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夜已深,。
裴道珠身穿寢衣,,正要上榻睡覺,卻發(fā)現(xiàn)窗還未關(guān),。
她端著燭臺去關(guān)窗,,見窗臺上突兀地躺著一枝白山茶。
新摘的白山茶,,綠瑩瑩的葉片上殘留著夜間的露水,,花朵還未綻放,,花枝底部系著一張灑金箔花草紙。
裴道珠翻開花草紙: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優(yōu)哉游哉,輾轉(zhuǎn)反側(cè),。
她愣了愣,。
前幾日,也曾有人在她的窗臺上偷放白山茶,。
同樣都系著花草紙,,紙上筆跡與今夜的也大致相同。
只是,,今夜的筆鋒更加潦草,,像是書寫者在拼命壓抑愛慕之情,近乎瘋癲的欲念撲面而來,,深夜里莫名令人害怕,。
裴道珠指尖收緊。
她去后花園練舞之前,,特意給閨房開窗通風(fēng),,那時窗臺上分明什么也沒有,所以這支白山茶,,是剛剛才出現(xiàn)的……
金梁園里有巡邏的侍衛(wèi),,誰有能耐避開他們,悄悄闖入女子的閨房,,留下這種東西,?
裴道珠抬眸。
窗外的花樹在夜風(fēng)中婆娑起舞,,白日里千嬌百媚的花兒,,此刻像是藏在黑暗里張牙舞爪的兇獸,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后背不禁爬滿涼意,,立刻關(guān)上窗,燙手般把那張花草紙燒了個干凈,。
……
次日,。
裴道珠晨起用膳,直到用完一碗花粥,,才見韋朝露姍姍來遲,。
她打量韋朝露,她這表姐一向喜歡打扮得花枝招展,今兒卻素面朝天,,眼下兩痕青黑,,蔫蔫兒的模樣像是霜打的茄子,顯然是沒睡好,。
大約是沒選上花神,,心里難受的緣故。
她收回視線,,優(yōu)雅地低頭凈手,,明知故問:“表姐今兒怎么起晚了?對了,,枕星說,,崔家妹妹為了慶賀自己當(dāng)選花神,,特意設(shè)了小宴,,請園子里的姐妹一起赴宴,熱鬧熱鬧,。表姐該好好打扮才是,。”
韋朝露翻了個白眼,。
她這表妹,,明知她落選了心情不好,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多損吶,!
她黑著臉落座,示意侍女布菜:“我今兒身子不舒服,,就不去了,,你替我向崔凌人說一聲?!?p> 裴道珠應(yīng)著,,看了眼她的郁郁不得志,眉眼彎了些許,。
她拿帕子擦干凈手上的水珠,,頓了頓,輕聲道:“對了,,上回那枝白山茶,,表姐可還記得?那人……可有繼續(xù)給表姐送花,?”
韋朝露又翻了個白眼:“那種惡作劇,,一次就夠了,天天來誰受得了?瘋子似的,!”
她說完,,發(fā)泄般低頭刨粥吃。
裴道珠仍舊眉眼含笑,。
鳳眼深處,,卻多出憂慮。
那人沒再給其他女郎送花,,卻獨獨給她送了花……
若是尋常郎君也就罷了,,偏偏是個不敢露面的癡漢。
會是誰呢,?
他想干什么,?
……
崔凌人的院子。
金梁園的女郎和郎君來了大半,,正熱鬧地說著話,。
崔凌人如蝴蝶般穿梭在人群中,大大方方地張羅招待:“茶是今年的高山茶,,點心是御膳房做的,,只我這里獨一份,你們都嘗嘗,!”
裴道珠安靜地坐在角落,。
不愧是大司徒府培養(yǎng)出來的嫡長女,除了傲氣了些,,崔凌人待人接物還算張弛有度,,很有貴女風(fēng)范。
她的視線落在一盤酥點上,。
宮廷御用的金絲芙蓉卷,,她只在小時候吃過,后來家族敗落,,就再沒嘗過這么精致的宮廷糕點,。
瓷盤和茶具是貴重的描金青瓷,侍女們伺候得宜,,處處透著一絲不茍的精致,,可見今日這場小宴是崔凌人花了心思準(zhǔn)備的。
姐妹們都稱贊她處事周到細(xì)致,,可這份周到細(xì)致,,是用金錢堆積而成。
像她裴道珠,,就拿不出銀錢請園子里的姐妹吃酒席,。
所以說,,有錢有權(quán),是多好的一件事……
裴道珠正出神,,崔凌人走到她跟前招呼:“我母親貴為長公主,,我這里的茶點,自然和別處不同,,你可吃得習(xí)慣,?”
裴道珠笑容溫柔:“妹妹的東西都是極好的,我很喜歡,?!?p> 崔凌人似笑非笑。
她忽然俯下身,,在她耳畔低語:“我當(dāng)然知道,,我的東西都是極好的。茶點如此,,人,,也是如此。我有的,,你沒有,,你也別妄想擁有?!?p> 裴道珠挑眉。
崔凌人話中所指……
是蕭玄策,?
崔凌人,,怕是還惦記著前些日子金梁園里的的謠言。
她故作糊涂:“妹妹這話,,我竟聽不明白,。”
崔凌人歪頭:“裴姑娘是聰明人,,你懂我的意思,。”
兩人正交鋒著,,女郎們突然發(fā)出歡喜的驚呼聲,。
裴道珠望去,原來是后園子那邊走來一群白鶴,。
白鶴自幼被豢養(yǎng)在園林里,,并不怕人,個個羽毛潔白步態(tài)優(yōu)雅,,宛如宣紙上的一痕痕蘭亭鶴筆,。
等走近了,眾人才注意到鶴群后面還跟著一只鴨子。
灰麻色的小鴨子,,努力地邁著鴨步,,顫巍巍跟在鶴群身后,對比之下顯得十分滑稽可笑,。
崔凌人看了眼裴道珠,,對眾人笑道:“蕭老夫人知道我喜歡白鶴,特意送了我一群,。卻不知這只鴨子是從哪里來的,,明明是只低賤丑陋的鴨子,卻還跟在鶴群身后,,想學(xué)白鶴的優(yōu)雅高貴,,宛如東施效顰,當(dāng)真可笑,!”
“那是自然,。”其他女郎紛紛附和,,“鴨子和白鶴又怎能相提并論,?鴨子是如此廉價尋常,哈哈哈哈哈,!”
“……”
四面八方都是譏笑,。
都是貴族圈子里的人精,不少人意識到崔凌人是在暗指裴道珠,,竊笑之余,,紛紛拿看好戲的目光看向裴道珠。
處于風(fēng)暴中心的少女,,仍舊歲月靜好地端坐著,,保持著唇角上揚的表情。
她知道,,崔凌人是故意拿鴨子羞辱她,。
那些笑聲和目光,令她如坐針氈,。
貧窮,,落魄,今非昔比……
比同齡人更加復(fù)雜的經(jīng)歷,,令少女的心敏感至極,。
可當(dāng)今世道最講究“雅量”二字,崔凌人未曾挑明她是在指桑罵槐,,她便不能當(dāng)眾撕破臉,,否則便是有失風(fēng)度,。
她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借著飲茶遮掩羞怒,。
崔凌人在她身邊坐了,,壓低聲音:“鴨子再如何偽裝,終究也只是丑陋的鴨子,,又如何融入白鶴的圈子,?裴姑娘,你說對不對,?”
裴道珠不語,。
崔凌人的口吻更加霸道:“母親早已為我安排好一切,花神人選是我,,將來和九爺結(jié)為夫妻的,,也會是我。所以,,你拿什么與我爭,?我生來霸道,不喜歡心上人與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哪怕?lián)逯吨膊豢梢?。裴姑娘,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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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放心
風(fēng)吹小白菜
謝謝是蠻不講理的姑娘、菟蘿的打賞,,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