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讓阿姊回來,,我只想讓她回來而已,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呢,?我親自去她府上請,,她都不肯見我一面...到底要我怎么做,阿姊才能原諒我呢,?”
一個從小就失去父母的孩子,,姐姐是他唯一的依靠。
眾王紛爭,,生死無別,,這么多年宮內(nèi)世事無情,朝中勢力錯綜復(fù)雜,,稍有不慎都會成為他們姐弟的深淵,。
這些年來他和君姒的相依為命,有阿姊陪伴的日子,,他才不會覺得孤單...
直到他們之間,,出現(xiàn)了隔閡。
“前幾天我聽在西城城門守衛(wèi)說起,,有人用長公主腰牌出城...會不會是長公主,?”靳寧軼雖示下參稟著,余光仍關(guān)注著小皇帝的情緒,。
君妟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只是冷冷的說道,
“她要出城,,是不會給我們留下任何馬腳的,。這四年,除了那日,,我來來回回出入長公主府,,都未曾見過她一面?!?p> 若非那日君姒膽大闖進了宮里,,或許君妟真的想之心切......
她想要躲,一定會躲到所有人找不到的地方,。天下雖大,,可處處都是皇室的眼線,她有本事,也有能力,,不然君妟也不會想著找江湖人幫忙,。
剛剛還眼神清澈、沒有任何心機的小皇帝,,現(xiàn)在頓時變得深沉了起來,,行為舉止、就連說話語氣都給人一副殺氣蟄伏的感覺,,仿佛再激發(fā)一分,,那股子怒氣就要迸發(fā)而出似的。
到底是因為什么,,讓他們姐弟之間變成了這樣,?
就因為一次不信任?
君妟緩緩走下高位,,走進靳寧軼的身邊,,看了看伏跪在地的舞姬,他的表情倒是更加冷漠了,,
“我只要她回來,,哪怕我付出所有的代價,我都要把她牢牢的鎖在我身邊,,讓她半分都不能離開......”
似乎連靳寧軼都沒有感覺到,這樣的殺氣,,竟然是從一個整日玩樂,、荒廢度日的小皇帝身上而出的。
眾人都不敢接話,,君妟又說,,
“她是我姐姐,她只能是我的,!”
驀的,,靳寧軼再次提醒著,“陛下,,不妨去問問大司馬,。”
君妟背對著他,,閉目寧神的同時,,聽他提起這個名字,倒是有些遲疑,,“問他,?”中官攙扶著他的胳膊,再一次做到那個位置上。
“大司馬畢竟是朝中老臣,,江湖耳目自然比陛下更成熟,。再者,大司馬雖與太師執(zhí)掌兵權(quán),,但終歸抑制了鎮(zhèn)軍大將軍的權(quán)利,,這樣一來,長公主朝中那些所謂的靠山,,自然是少了些,。”
他笑臉盈盈,,心里盤算的都要比君妟更細(xì)膩,。
朝中那些位高權(quán)重的大臣多為三朝元老,大多數(shù)都是瑯赫帝君榮的心腹,,如今敬康帝繼位后,,他們微派止淵閣國師之言,皆有私心——
若真的想分割君姒的地位,,必然要搶先拉攏,。
“聞邯?!?p> 君妟念念叨叨,,終歸是沒有回應(yīng)那個提議。
大司馬聞邯,,的的確確是瑯赫帝在位時穩(wěn)固皇權(quán)的心腹,,瑯赫帝駕崩后傳位祈轅帝,可祈轅帝最終也只是坐了四年的帝位,,聞邯的能力尚未得以全力,,也不知會不會真心幫襯著如今的小皇帝。
又或許,,他們真正想要擁立的,,是那位刁蠻跋扈的長公主。
誰也不得而知,。
“大司馬如今年過半百,,還真能有當(dāng)年的神勇么?!碑吘巩?dāng)年神勇無人得見,,只是傳聞這位大司馬與瑯赫帝一起戰(zhàn)上殺敵,英勇無比,?!氨绕疰?zhèn)軍大將軍,,又有多少?”
這么一問,,靳寧軼自然惶恐,。
遲疑了半分,才緩緩回答,,“大將軍比司馬年輕,,各有各的神勇......”靳寧軼微微憋了一口氣,生怕君妟喜怒無常的性子,。
誰知他突然放聲大笑,,對于這個回答自然是覺得毫無誠意。
朝中之人各個爭強好勝,,誰又會心甘情愿屈于人下,。
“要是當(dāng)年,我沒放放她走,,事情也就不會變得如今這般,,一塌糊涂!”
當(dāng)年君姒進宮后被算計,,無數(shù)御林軍圍堵太極殿,,她一人一刀從太極殿殺出西直門,只為不再做君妟的庇護,。
只是小皇帝如今想起,,甚是后悔——
若是當(dāng)初自己心狠一點,強行留住長公主,,會不會今日的事情,,都不會發(fā)生,或許她與他阿姊的情分,,都不會被消耗的這般干凈。
他搖搖頭,,似乎在回應(yīng)著自己的自言自語,。
一切都不得后悔,而他也不能重來,。
拜完小皇帝之后,,靳寧軼便隨小皇帝身邊的掌監(jiān)中官出宮而去,宮門口的馬車已經(jīng)在候著了,,但是他卻對這位出入皇宮的中官有些了興趣,。
“木中官不留在陛下身邊,出宮何事,?”
宦官本是陪護在陛下身邊,,形影不離的,除了掌監(jiān)大家趙紫衣有陛下恩許,辦理事務(wù)可隨意出入皇宮之外,,還沒見哪位宦官有這般身份,。
木散雙手疊復(fù)在身前,微微翹著蘭花指,,陪以笑意,,“自是為了陛下的事情?!?p> 如此,,便更好奇了。
“哦,?難不成陛下與江湖人的交易,,是由木中官著手?”
君妟跟江湖人做交易的事情少有人知,,一開始本就是靳寧軼幫他出的主意,,自然要交給更信任的人去。
這件事情若是鬧大了,,止淵閣的國師必然會出面,。
就如君姒所言,朝廷有朝廷的規(guī)矩,,江湖有江湖的秩序,,若是混為一起,豈不天下大亂了,。
“小侯爺太高看老奴了,。”登時,,木散退身一步,,微微弓了些身子,又道,,“陛下做事,,自然有陛下的道理?!?p> 未等靳寧軼再說什么,,那人已經(jīng)坐上備好的軟轎,由四位抬轎人抬著出了宮,。
他留在原地,,看著那轎子慢慢走遠(yuǎn)。
如今宮中的掌監(jiān)四家,,還真是小皇帝身邊最好的棋子,。
除了四年前被君姒親手?jǐn)貧⒌拈h恩,,那位掌監(jiān)趙紫衣被宮里人稱為紫大家,武功高強,、行蹤不定,,身份皆可在眾朝臣之上,每每危難之時都能化解平定,。這位木中官深入江湖,,替小皇帝處理混成江湖的雜事,必定也是逼得長公主不知所措,。還有一位經(jīng)常出入佛門的中官,,名喚付尋,也是個左手捻佛珠,,右手掌生殺的江湖高手,。
想來君妟這些年為穩(wěn)固自己的帝位,做了不少打算,。
離開皇宮之后,,靳寧軼片刻都未停留,馬車直接行使到了侯府,,就連他白日見過君姒,,都只字未提。
“老爺在書房等您呢,?!?p> 他一回來靳從越就要見他,必然是有什么急事,。
此時的靳從越正坐在桌案前,,看著手中書信深思,書信的側(cè)封被人撕開過,,里面的內(nèi)容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過了,。
只是看過之后,靳從越的神情,,略有些擔(dān)憂,。
“父親?!?p> 見靳寧軼回來了,靳從越緊繃的思緒微微放了放,。
“父親找我,?”
將手中的書信遞到他面前,而后沉聲道,,“恭王要入即墨,?!?p> 他尚未打開信紙,只是聽了這樣一句話后,,臉色一變,,“藩王回朝,得須皇帝親召,,恭王為何會給父親送來書信,。”
恭王君爍,,端宣王君蒙的兒子,,承襲父制,世襲王爺,。
當(dāng)年襄王謀亂之時,,君爍救駕有功,得以不用年年朝拜,,可若沒有皇帝召見,,也不得私自進入皇都。
他不過是先帝的表弟而已,,應(yīng)該本本分分的待在藩州,,為何突然會給平欽侯傳信?
“他自然是不想讓陛下知道,,他想回來,。”
靳從越語氣平平,,不是不明白其中深意,。
只是靳寧軼尚且明白正統(tǒng)之意,他所做的不過是在幫兩位正統(tǒng)天選躲的皇權(quán)罷了,,可若是參合了旁氏,,事情便會往壞處發(fā)展。
“這可是....”
“霍亂,!”
這話從靳從越嘴里說出,,倒是絲毫沒有擔(dān)憂,似乎他就在等這一天,。
“當(dāng)年襄王謀反一事尚未定論,,長公主也一直在暗中勘察,恭王的兵馬來的過于突然,,自也是沖著皇位而來,,只不過當(dāng)年他沒算到君琬琰會如此強勢,,有鎮(zhèn)軍大將軍和止淵閣做靠山,,他也不得不退回冀州,。”
靳從越聲音越來越沉,,似乎有了更多的底氣,,他又接著說,
“如今君琬琰和君子諶爭得你死我活,,君琬琰棄皇權(quán)不顧,,君子諶也已經(jīng)心不在朝廷,他君爍借這個機會再重新回來皇都,,又有何不可,。”
他平欽侯也不單單是為了敬康帝,,他為的可是君家,。
至于是誰,都不重要,!
“琬琰確實棄皇權(quán)于不顧,,可她的勢力遍布朝野,并非能容得下恭王,,難道父親要為此上參,?”
瑯赫帝在世時,君姒就是他最喜歡的孫女,,至于為什么特此定下一條規(guī)矩,,“藩王為得傳召,不得入皇都”,,自然是算到會有今日一劫,。
止淵閣道法高深,深謀遠(yuǎn)慮的很,。
“為他上參,,自是不值得我這么一做?!?p> 靳寧軼突然站在桌前,,言語慎重的對著靳從越說道,
“如今的皇帝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會躲在阿姐身后求庇護的皇帝了,,而如今的君琬琰雖出入江湖,,可她的勢力不單單只是朝野,若把他們想得太簡單了,,會敗,。”
眾人都覺得如今的長公主和小皇帝鬧得不可開交,可靳寧軼一直覺得,,這樣的分權(quán)又何嘗不好——
瑯赫帝當(dāng)年也是靠著江湖四大家穩(wěn)固的皇位,君妟如今手段不容小覷,,君姒更是防不勝防,,必不能小看。
誰知靳從越根本不屑這姐弟二人,,自是覺得他們還是當(dāng)年那個沒長大的孩子,,“嗬,就憑他們,,襄王能斬越祈轅帝,,恭王亦能殺了這兩個孩子,若無止淵閣庇護,,他們還能穩(wěn)坐這個皇位么,!”
他背手站在窗前,目視前方的一切,,好似所有障礙都迎刃而解,。
靳從越從接到書信開始,必然就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又或許說,,他這十年之間,一直都在打算——
“那父親要如何相助,?耳目眾多,,隨便入城是會被.....”
他冷漠的笑笑,轉(zhuǎn)過身來,,“君爍的女兒君緣,,如今也已到了適婚的年紀(jì),若是你能娶她為妻,,恭王入城,,無人可說?!?p> 這是拿自己兒子的幸福,,來為自己的家族鋪路?
靳寧軼驟然吃驚,,連忙拱手朝著父親解釋道,,
“父親知道兒子心有所屬,必是不會娶那冀州郡主,?!?p> 他與君姒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又怎么會心不所屬呢,。
“我知道你跟君琬琰青梅竹馬,,祈轅帝當(dāng)初在世之時都要為你們賜婚,可如今局勢不同,,她不會嫁你,,你娶不了她?!?p> 他們本就是不想交的兩條線,,利益不同,怎會在一起,。
“可兒子也不想娶那位郡主為妻,,與藩王聯(lián)姻,太傅和止淵閣恐都不會答應(yīng),?!?p> 太傅背后是整個白氏,止淵閣是整個大朔國脈之道,,怎么會允許兩股強大勢力結(jié)合在一起,,來威脅如今的帝位呢。
“父親,,靳家入朝為官已有三代,,平欽侯爵難道還滿足不了您么?”
靳寧軼小心翼翼的問著,,這么多年來,,他似乎也沒看清父親心里在謀算著什么。十年前襄王霍亂之時,,得鎮(zhèn)軍大將軍及時組織,,可若是沒有,他靳從越會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