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鐘麟主政陜西近八載,，大興文教，致力于新建,、重建書院講舍,，例如涇陽味經(jīng)書院，親自籌資撥銀一萬余兩,，延請名儒為山長,，授課經(jīng),、史、道,、政外,，天文、地輿,、算法,、掌故各學(xué)附之，開新學(xué)先河,，久任山長的劉光賁（古愚）終成變法維新領(lǐng)袖,，時稱“南康北劉”，今錄味經(jīng)書院二門對聯(lián),，聊觀化育風(fēng)氣矣：
以生靈休戚為心,，練識廣才，名公卿由此其選也,；
就吾學(xué)切磋所得,，通經(jīng)致用，大文章可擴而充之,。
且說譚鐘麟帶了吳丙西,，與袁保恒同往關(guān)中書院而來，書院在永寧門內(nèi),，自明末由馮從吾（字少墟）創(chuàng)建之后,，幾度興廢，清代以來,，大儒李颙（號二曲）,、孫景烈（字孟揚）、戴啟祖（字敬咸）等先后入主,，規(guī)模早是西北最宏,。譚公數(shù)度路過，卻未顧及,，如今專程而來,，監(jiān)院聞聽藩臺大人到了，連忙迎接,，客套幾句,，幾人直奔古鼎，只見此鼎三足而立,，兩耳渾樸,，微微外撇，高足三尺，徑兩尺半,，外有饕餮雕紋,，雷紋襯地，古樸厚重,，內(nèi)刻銘文,，袁保恒聲稱共二百九十一字，重三百余斤,。吳丙西對古玩深有造詣,，撫摸良久，點了點頭,，譚公知道乃是真品無疑,，當下支開監(jiān)院，對袁保恒道：
“筱烏兄,，既然寶鼎并非贗仿,，則此事可包在愚弟身上?！?p> 袁保恒大喜,，道：
“文卿兄果能相助，真是再好不過,，只是不知該要如何報答才好也,。”
譚公沉吟一下,，微笑道：
“筱烏兄太過客氣,，不過愚弟倒是真有一事，倘若老兄能予援手,，則必功德無量也,?！?p> “不知文卿兄所言何事,？”
“左公早稱渭北一帶，賢能諸多,，只可惜各地書院,、講舍破壞殆盡，昨日布政使司才有報稱,，永壽之翠屏?xí)?，兵?zāi)之后，幾同虛設(shè),，如翠屏?xí)赫呱醵嘁?。愚弟身負文教之?zé)，打算籌建幾處書院，新近見三原賀復(fù)齋先生于窯洞中創(chuàng)清麓精舍,，甚多感慨,，涇陽崇實書院破敗狹小，急需擴展,，愚弟尚未及尋訪者,，自有更多，倘筱烏兄能資助一二,，則是我關(guān)中士子之幸事也,。”
“好,，好,，文卿兄如此看重文教，愚弟焉能不附庸一二風(fēng)雅,？今日信口承諾,，定助老兄建上幾所書院，也算不負關(guān)中百姓厚望也,。伯寅侍郎之事,，全憑老兄做主，愚弟還有些俗務(wù),，就先行一步了,。”
袁保恒知道譚公在書院還有它事,，便施禮告退,，之后果然助建書院，助浚鄭白渠,，前已有述,，不必多表。且說待得袁保恒出了書院,，吳丙西低聲道：
“方伯素來厭極賄賂惡行,，此次卻違心相助袁學(xué)士，莫非真是為其出資修建書院而妥協(xié),？”
“哈哈,，子越兄真乃老夫知音也，老夫雖不喜官場習(xí)氣,，但兩座書院能育幾多英才,！左公早有遠慮，故謂關(guān)中要事,，讀書為急,；戡亂雖在武功，而郅治必先文德也?？扇缃穹獛炜仗?，老夫縱是急迫，不過空想矣,，咱們這位糧臺大人可稱得上是神通廣大,，誰不知道，陜甘之事,，籌餉,、籌兵、籌糧,、籌轉(zhuǎn)運無不左右逢源,，他能為左公看重，自有其妙,，不過欲要左公行私,，卻也絕對不能，故而做個順水人情耳,。當然,，此事也不盡為修建書院，一則左公的確感念潘侍郎援手之恩,，須略回報方能心安,；再則老夫素知潘侍郎嗜文物如性命，借其手以傳之也,，如此國之重寶,，豈能任其流落民間，君不見與此鼎同現(xiàn)之小鼎,，早已泯沒無訊矣,。”
“此物不過一件青銅器物,，且碩大笨重,，重現(xiàn)不過幾十載，售價僅有七百兩,，固然算是寶物,，緣何認定乃是國之重寶也,？”
“先前曾聽一位好友說及,，此鼎乃是周初所鑄，銘文記錄彼時盛事,，乃我華夏子民祖先之輝煌也,，太史公雖記黃帝乃至之前事跡，然無實證，此鼎至少能溯至周初也,，豈非罕見,？而今我華夏受洋人欺凌已甚，他日必有辱我族人無能之語,，示以此等重器,，雖有炫弄祖宗之嫌，但亦能堅我信心,，以成中興之功也,。”
譚公所說好友,，自是鄭慶莊,，之后譚公作書鄭慶莊與潘祖蔭，促成此事,。同治十三年底,，此鼎運抵京城，潘祖蔭鑒定之后,，確是真品,，一時大喜，專門為之建南公鼎齋,，刻“伯寅寶藏第一”印,，后因潘祖蔭無子，傳至侄孫媳潘達于手上,，歷經(jīng)戰(zhàn)亂,，幾遭坎坷，先后有美,、英商人,，日本軍人等屢屢覬覦而不能得，護寶經(jīng)歷,，堪稱傳奇,，終在一九五二年無償獻出，現(xiàn)藏中國國家博物館,，即為與“散氏盤”,、“毛公鼎”、“虢季子白盤”并稱四大國寶的“大盂鼎”（亦稱南公鼎）也,。
兩人正說話間,，監(jiān)院回來，三人轉(zhuǎn)出澤園,，穿過允執(zhí)堂,，自少不得在至圣先師和乾隆年間御賜“秦川浴德”匾牌之前行禮,，聽得郎朗書聲，停留在允執(zhí)堂前四株唐槐之下,，各人落座石凳,，監(jiān)院命人獻上茶茗，話題自是圍繞關(guān)中書院,，只聽譚公道：
“黃子壽（即黃彭年）東游,，關(guān)中書院雖不少耆老賢儒，然聲名總不如前矣,，自前朝馮少墟創(chuàng)辦書院,，一度與東林、江右,、紫陽并稱海內(nèi)最盛,，本朝前有李二曲、孫孟揚,、戴敬咸等名儒授業(yè),，近亦有路潤生（路德）、黃子壽等望賢主講,，實為我關(guān)中人杰第一淵藪,。惜如今山長一任，竟無合適人選,，左大帥屬意平利武鹿萍（武廷珍）,，尚無消息，中丞日夜憂思,，眼下監(jiān)院先生責(zé)任重大,，萬萬不可大意也?！?p> “藩臺大人放心,，老朽已任監(jiān)院多年，絕不會疏漏,，之前關(guān)中書院由糧臺監(jiān)管,，如今撫臺大人與藩臺大人齊聲過問，乃我書院之幸也,?！?p> “之前因為戰(zhàn)亂，撫,、藩,、臬多有軍事各務(wù)，如今陜西已靖,，中丞自要親問,，老夫身肩文教,，不敢瀆職,，而今形勢,，雖關(guān)學(xué)式微，但既值國家有變之時,，讀書亦不可不變,，可謂推陳革新，恰逢其時也,，我陜西通省既需復(fù)興書院講舍,，更需明細今后之課程規(guī)章也?！?p> “這課程規(guī)章,，自來有之，不知還需如何刪增,，望藩臺大人明示一二,。”
“哈哈,，先生勿要過急,，學(xué)業(yè)總須漸進，不宜速成,，老夫近日思忖,，先需有個框架，大致在重躬行,、講經(jīng)義,、稽史事、通時務(wù),、嚴課程等數(shù)方面,，至于規(guī)章，總要謹慎細致,，防患于未然,，不是一兩日所能成也，先生也可與書院各講習(xí)商討,，最遲明年修訂規(guī)章如何,？”
“謹遵大人指教，其實之前黃山長已打算開設(shè)時務(wù)一課,，奈何東游保定,，遂成不了之事，如今藩臺大人既然有言,，我等定然從命也,?！?p> 幾人遂又聊起聘請山長之事，譚公在杭州時與敷文,、詁經(jīng)等書院來往密切,，知道大院山長非功名、聲望,、學(xué)識,、品德等俱佳者難以勝任。近年聘請山長,，多系上官同僚互相推薦,，遂致徇情延請，不問其人學(xué)行,，往往有名無實,，甚而多有庸惡陋劣之輩竄處其中；今后務(wù)選端謹積學(xué)之人,，加意振作才可,，一時也是撓頭。之后譚公于陜西文教之事不遺余力,，非特力訂關(guān)中書院章程,，而且先后籌資興建涇陽味經(jīng)、定邊定陽,、朝邑友仁,、渭南渭川、牟利三山,、南鄭天臺等書院,，至于修復(fù)因戰(zhàn)受損之書院講舍，不下百處,，培養(yǎng)英才不勝其數(shù),。光緒末年，這些書院多改為新式學(xué)校,，雖幾經(jīng)變遷,，許多至今亦可尋跡也。
卻說秋去冬轉(zhuǎn),，時光荏苒,，譚公于布政使任上大刀闊斧，力求整頓,，三年余時間,，陜西一省，無論文教,、農(nóng)政,，還是藩庫,、倉儲均有起色，比如常平倉,、社倉,、義倉，于同光交替之際已積糧百萬余石,；藩庫數(shù)次出資,，刻制印刷多種書籍等,，士民百姓無不交口稱贊,。至于家人，寶箴又得一子,，取名輔宸,，自有信來報喜，只是發(fā)妻陳氏身體每況愈下,，終至溘然長逝,，譚公令寶符、顏氏,、鐘氏,、丫頭劉氏等皆戴孝祭拜，自己郁郁了很長時間才罷,；寶符早已讀書數(shù)年,，新近延請新化譚鐘鈞（字秉卿）課業(yè)，譚鐘鈞才思敏捷,，學(xué)識淵博,，只因看淡功名，遂游歷天下,，譚公因其與自己姓名相近,，在湖南時已知鄉(xiāng)賢，如今譚鐘鈞早已不惑年紀,，游歷西域歸來,，頓覺此生無憾，遂受關(guān)聘,，平時既教寶符讀書,，又為譚公謀劃，甚是得力,。這日已是同治十三年末,，陜甘學(xué)政吳大澄（字清卿）、西安知府李慎（字勤佰）來譚府閑談,，自然就說到了左宗棠奏請陜甘分闈定額之事,，只聽吳大澄道：
“陜甘合闈,，向有中式名額六十二人，甘肅分二十一人,，如今一旦分闈,，不知陜西名額是否有減也，文公致力陜省文教,，一旦減額,，恐減關(guān)中士子心氣也?！?p> 李慎也附和道：
“近來的確有人私下抱怨,，左公不該多此一舉，甚至有人直言,，說左公駐軍蘭州,，自然對甘肅有所偏心，損陜西而增甘肅,，是為不義之舉也,，屬下也不知如何回答，所以想請藩臺大人指點,?！?p> 譚公看了一眼譚鐘鈞與吳丙西，三人對視一笑,，原來他們最近才討論了這個話題,，當下道：
“清卿兄與勤佰兄之疑慮，乃是常情,，老夫與左公多次談及此事,，左公每道，甘肅地當西陲沖要,，南接吐蕃,，北連荒服，漢蒙回藏雜處,，習(xí)尚各別,。漢敦儒術(shù)，回習(xí)天方,，蒙,、藏崇信佛陀，自古至今,，未之有改,。是以習(xí)俗沾染已深，文道不興，人不向?qū)W,，自難明理,，不明理乃不知行，亂即由此而起,，是以歷來難以長久共處也,。如今關(guān)內(nèi)平定，自要柔以詩書,，以圖國家數(shù)十年之安也,，故而左公師行所至，每飭設(shè)立漢回義熟,，分司訓(xùn)課,，冀耳濡目染，漸移陋習(xí),，仍復(fù)華風(fēng),，甚至欲于鄉(xiāng)試設(shè)回部專額,，使回眾觀感奮興,，力圖上進，興教樂學(xué),，以移風(fēng)易俗也,。”
李慎點頭道：
“左公思慮自非屬下能及,，只是自乾隆年間始,，甘肅于鄉(xiāng)試之中即有定額二十一名，已能確保三居其一,，何必定要分闈也,。”
“此事自有計較,，甘肅士氣抑塞,，主因乃是甘肅士子赴陜應(yīng)試，路途遙遠,，盤費高昂,，計甘肅府廳州縣，距陜近者,，平慶涇,、鞏秦階兩道，有近千里,，尚與陜南,、陜北接近；蘭州一道，近者千三四百里,，遠者一千六七百里,，蘭州以西涼州、甘州,、西寧,，以北寧夏，遠或二千余里,，或三千里,，至于肅州安西一道，則三千里或四千里,，鎮(zhèn)迪一道,，更五六千里不等也，可想鄉(xiāng)試之難,。何況邊塞路程悠遠,，又兼驚沙亂石，不易馳驅(qū),，較平原行路之難,，奚啻倍蓰！士人赴陜應(yīng)試,，非月余兩月之久不達,。所需車馱雇價、飲食芻秣諸費,，旅費,、卷費，少者數(shù)十金,，多者百數(shù)十金,。其赴鄉(xiāng)試，蓋與東南各省舉人赴會試勞費相等,。故諸生附府廳州縣學(xué)籍后,，竟有畢生不能赴鄉(xiāng)試者，窮經(jīng)皓首,，一試無緣,。歷來督學(xué)陜甘者，有幾人能遠近一體,，兼顧無虞,？清卿兄督學(xué)一年，想來必有體會也,?！?p> 提督學(xué)政一職,，雖有專折奏事之能，名分甚高,，但并無實權(quán),，而吳大澄乃同治七年進士，由編修出為學(xué)政,，年齡更小譚公十四五歲,，是以說話甚是恭敬，當下道：
“文公所言,，自是實情,，晚生考稽我朝陜甘鄉(xiāng)試中額情狀，早時兩省額度不分,，陜西約十占其九,，定額之后，則三居其二,，而觀解元之數(shù),，更是四占其三?？v是陜省解元之中,，西安、同州兩府則五占其四,，榆林,、興安兩府竟無一名解元，分布如此不均,，殊不可解也?！?p> “清卿兄所言正是,，一省教育，竟至如此不均,，何況陜,、甘兩省也，關(guān)中三府二州三十九縣,，其書院,、行政、經(jīng)濟,、交通,、人口，遠非漢中,、興安,、商州可比，更遑論延安、榆林,、綏德也,。是以老夫每每憂心，如何平衡,，眼下唯有于各府州多建書院講舍,，鼓勵士子，再無良策矣,，清卿兄年富力強,，陜西文教，尚需倚重也,?！?p> “多謝文公指教，分內(nèi)之事,，自無旁貸,。不過這分闈之事，名額之爭,，皆關(guān)系兩省士子之心境,，文公可有確信乎？”
“尚無確信,，不過讀書人舍科第即無登進之階,，既欲激發(fā)甘肅向?qū)W熱情，必增其名額也,。左公有言,，圣賢之學(xué)，不在科名,，士之志于學(xué)者,，不因科名而始勸，然非科名,，無以勸學(xué),，非勸學(xué)，則無讀書明理之人也,，是以堅請分闈,。而我朝自康熙六年，陜,、甘析治,，然鄉(xiāng)試未分，之后湖廣分闈,，兩省合闈者僅余江南（安徽,、江蘇）,、陜甘兩處，請求分闈之奏頗多,，譬如陜甘,，就有乾隆元年許容、乾隆四年鄂彌達先后奏請分闈而不得,，之后尚有斷續(xù),，如今左公輔以厚望，謀劃深遠,，慷慨陳詞,，足可令樞臣動容也，是以老夫以為,，分闈之事,，已有所成。至于名額一事,，左公絕不欲損陜西而肥甘肅,，何況中額之數(shù)，向來按大,、中,、小三類以分，小省亦有四十之數(shù),，陜省文教,，向不算小，左公欲以捐輸廣額九名,，湊足五十名也,。至于甘肅之額，左公以為,，以分闈增額九名,，以甘肅素稱貧瘠，如今捐輸團練,，銀、糧,、雜項不下四千萬,，請加恩再賞十名，如此湊足四十名之數(shù),，亦成小省之勢,。如若準奏，甘肅本是陜西之屏障,，分闈既增陜西中額,，又增甘肅之數(shù),，于我、于鄰皆有益,，可謂成人之美矣,？”
眾人一齊點頭，吳大澄,、李慎大有輕松興奮之意,，幾人又閑聊幾句，卻聽李慎笑道：
“藩臺大人乃陜西之藩臺,，緣何反處處為甘肅計較,？”
譚公聞言，忽而正色,，凝思片刻才道：
“老夫身受朝廷重托,，怎敢以殄域自囿？現(xiàn)今朝野風(fēng)氣本即不佳,，海防與塞防爭利,，各自為是，足令深憂也,，老夫恨不在諫院,，未能斷喝也！眼下也勸諸位,，切不可有殄域之分,，清卿兄本就督學(xué)兩省，自該傾力于薄弱之處,，以求平衡,，勤佰兄亦應(yīng)開拓境界，今后尚大有可為也,?！?p> “謹遵藩臺大人教誨?！?p> 其余閑言不表,，十年之后吳大澄重勘東北邊境，不畏沙俄,，為我國領(lǐng)土完整而據(jù)理力爭,，功不可沒；李慎則升任西寧辦事大臣,，為晚清民族政策,，貢獻頗多，此為后話,，略過不表,。至于陜甘分闈增額之事,，經(jīng)左公努力，終于成功,，光緒元年于蘭州新設(shè)貢院,，廣為取材，大興文教,，其輝可炳千秋也,。今錄道光廿九年進士，后以尸諫慈禧而享譽晚清的蘭州名士吳可讀,，為甘肅貢院所撰一百九十二字長聯(lián),，略觀當時激動之情，并念左公之美譽也：
二百年草昧破天荒,，繼滇黔而踵湘鄂,，迢迢絕域，問誰把秋色平分,，看雄門四扇,，雉堞千尋，燕廈兩行,，龍門數(shù)仞,，外勿棄九邊楨干，內(nèi)勿遺八郡楩楠,，畫棟與雕梁,，齊焜耀于鐵馬金戈以后，撫今追昔,，飲水思源,，莫辜負我名相憐才，如許經(jīng)營,，幾番結(jié)撰,；
一萬里文明培地脈，歷井鬼而指斗牛,，翼翼神州,，知自古夏聲必大，想積石南橫,，崆峒東矗,，流沙北走，瀚海西來,，淘不盡耳畔黃河，削不成眼前蘭嶺,，群山疊眾壑,，都奔走于風(fēng)檐寸晷之中,，疊堆層巒，驚濤駭浪,，無非為爾諸生下筆,，展開氣象，推助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