來,,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
過了一會,,蘇挽辭微微睜開眼,,仔細的打量著面前這個男子。
男子一襲月白色的直襟繡著蘭花,,扎著銀色錦帶,,已經(jīng)被雨淋得濕透,頭上只是用一根白色束帶束起,,雨水垂落在他的發(fā)尖上,,不斷的滴落,面色平靜,,波瀾不驚,。
蘇挽辭在暮雪的攙扶下慢慢起身,她確保自己是不認識面前這個男子的,,此人突然出現(xiàn)在宮中,,如此打扮,想必是身份不凡之人,。
蘇挽辭正打算感謝面前的男子,,只見那男子已經(jīng)扭頭離去,朝著內(nèi)宮走去了,。
蘇挽辭看著那男子的背影,,冷然發(fā)笑。
罷了,,眼下這情形,,沒人會想和自己多做接觸吧。
“走吧,,暮雪,,回宮?!?p> 而此時的玉和殿,,自從蘇挽辭走后,,蕭衾墨依舊坐在上位,一言不發(fā),,底下的臣子們也安靜的站著,。
這場暴雨落在所有人的心里,恐怕,,是風雨欲來了,。
蕭衾墨輕輕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一個太監(jiān)穿著的內(nèi)侍進入殿中,,在蕭衾墨耳邊輕聲俯耳了幾句。
蕭衾墨聽完,,面露怒意,,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發(fā)出一陣巨響,。
下面的臣子們驚出一身冷汗,,誰都不敢開口詢問。
這時,,殿外宣旨的太監(jiān)走到殿中央:
“陛下,,離王殿下在殿外候著了?!?p> 蕭衾墨做出一副高興的樣子,,抬手示意:
“快宣皇弟進殿?!?p> “是,。”
宣旨太監(jiān)便退出了殿外,。
一聽到離王,朝中老臣們面色發(fā)青,,面面相覷,,相互眼神示意同僚,所有人都在想,,皇上這是何意,。
離王蕭衾寒,先皇第九子,,才華出眾,,文武雙全,本該是儲君的最好人選,。奈何身子弱,,太醫(yī)說活不長久,,便打消了先皇立儲的念頭,五年前被封為離王,,去往了平城封地,,已經(jīng)五年沒有回京了。
藩王無旨不可入京,,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如今離王入京,想必是皇上的意思,。
這時,,一個身穿月白色錦緞的男子走了進來,哪怕是被雨淋濕,,也難掩霽月清風之氣,。
蕭衾寒站在殿中央,對著上面坐著的蕭衾墨行了個禮,。
“臣弟見過皇上,。”
語氣不卑不亢,,叫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蕭衾墨一邊繼續(xù)端起茶盞,有一邊打量著這位皇弟,。
蕭衾寒,,五年未見,你還是沒變,。
過了一會,,蕭衾墨親自從位子上走下來,上前假意攙扶蕭衾寒,。
“五年未見,,皇弟還是老樣子,無需多禮,?!?p> 蕭衾寒微微點頭,直起身子,,卻趕忙掏出帕子,,捂住嘴大咳了兩聲。
“咳……咳咳……”
蕭衾墨眉眼微動,,但面色依舊平靜,。
“九弟這身子真是越來越差了,一會朕派幾個太醫(yī)去你府上瞧瞧?!?p> 說完,,還嘆了幾口氣。
蕭衾寒冷冰冰的開口答道:
“謝皇上關(guān)心,?!?p> 看著蕭衾寒這幅病危的樣子,蕭衾墨點了點頭,,做出沉思狀,,接下來又開口道:
“今日朕本是想念你,便想著召你回來,,可如今看你這身子也禁不起來回折騰,,平城氣候寒冷,不利于養(yǎng)病,,你就現(xiàn)在京中歇著吧,,也好幫幫朕?!?p> 說完,,所有人皆是一驚,皇上竟想把離王留在京城,,大臣們一時間都在揣摩皇上的想法,。
他們當然不傻,所謂養(yǎng)身體只不過是找個理由罷了,,皇上定是還有別的目的,。
蕭衾寒聽完,面色依舊平靜,,沒有任何波瀾,,仿佛早就料到一樣。
“那臣弟便多謝皇上了,?!?p> 之后,皇上又與大臣們隨意聊了幾句朝中近況,,便遣散了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