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辭前腳剛回到未央宮中,,后腳蕭衾墨派來的人便也到了,。
一個身穿墨色直襟的小太監(jiān)走到蘇挽辭的面前,對著蘇挽辭福身行禮,,朗聲開口:
“娘娘,,皇上派奴才來通知您,,三日后是正式的封后大典,還請您早做準備,?!?p> 說完,不等蘇挽辭回話,,小太監(jiān)便朝著身后的下人們遞了個眼神示意,,一排端著銅盤的宮女依次上前,對著蘇挽辭福了福身,,向蘇挽辭呈上銅盤,。
銅盤中依次擺放著稀有的首飾,金玉鑲珠鳳冠,,翡翠碧羅耳墜,,南海月明珍珠,鏤空鳳凰金釵,,白玉凝脂手鐲,,一件件珍奇異寶,皆彰顯著皇家華貴的身份和無盡的殊榮,,叫人看了挪不開眼,。
“這都是皇上賞賜給娘娘的?!?p> 蘇挽辭見了,,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淡淡的拂了拂袖子,,叫暮雪收著,,恢復(fù)了冷冽的語氣,對小太監(jiān)投去一個殺人般的眼神:
“告訴他,,我會按時去的,。”
聽到蘇挽辭的話,,小太監(jiān)松了一口氣,,很快恢復(fù),臉上又露出一抹假笑。
“是,,娘娘的意思,,奴才自當(dāng)轉(zhuǎn)達給皇上?!?p> 小太監(jiān)又對著蘇挽辭行了個禮,,便趕緊離開了。
第二日,。
一大早,,內(nèi)務(wù)府送來制好的宮衣來讓蘇挽辭試穿,蘇挽辭卻緊閉宮門,,叫暮雪將他們?nèi)看虬l(fā)走,。
宮人們也恐影響了封后大典,都不敢輕易離去,,只好在未央宮外候著,,一等便是一上午。
消息傳到蕭衾墨耳中的時候,,蕭衾墨正坐在御花園的亭中,,與蕭衾寒下棋。
今日蕭衾墨借著想念皇弟的名號喚蕭衾寒進宮,,兄弟二人在亭臺水榭便執(zhí)棋對弈,,過了兩個時辰也沒能分出高下。
蕭衾墨的棋風(fēng)充滿戾氣,,步步緊逼,,帶著強烈的進攻意味,而蕭衾寒不緊不慢的回應(yīng)著蕭衾墨的攻勢,,棋行險著,,卻總能一一化解。
下棋期間,,蕭衾寒好幾次忍不出拿出帕子捂住嘴咳出聲,,最后,帕子上甚至沾上了血,。
鮮紅色的血染在素凈的白帕子上,,像是一朵朵雪中盛開的嬌艷梅花。
誰能想到,,面前這位病懨懨的人,五年前曾是北雁儲君的最好人選呢,。僅僅是五年光景,,這位文武雙全的九皇子,身體便已經(jīng)虧空耗盡,無力回天,。
天色已經(jīng)接近暗下來,,二人卻還未分出勝負,態(tài)勢膠著,。
蕭衾墨從座位上起身,,扭過頭去,負手而立,,面朝御花園池塘,,背對著蕭衾寒,笑著開口:
“九弟,,今日已經(jīng)不早了,,朕也不便多留你,只是這盤棋,,你我二人終究是要分出個勝負的,。”
說完,,蕭衾墨伸出手,,用兩指輕輕夾起一枚黑子,拋入御花園的池塘中,,棋子一落入池中,,水紋乍起,向四周散去,,激起陣陣漣漪,。
蕭衾寒也跟著站起,朝蕭衾墨的方向行了個禮,,不溫不火的開口答道:
“皇上棋藝精湛,,臣弟目光短淺,自是不及,?!?p> 聽完蕭衾寒的話,蕭衾墨眉眼揚起,,突然開始大笑,。
“是啊,你當(dāng)然不及,,要不,,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也不會是朕了,?!?p> “九弟啊九弟,,當(dāng)年朝中大臣們都說你才華過人,能力出眾,,堪當(dāng)大任,,可最后,還不是朕得了這江山,?!?p> 說完,便沒有理會蕭衾寒,,跨著大步從亭臺離去了,。
蕭衾墨邊走邊對著身邊的太監(jiān)開口:
“走吧,和朕一起,,去看看皇后又在耍什么小性子,。”
面對蕭衾墨的嘲諷,,蕭衾寒的眼中沒有一絲波瀾,,等蕭衾墨離開,也出了宮,。
未央宮里,。
桌上的香料還未燃盡,屋中整潔明麗,,整套的黃花梨木家具與夕陽的光交相輝映,,無盡柔美。
蘇挽辭穿著一襲白色的素凈裙子,,幾乎沒有任何紋理,,頭上簡單的插了一只白玉簪,略施粉黛,,顯出一份清冷高貴,。
此刻的蘇挽辭正端坐在床前,捧著一本醫(yī)書仔細研讀,,絲毫沒有因為外事而被干擾,。
暮雪走進來時,蘇挽辭正看得入神,,沒有發(fā)現(xiàn)她,。
暮雪走到蘇挽辭面前行了個禮,開口提醒,。
“公主,,皇上來了?!?p> 聽到蕭衾墨來了,,蘇挽辭才從愣神中緩了過來,,眼中閃過一抹濃烈的厭惡感,但又很快消失,。
不等通報,一襲黃袍的蕭衾墨已經(jīng)跨著步子走進內(nèi)室,。
見蘇挽辭沒有行禮的意思,,蕭衾墨也面色平靜,沒有追究,。
“皇上今日來,,是為何事?!?p> 蘇挽辭冷冷的開口,,語氣中帶著濃烈的疏離。
蕭衾墨沒有因為蘇挽辭的態(tài)度而發(fā)火,,反倒是笑意盈盈,,語氣柔和了幾分。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素凈的衣服,,如今都是皇后了,,穿的艷麗些也無妨?!?p> 見到蕭衾墨的態(tài)度,,蘇挽辭便知道他有話和自己說。
蘇挽辭朝著內(nèi)室的宮人們遞了個眼神,,冷冰冰的開口,。
“你們都退下吧,本宮有些體己話想單獨和皇上說,?!?p> 說道“體己話”這三個字時,蘇挽辭故意加重了幾分語氣,。
“是,。”
當(dāng)內(nèi)室的所有宮人都離開時,,蕭衾墨也不想偽裝了,,臉上的笑意全然退去,冷笑一聲,,開口道,。
“皇后可真是個聰明人?!?p> 如今的蘇挽辭聽到他的夸贊,,只覺得諷刺無比,,全然不想理會。
“皇上有什么事快說吧,,臣妾還忙著看書呢,,畢竟這未央宮廟小,可容不下皇上這尊大佛,?!?p> 蕭衾墨聽了蘇挽辭的話,并未惱怒,,他早就猜到蘇挽辭的會是這般態(tài)度,,只是坐在蘇挽辭的凳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抿了一口,,不緊不慢的開口。
“蘇展還活著,,恰好……朕知道他的下落,。”
聽到這話,,蘇挽辭面色凝重,,慌了幾分神。
她的皇兄,,南昭最優(yōu)秀的男子,,她唯一的依靠,如今還活著,。
曾幾何時,,蕭衾墨告訴她,他在徽州城門前一箭射死了皇兄,,她當(dāng)時唯一的念頭就是去陪皇兄,。
但是她不能,她還沒能給皇兄報仇,。
他還活著嗎,。
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蕭衾墨不會騙她,。
過了一陣,,蘇挽辭握緊手中的帕子,慢慢抬起頭,,輕輕閉上了雙眼,,盡是絕望。
“說吧,,什么條件,?!?p> 蕭衾墨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來意,便直接開口,。
“朕的九皇弟回來了,,你應(yīng)該聽說過,他身子不太好,,你去他府上好好服侍他,。”
服侍,,呵,說白了就是監(jiān)視罷了,,她嫁入北雁五年,,雖然沒見過這位離王,但也聽人提起過,。據(jù)她聽說的消息,,這位離王才是儲君最好的人選,只不過前些年身體不好,,便賜了平城封地養(yǎng)病去了,。
蕭衾墨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多疑,哪怕那位殿下身體抱恙,,遠離京都,,他還是放心不下,打算將他召回京都盯著,。
讓一國皇后去服侍皇上的親弟,,既叫離王不敢輕舉妄動,又是叫人恥笑她和離王殿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有私情呢吧。
蕭衾墨啊蕭衾墨,,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但她還有別的選擇嗎,本以為皇兄已經(jīng)死了,,她便沒了被他牽制的把柄,,沒想到,他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好,,我答應(yīng)你,但是我必須知道皇兄在哪,?!?p> 蕭衾墨見她答應(yīng),,也沒有想瞞著她的意思,又喝了一口茶,,淡淡開口:
“城北龍?zhí)端?,但你最好別想著自己去,朕派了重兵守著,,他們可不認識朕的皇后,。”
說完,,蕭衾墨便恢復(fù)笑意,,頭也沒回的離開了未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