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驚鴻
**東陵國都-百草谷驛館**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唯有驛館深處那間靜室,,燈火長明??諝庵袕浡乃幭阋褲獬淼没婚_,,帶著一種沁人心脾的清冽寒意。百卿立于案前,,指尖捻著一枚鴿卵大小,、通體瑩白如玉、內里卻隱隱流動著淡青色光暈的圓珠,。這便是耗費了他三日三夜心力,,以玉髓芝粉末為核心,融合數十種珍稀輔藥精華,,最終凝練而成的藥引——玉髓引,。其藥性至寒至純,是化解皇帝肺腑深處積年郁熱火毒的最后一道關鍵,。
最后一縷藥氣被完美封入珠內,,百卿素來沉靜的眼底也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小心翼翼地將玉珠放入一個特制的,、內襯冰蠶絲的寒玉盒中,。盒蓋合攏的瞬間,靜室內那逼人的寒意才稍稍減退,。
“成了,?”一直守在門口、神經緊繃的虛空,,聽到動靜,,立刻低聲問道,。
“嗯?!卑偾涞穆曇魩е唤z沙啞,,“即刻送入宮中,親手交給陛下身邊的吳公公,,看著他服下第一顆,。記住,此藥需以無根水送服,,服后一個時辰內不可進食,,需靜臥。盒中冰蠶絲可保藥性三日不散,,三日后我會再送新的,。”
虛空肅然,,雙手接過那觸手冰涼的寒玉盒,,如同捧著千鈞重物?!肮戎鞣判?,屬下誓死送到!”他深知此物關乎皇帝性命,,更牽動整個東陵甚至四國局勢,,容不得半點閃失。
“走側門,,避開正街,。”百卿補充道,,眼神銳利,。
虛空點頭,將寒玉盒貼身藏好,,身影一閃,,如鬼魅般融入驛館后院的陰影之中。
然而,,就在虛空的身影消失在側門外的巷口時,,驛館前院,異變陡生,!
**東陵國都-暗巷**
虛空身形如電,,在狹窄復雜的后巷中疾行。多年的歷練讓他對危險的感知異常敏銳。剛轉過一個堆滿雜物的拐角,,一股凌厲的殺機驟然鎖定了他,!
“嗖!嗖,!嗖,!”數道淬毒的弩箭撕裂黑暗,無聲無息地射向他藏身的陰影,!
虛空瞳孔驟縮,,身體在間不容發(fā)之際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滑開,弩箭篤篤篤地釘入他身后的木箱,,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與此同時,,前后巷口同時出現數道黑影,,封死了他的去路。這些人黑衣蒙面,,眼神冰冷,,動作迅捷狠辣,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留下東西,,饒你不死!”為首一人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
虛空冷笑,反手抽出腰間軟劍,,劍身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冷冽的銀?。骸鞍俨莨鹊臇|西,憑你們也配拿,?”話音未落,,劍光已如毒蛇吐信,直刺為首者咽喉,!狹小的巷弄瞬間化作修羅場,,金鐵交鳴之聲刺破寂靜!
**東陵國都-福音寺附近**
莫七苒并未回客棧,。白日里驛館外那些鬼祟的“香客”和空氣里若有似無的緊張感,,讓她心頭莫名不安。她打發(fā)西竹回去休息,,自己卻換了身更利落的夜行衣,,如同暗夜精靈般潛伏在福音寺附近一座廢棄鐘樓的飛檐上,這里視野極佳,,能俯瞰大半驛館區(qū)域以及周圍幾條暗巷,。
她并非刻意關心百卿,,只是……那條紅絲帶還系在腕上,而直覺告訴她,,今晚不會平靜,。
果然,驛館側門黑影一閃而出的瞬間,,莫七苒就捕捉到了,。緊接著,暗巷中爆發(fā)的激烈打斗聲雖被刻意壓低,,但在她這等高手耳中清晰可聞,。她眼神一凝,看清了被圍攻之人正是百卿身邊的隨從虛空,!
“是沖著藥去的,!”莫七苒瞬間明悟。她看到虛空貼身護著一個東西,,在數名高手的圍攻下左支右絀,,險象環(huán)生!那些死士招招致命,,配合默契,,虛空身上已見了血痕!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莫七苒足尖一點,,人已如離弦之箭般射出!夜風獵獵,,吹動她束起的長發(fā)和腕間那抹鮮艷的紅,。
“住手!”清叱聲響徹暗巷,!
一道紅影如驚鴻般從天而降,,精準地切入戰(zhàn)團中心!她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議,,靈動如穿花蝴蝶,,手中并無兵刃,但一雙纖纖玉手翻飛如電,,或點,、或拍、或拂,,角度刁鉆狠辣,,直擊死士關節(jié)要害!
“噗!”一名死士手腕劇痛,,淬毒的短刃脫手飛出,!
“咔嚓!”另一名死士被她一記手刀切中頸側,,哼都沒哼一聲軟倒在地,!
莫七苒的加入瞬間打亂了死士的圍攻節(jié)奏!她的招式并非大開大合,,卻極其高效致命,,帶著西玄皇室秘傳的凌厲與詭譎。虛空壓力驟減,,精神大振,,軟劍揮舞得更加潑水不進!
“撤,!”為首的死士見突襲失敗,,又有強援介入,當機立斷低吼一聲,。剩余死士毫不戀戰(zhàn),虛晃一招,,丟下煙霧彈,,瞬間四散遁入黑暗的巷陌深處,消失得無影無蹤,。
煙霧彌漫,,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巷子里只剩下劇烈喘息的虛空和一身紅衣,、傲然而立的莫七苒,。
虛空捂著肩頭的傷口,鮮血染紅了衣袖,,他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的神秘女子,。夜色中,她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燦若星辰,、此刻卻帶著凜然寒意的眸子。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腕間那條在夜風中微微飄動的——紅色絲帶,!
“姑娘……”虛空剛開口。
莫七苒卻看也沒看他,,目光如電,,猛地射向驛館后墻一處不起眼的陰影角落!方才激斗時,她清晰地感覺到一道冰冷而充滿探究意味的目光從那個方向投來,!那目光的主人,,氣息隱匿得極好,絕非剛才那些死士可比,!
“哼,,藏頭露尾!”莫七苒冷哼一聲,,身形再次暴起,,直撲那處陰影!
然而,,當她如鬼魅般掠至時,,角落里空空如也,只余下一縷極其淡雅,、若有似無的,、混合著某種奇異花香的南詔熏香氣息,在夜風中迅速消散,。
“南詔的人,?”莫七苒眉頭緊蹙,心中警鈴大作,。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復雜,!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還是……她低頭看了看腕間的紅絲帶,,又回頭看了一眼捂著傷口、眼神復雜的虛空,,以及他懷中緊緊護著的寒玉盒,。
百草谷驛館的窗邊,一道清冷的身影靜靜佇立,,將暗巷中發(fā)生的一切盡收眼底,。當那道熟悉的紅影如驚鴻般掠入戰(zhàn)團時,百卿負在身后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他看著那抹紅在死士群中穿梭,看著她逼退敵人,,看著她敏銳地發(fā)現暗處的窺探者,,看著她腕間的紅絲帶在夜色中劃過的軌跡……最終,看著她警惕地站在虛空面前,。
那雙清冷的眸子深處,,有什么東西,,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開了一圈細微的漣漪,。他認出了那身法,,認出了那條紅絲帶,也隱約猜到了她的身份,。
“西玄……”百卿無聲地吐出兩個字,,眼神變得更加深邃難測。這場圍繞東陵帝位和續(xù)命靈藥的漩渦,,終于將她也卷了進來,。而那條飄落的紅絲帶,似乎真的在冥冥中,,牽引著更加錯綜復雜的命運之線,。
暗巷中,莫七苒確認了虛空暫無性命之憂,,也感知到驛館窗邊那道凝視的目光,。她沒有回頭,只是對虛空低聲道:“東西收好,,快走,!”話音未落,紅影一閃,,已如輕煙般消失在層層疊疊的屋頂之上,,只留下淡淡的馨香和那條紅絲帶在虛空驚愕記憶中的殘影。
危機暫時解除,,但更大的風暴,已然在黑暗中醞釀成型,。玉髓引現世,,各方勢力聞風而動,而那道驚鴻一瞥的紅影,,徹底攪動了這潭深水,。

木知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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