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 驛站暗探
東陵國-百草谷驛館
晨曦初露,,驛館內(nèi)彌漫著清冽的藥草氣息,,與都城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虛空依照百卿的吩咐,,拿著那份在都城“濟世堂”抓取的藥方,,大大方方地走出驛館正門,。他目不斜視,,步履沉穩(wěn),,但眼角的余光已敏銳地捕捉到巷口陰影處那兩個“香客”的身影,。對方裝作在攤販前挑選貨物,眼神卻如鉤子般粘在他身上,。
虛空心中冷笑,,面上卻毫無異色,徑直走向濟世堂,。堂內(nèi)掌柜是百草谷老人,,見到虛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虛空將藥方遞上,,朗聲道:“按方抓藥,要最好的,,谷主給宮里貴人用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附近豎著耳朵的“閑人”聽清,。
掌柜接過方子,煞有介事地高聲唱喏著藥名和份量,,伙計們手腳麻利地抓藥,、稱量、打包,。整個過程公開透明,,毫無遮掩。虛空就站在柜臺前,,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將包好的藥材一一打開,對照方子仔細核對,,連一片參須都不放過,。那兩個“香客”裝作不經(jīng)意地踱到門口向內(nèi)張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虛空核對完畢,,付了記在宮中的賬,拎著沉甸甸的藥包,,坦然自若地走出濟世堂,,目不斜視地返回驛館。他能感覺到身后那兩道審視的目光,,直到他身影消失在驛館門內(nèi)才移開,。
靜室內(nèi),百卿正在處理另一份來自百草谷核心藥庫的藥材,。他聽著虛空低聲復(fù)述外面的情形,,神色未動,,只淡淡“嗯”了一聲。真正的藥引,,早已混在那份由谷中親信快馬加鞭,、隱秘送來的藥材之中,此刻正在他指下被小心處理,。驛館外圍的窺探,,不過是這場棋局里無關(guān)緊要的雜音。
**東陵國-二皇子府邸**
“殿下,,那百卿的隨從去了濟世堂,,抓了藥,當(dāng)場核對無誤,,都是些名貴但尋常的固本培元藥材,,方子與之前御醫(yī)院開的并無太大出入?!币幻碇阊b的精干侍衛(wèi)跪在堂下,,向陵燁稟報。
陵燁斜倚在鋪著白虎皮的紫檀木榻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眼神陰晴不定。他面前的小幾上,,放著兩張紙:一張是宮內(nèi)眼線抄錄的,、百卿之前開給皇帝的藥方(雪蓮凝露等);另一張,,正是濟世堂抓藥的那份方子,。
“名貴……尋常……”陵燁喃喃自語,,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百草谷谷主親自出手,就只開得出這等貨色,?哄鬼呢,!”他猛地坐直身體,,眼神銳利如刀,,“盯緊驛館!特別是他們后門,、側(cè)門,!任何出入的人、物,,事無巨細,,都給本王查清楚,!還有,去查查,,百草谷最近有沒有特殊的藥材車馬入城,!”
“是!”侍衛(wèi)領(lǐng)命而去,。
陵燁起身,,煩躁地在廳中踱步。百卿油鹽不進,,父皇那邊口風(fēng)又緊,,病情虛實難辨。這潭水,,越來越渾了,。他走到窗邊,目光投向皇宮的方向,,眼中閃爍著野心與焦慮交織的火焰,。“大哥……你最好祈禱父皇能多撐些時日……”他低聲自語,,帶著冰冷的寒意,。大皇子陵暄,性情溫和敦厚,,深得部分老臣擁護,,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
**西玄國-將軍府密室**
沈臨風(fēng)坐在一張巨大的東陵國輿圖前,,地圖上密密麻麻標(biāo)注著山川,、城池、駐軍點,。十四肅立一旁,,低聲匯報:
“主子,東陵國都暗樁傳回消息,?;实鄄≈卮_鑿,已秘密召見百草谷谷主百卿數(shù)次,。二皇子陵燁動作頻頻,,多次試圖接觸百卿未果,并加強了對其驛館的監(jiān)視,。大皇子陵暄表面閉門讀書,,但前日其岳丈、戶部尚書李崇深夜入府密談一個時辰,。另外,,”十四頓了頓,,聲音更低,“我們在南詔的線報傳來消息,,南詔王似乎對東陵皇帝病重的消息也頗為關(guān)注,,其特使司徒瑾已秘密抵達東陵國都數(shù)日,行蹤詭秘,,尚未與官方接觸,。”
沈臨風(fēng)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東陵國都的位置,,又移向南詔方向,,最后落在北漠廣袤的疆域上,眼神深邃如寒潭,?!氨蹦沁吥兀俊彼曇舻统?。
“北漠王庭暫時無異常動向,,但駐守北疆的探子回報,北漠大皇子拓跋弘近日常帶精銳騎兵在邊境草場游弋,,似在演練,,其規(guī)模遠超尋常巡邊?!笔拇鸬?。
沈臨風(fēng)沉默片刻,指尖重重敲在東陵國都上,?!鞍俨莨取偾洹彼钪@個名字,“他置身事外最好,。若被任何一方拖入局中……”他沒有說完,,但眼中閃過一絲厲芒?!袄^續(xù)盯著,,尤其是南詔特使和北漠的動靜。陵燁此人,,野心勃勃,,行事狠辣,需格外留意其動向,。至于東陵皇帝……靜觀其變,。”他需要判斷,,這場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對西玄是危是機。
**南詔國-秘密據(jù)點**
一間不起眼的民居內(nèi),,熏著南詔特有的,、帶著奇異花香的香料。南詔特使司徒瑾,,一個面容清癯,、眼神精明的中年文士,正對著一面銅鏡整理衣冠,。他穿著東陵富商的服飾,,力求低調(diào)。
“大人,,二皇子府那邊眼線盯得太緊,,我們的人幾次試圖接近驛館后門都被無形的暗樁擋了回來。百卿谷主深居簡出,,無從接觸,。”一名隨從低聲稟報,。
司徒瑾整理衣領(lǐng)的手頓了頓,,鏡中映出他深思的面容?!鞍俨莨瘸晃锿?,百卿更是心思縝密,直接接觸確非上策,?!彼D(zhuǎn)過身,眼神閃爍,,“東陵皇帝病入膏肓,,百卿是唯一的救命稻草。陵燁心急如焚,,陵暄按兵不動……這水,,越渾越好?!彼旖锹冻鲆唤z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我們……”
“不急?!彼就借獢[擺手,,“先看看陵燁能玩出什么花樣。我們南詔小國,重在漁利,。百草谷的藥材,,尤其是那能續(xù)命的寶貝,才是此行的關(guān)鍵,。傳令下去,,繼續(xù)嚴密監(jiān)視各方動向,特別是百草谷驛館的藥材進出,,以及……那位翻墻的姑娘,。”他最后一句帶著點玩味,。莫七苒的身份,,在南詔的情報網(wǎng)中并非秘密。
**北漠-王庭金帳**
北漠大皇子拓跋弘,,身形魁梧如熊羆,,披散著粗硬的卷發(fā),正大口撕咬著烤羊腿,,油脂順著虬結(jié)的胡須滴落,。他面前鋪著一張粗糙的東陵北境地圖。
一名謀士打扮的漢人垂手侍立,,低聲道:“大殿下,,東陵老皇帝快不行了。二陵相爭,,必有一傷,。這正是我北漠鐵騎南下牧馬的天賜良機!”
拓跋弘將啃光的骨頭隨手一扔,,抓起酒囊灌了一大口,,喉結(jié)滾動,發(fā)出滿足的咕咚聲,。他抹了把嘴,,眼神如草原上的狼,兇狠而貪婪地盯著地圖上東陵富庶的北境三州,。
“陵燁那小子派人送來的密信,,你怎么看?”他聲音粗嘎,,帶著濃重的北漠口音,。
謀士眼中精光一閃:“陵燁想借我北漠之勢,助他登位,,許諾事成后割讓邊境三鎮(zhèn),,開放榷場,。此人野心勃勃,但心性涼薄,,不可盡信,。不過……這確實是個機會。我們可陳兵邊境,,施加壓力,,無論他們兄弟誰勝出,,東陵必定元氣大傷,,屆時……”謀士做了個揮刀的手勢。
拓跋弘哈哈大笑,,聲震金帳:“好,!傳令各部族,集結(jié)勇士,!把刀磨快,,把馬喂肥!等東陵那老家伙一咽氣……嘿嘿,!”他眼中閃爍著赤裸裸的征服欲望,。對于百草谷和那能救命的藥?他嗤之以鼻,。草原的法則,,只相信手中的彎刀和胯下的戰(zhàn)馬!
**東陵國都-福音寺外**
莫七苒叼著根草莖,,百無聊賴地坐在茶攤上,,看著人來人往。西竹在一旁緊張地注意著四周,。莫七苒的目光掃過街角,,無意間又瞥見兩個穿著普通、眼神卻過于銳利的男子,,正看似隨意地踱步,,目光卻總是不離百草谷驛館的方向。
“嘖,,沒完沒了,。”她撇撇嘴,,收回目光,。腕間的紅絲帶隨著她晃腿的動作輕輕搖曳。她端起粗瓷茶碗喝了一口,,劣質(zhì)的茶湯讓她皺了皺眉,,心思卻飄向了驛館深處那個清冷的身影,。
“百卿……”她無聲地念著這個名字。身處漩渦中心,,被各方窺伺,,他卻像那深谷幽蘭,獨自吐露著清冷的藥香,。這份定力,,倒讓她生出幾分好奇。
四國的目光,,如同無形的絲線,,以垂危的東陵皇帝為中心,以那間彌漫藥香的驛館靜室為焦點,,悄然編織起一張越來越密,、越來越緊的網(wǎng)。每個人都在落子,,每個人都在觀望,,等待著那最終時刻的到來,或是……一個足以打破微妙平衡的契機,。平靜的東陵國都之下,,權(quán)謀的暗流洶涌澎湃,無聲地醞釀著足以改變格局的風(fēng)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