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長慶二十年,,夏日的一個午后,,大阪城,,最繁華的街道上,此刻卻看不到往日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店鋪關(guān)門,,人心惶惶,,隨處可見攜家?guī)。蟀」s著驢車,,出城逃難的百姓,;腰挎大刀,晃晃蕩蕩的武士和一隊(duì)隊(duì)沿街巡邏,,盤查外來人員身份的士兵,。
此時的大阪城正值動蕩不安,全力備戰(zhàn)中,,大阪冬之陣只維持了短暫的和平,,德川家康是不會給敵人喘息的機(jī)會的,所謂的和談只是幌子和欺騙,,馬上就以豐臣家召集浪人的事情作為借口,,提出三個條件,一,、立刻解散所有的浪人,;二、將秀賴和淀殿作為人質(zhì)送到江戶城,;三,、豐臣家向德川家稱臣,、稱婿(德川家二代將軍德川秀忠將女兒嫁與秀賴)。
豐臣家臣們看到這些條件時,,已然明白決戰(zhàn)的時刻來到,,再無和解的可能,抱著必死的決心誓與豐臣家共存亡,,短暫的和平隨風(fēng)而逝,,家康6月4日于駿府城出發(fā),動員總兵力約15萬多,,這是將只剩彈丸之地的豐臣家族逼入絕境,,不過,以真田幸村為首的多數(shù)家臣并未放棄,,加強(qiáng)構(gòu)建防御,,積極備戰(zhàn),誓與豐臣家共存亡,。
一名喝多的浪人手持酒瓶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一個腳步不穩(wěn),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奇怪的是,,浪人明明感覺自己就要撞上了,對面的人卻不見了,,自己一個狗啃屎摔在了泥里,,衣上沾滿了稀泥。浪人氣憤的站起來,,環(huán)顧四周,,前面空空如也,轉(zhuǎn)過身,,對著身后兩個身著黑色斗篷的人大喊道:“你給我站住”,。
那兩人一高一矮,體型消瘦,,一身拖地的斗篷將自己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看不清容貌,聽見他的叫聲,,兩人并沒有回頭,,“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豐臣家請來的武士,,快道歉”浪人罵罵咧咧的拉向身材稍矮的,,也是剛才把他避讓過去,讓他摔在泥里的黑衣人的衣袖,,手剛要挨到衣袖,,一股大力襲來,,身體滑了出去,在拉扯的過程中,,斗篷飛揚(yáng),,衣帽下露出一張絕美清冷的面容,大大的杏仁眼中充滿的冷冽之氣,,浪人又重重的摔了出去,,等他爬起來時,那兩人如消失了般不見了,。
兩人正是蔣明溪和寒冰,,大阪攻城在即,可德川秀忠的女兒千姬還在城中,,阿江夫人愛女心切,,懇求家康救出愛女,德川家康統(tǒng)領(lǐng)一方,,怎會為一人而影響大局,,不過畢竟是親孫女,于是派出蔣明溪和寒冰暗中潛入,,尋找機(jī)會將千姬帶出大阪城,。
兩人隨著大批的浪人混入城中,默默觀察著備戰(zhàn)中的大阪城,,“真田丸沒了,大阪能抵擋住德川的15萬大軍嗎,?寒冰,,你說3日后,這座城的命運(yùn)會是什么樣呢,?”蔣明溪看著眼前這座巍峨,、宏偉的城池于心不忍的說道。
“屠城,,3日后這里將尸橫遍野,,不會再有一個活人”。寒冰說道,,對于死亡,,寒冰已經(jīng)麻不不仁。
無月的夜,,大阪城,,天守閣,佛堂,,高大的鎏金佛像下,,跪著一名身著華服的少女,,少女十五六歲年紀(jì),正值女孩子最美好的年華,,眼神中卻承載著不相稱的滄桑與痛苦,,在佛祖面前,她將頭俯得低低的,,喃喃的訴說著,,說道動情處,少女的肩膀微微聳動,,抬起頭來,,已然淚流滿面,“佛祖啊,,無情最是帝王家,,兩邊都是我的親人,卻要不死不休,,如果可以,,我愿用我的命去換取秀賴的命”。
“豐臣秀賴必須死,,只有他死了,,豐臣家才能徹底終結(jié),誰也救不了他”,,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少女心里一驚,,脫口道:“什么人,?”。
身后赫然站著兩個黑衣人,,這兩個人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自己怎么一點(diǎn)也沒有察覺,侍女呢,?少女驚恐的后退兩步,,一名黑衣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張帥氣的臉來,,劍眉星目,,清爽俊逸。
“蔣大人,?你怎么來了,?”少女竟認(rèn)識此人,脫口而出道,,來人正是蔣明溪,,少女瞬間明白了什么,,臉色慘白,腳步踉蹌,,眼神游移中看到蔣明溪的后面還站著一個人,,那人上前一步,脫下斗篷行了一個禮道:“千姬殿下,,一晃五年不見,,您還好吧”。
“寒冰,,你也來了,,好久不見了,是父親大人派你們來接我走的嗎,?”少女喃喃的說道,。
正是德川千姬,五年前是蔣明溪和寒冰護(hù)送她嫁入大阪城的,,當(dāng)年的盛況猶在眼前,,就迎來了這樣的結(jié)局。
千姬后退幾步,,大聲道:“我不會和你們走的,,我已經(jīng)嫁給了秀賴,生死是豐臣家的人,,我要陪著淀殿和秀賴,,是不會和你們走的”。
蔣明溪看著千姬,,淡淡道:“豐臣家覆滅在即,,你是德川家的公主,不必為他們陪葬”,。
千姬的淚流了下來,,“這些年來淀殿待我如親生女兒,,一邊是母家,,一邊是夫家,看著這一切,,我活著還會有什么意思,,我是不會走的”。
蔣明溪明白千姬的苦楚,,任誰夾在這兩難之中,,都不會好受的,,不再言語,,上前一掌將千姬擊暈,,背在身后,和寒冰離開佛堂,。
大阪皇宮是由當(dāng)年豐臣秀吉舉全國之力營建的,,規(guī)模龐大,氣勢恢宏,,雖然就要打仗了,,可守衛(wèi)并沒有松懈,不時的看到一隊(duì)隊(duì)的衛(wèi)兵巡邏,,蔣明溪和寒冰按著來時的路線快速的撤離著,忽然,,一直流矢憑空而發(fā),,射向蔣明溪的身后,蔣明溪拔劍擋開,,更多的箭陸續(xù)射來,屋頂上,,出現(xiàn)一排排的士兵,,身背箭囊,,射向兩人,,血色流光劃過,刀鋒劃過夜空,,寒冰躍到蔣明溪身后,,殘陽如流星長空,護(hù)住了蔣明溪,,
蔣明溪提起一口氣,背著千姬,,全力向前沖去,,大阪城的護(hù)衛(wèi)此時已被驚動,巷道中陸續(xù)沖出衛(wèi)兵,,寒冰和蔣明溪一路拼殺,,專挑人少偏僻的地方走,箭鳴聲漸漸稀少,,嘈雜聲落在身后,,蔣明溪和寒冰狂奔中不知身在何處,周圍都是房舍,蔣明溪猛地停住了腳步,,寒冰心中一驚,,一堵高墻攔在前面,是個死胡同,,沒有路了,,身后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一騎高大威猛,,身披鎧甲的戰(zhàn)馬從暗中走了出來,,將二人堵在窄巷之中,馬上之人,,身著黑色戰(zhàn)袍,,手持長槍,槍頭寒光掠過,,臉隱藏在戰(zhàn)盔之中,,看不清容貌,,一人一馬,,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靜靜的看著二人,,寒冰看著那長槍,,覺得眼熟,手中殘陽橫刀一揮,,蓄勢待發(fā),,
黑袍將軍開口說話了:“丫頭,很高興看到你沒死,,命還挺大的”,。低低的男中音,分外熟悉,,寒冰一愣,,那人越過寒冰,望向她的身后道:“蔣明溪,,又見面了”,。
蔣明溪已然料到來人是誰,知道免不了一場惡斗,,將身后的千姬卸下,,靜靜的說道:“想不到,,這么快就又見面了,,真田幸村”。真田幸村看了一眼地上的千姬,并沒有驚詫,,而是將眼神轉(zhuǎn)到寒冰身上,,打量了片刻。
寒冰抬起頭來,,冷冷的和他對視,,蔣明溪上前一步,擋在寒冰身前,,說道:“真田幸村,,你的對手是我,讓寒冰將千姬帶回去吧,,留下她也是無用,,德川家康是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過誰的,留在這里,,她只有死路一條”,,還有,蔣明溪頓了頓,,說道:“德川家康要我代為傳話,,如果此行見到將軍,務(wù)必轉(zhuǎn)告將軍,,德川家的大門是永遠(yuǎn)為您敞開的了,,只要您投降,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會親自迎接,,以往一切,既往不咎,,此生此世,,高官厚祿,富貴無邊”,。
真田幸村輕笑一聲,,慢慢說道:“蔣明溪,你覺得我這樣的人,,會投降嗎,?我這一生,以天下第一名將為追求,,能夠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未嘗不是死得其所,,得償所愿呢”,。這一番話說得蔣明溪啞口無言,沉默了下去,真田幸村這樣高傲的人,,寧可站著死,,不肯跪著活。
身后寒冰一聲驚呼:“千姬殿下”,,蔣明溪回頭只見千姬不知什么時候清醒過來,,站在身后,手持一把短刀抵在頸上,,脫口道:“千姬,,你干什么,快把刀放下”,,千姬眼神決然道:“我是豐臣家的人,,是不會跟你們走的,如果你執(zhí)意要帶走我的話,,那我就死在這里”然后看著真田幸村道:“真田將軍,,請轉(zhuǎn)告淀殿,千姬是她的兒媳,,永遠(yuǎn)陪在她的身邊”,。蔣明溪給了寒冰一個眼神,寒冰默默握緊殘陽,,真田幸村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千姬,你走吧”,,三人一愣,,真田幸村不是來救千姬的嗎?
千姬不敢相信的看著真田幸村,,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真田大人,,千姬是真心留下的,千姬~”沒等她說完,,真田幸村打斷道:“是淀殿的意思,,淀殿希望你離開”,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留下千姬,,是威脅德川家的最好的籌碼,淀殿竟然讓她回去,,千姬臉色慘白,,身體晃了晃,真田幸村仰望暗夜,,道:“淀殿她,,希望你活下去,,你還是走吧”,說完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千姬跪倒在地,流著淚,,面對著大阪方向,,扣了幾個大禮,久久不愿起身,。
真田幸村來到寒冰的面前,,寒冰背靠一棵櫻樹,接近夏至,,櫻花已然枯萎,,花期已過,失去的終將永遠(yuǎn)失去,,真田幸村望著寒冰絕世的容顏和那墨綠,、冰冷的眼眸靜靜道:“賞花的時節(jié)結(jié)束了,明天的大阪城下又將響起隆隆的戰(zhàn)鼓聲,,不管結(jié)局如何,,我希望你能活著,再見了,,寒冰”
寒冰一愣,,這是訣別嗎?想說點(diǎn)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真田幸村不再看她,策馬而去,。
德川家排定進(jìn)軍大和口的第一部隊(duì)是由水野勝成為大將,,率領(lǐng)堀直寄、桑山直晴,、本多利長,、桑山一直、松倉重正,、丹羽氏信,、奧田忠次、神保相茂,、秋山右近,、藤堂嘉以、山岡景以,、多賀常長等部隊(duì)的六千人,,右先鋒藤堂高虎,、左先鋒井伊直孝,配置于右翼守備第一部隊(duì)為榊原康勝指揮小笠原秀政,、丹羽長重,、諏訪忠澄、仙石忠政等部隊(duì),,左翼守備由酒井家指揮松平忠良,、松平信吉、松平成重,、牧野忠成等部隊(duì);第二部隊(duì)大將本多忠政,,右翼守備由本多忠朝指揮,左翼由松平康長指揮;第三部隊(duì)大將松平忠明,,右翼為率領(lǐng)越前軍的松下本多,,左翼為前田利常,殿后部隊(duì)由成瀨正成和竹腰正信護(hù)衛(wèi)的德穿義直與由安藤直次和水野重仲護(hù)衛(wèi)的德川賴宣擔(dān)任,。各隊(duì)之間的連系,,真可用滴水不漏來形容。
大坂城的外堀已經(jīng)回復(fù)到冬之陣以前的水平,,但是防御與冬之陣比較仍然較低,,此外部分浪人因?yàn)榈麓ㄒ环降囊蟊回S臣解雇,兵力較冬之陣為少,。豐臣軍決定先發(fā)制人,,試圖取得優(yōu)勢。首先大野治房和后藤基次率隊(duì)越過暗峠,,在4月26日時攻城正式開始,,筒井軍聞敵軍來到,立即撤退,,向伊勢撤離,,并豐臣軍在城附近放火,其后筒井軍的松倉重政與水野勝成會合,,向大和郡山城反攻,,豐臣軍得知敵軍來到立即撤退,但殿后的部隊(duì)遭到松倉重政的部隊(duì)攻擊,,豐臣軍出現(xiàn)了士兵陣亡,。28日向自治港堺進(jìn)行攻擊,并放火燒村,,與九鬼守隆交戰(zhàn),,成功擊退九鬼軍,此外還派遣另外的隊(duì)伍向岸口田城攻擊,,城主小出吉英死守,。
5月7日,,最后決戰(zhàn)是豐臣軍在現(xiàn)在大阪市阿倍野區(qū)的平野地區(qū)迎擊,德川軍試圖壓倒性的攻擊,,抵抗抱著必死的心態(tài)的豐臣軍,。其中毛利勝永與真田幸村的奮戰(zhàn)最為壯烈,決戰(zhàn)開始,,真田和毛利軍與德川大軍之間先進(jìn)行數(shù)次的鐵炮互擊,,毛利軍先擊破討取了本多忠朝后更擊破秋田實(shí)季、淺野長重,,之后幸村在見到毛利勝永四千兵力筆直的接連突破德川軍的先鋒進(jìn)至第二陣松平忠直的右翼軍勢令其敗走后,,即率布陣于茶臼山的真田三千五百兵士會和大谷吉治,、渡邊糺,、伊木遠(yuǎn)雄的二千兵與勝永合作突擊松下本多一萬五千的越前軍,同時淺野長晟軍在越前軍旁的行動被誤認(rèn)為寢返豐臣方,,造成士兵士氣崩亂也影響到越前軍,,在毛利軍突破諏訪忠澄,忠修隊(duì),,沒有得到命令就出戰(zhàn),,其實(shí)是家康已經(jīng)默許了)的同時,真田軍遂乘勢突破松平忠直,,后毛利勝永又突破德川軍第三陣酒井家次,、相馬里胤、松下本多進(jìn)至德川家康本陣,,同時真田幸村挾帶著奮戰(zhàn)至死的氣勢接連三次突擊破陣,,以影武者、游擊戰(zhàn)術(shù)擾亂敵軍,,和毛利勝永一同攻陷家康本陣,,此時在家康身邊只有德川秀賴陪伴,其余將士四處逃散,,可見德川軍戰(zhàn)況非?;靵y。
慶長二十年五月八日,,真田幸村同部下三千人,,將自己的盔甲刷成紅色,以必死的決心殺向德川本陣,,雙方激戰(zhàn)一天一夜,,可是力量相差實(shí)在懸殊,真田幸村戰(zhàn)敗被俘,,73歲的德川家康終于等到了這一天,,他要將真田幸村當(dāng)眾斬首,,擊敗豐臣家最后的人心。
斬首那天,,士兵,、百姓都來觀看,刑場被圍得水泄不通,,蔣明溪也來了,,站在高處,看著真田幸村被押解出來,,其實(shí),,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人來押送,他渾身都是傷,,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了,。
真田幸村目無表情的走到了刑場中心,抬起頭張望著,,似乎在尋找什么,,蔣明溪站在高處,默默的看著,,真田幸村注意到了他,,沖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蔣明溪將頭扭過,,不忍再看,。
過了一會,真田幸村的頭顱被高高掛起,,周圍的人歡呼起來,,一天后,正隨殘軍突圍的真田大助興昌聽聞父親的死訊,,揮刀自盡,,年僅15歲,自此真田一族盡滅,。
當(dāng)幸村戰(zhàn)死的消息被傳回來,,豐臣軍可謂已經(jīng)崩潰,秀賴甚至想要自己出馬上陣,。后來因?yàn)榇筵喑莾?nèi)部有內(nèi)奸放火,,5月9日大坂城被攻落。以淀殿的剛烈,,斷不能接受投降,,受盡侮辱被殺,于是攜著豐臣秀賴,,在大阪城的最高建筑天守閣自焚而亡,,部份豐臣軍大將毛利勝永,、速水守久等亦相繼自刃,天守閣的熊熊火焰,,結(jié)束了日本紛亂的戰(zhàn)國時代,。德川家的大阪時代就此來臨。
寒冰隨松下本多率軍剿滅豐臣?xì)埐?,遠(yuǎn)遠(yuǎn)看到稚嫩的少年身體從馬背上跌落,,被萬軍踐踏。
戰(zhàn)后,,寒冰找到了大助興昌的尸體,,和蔣明溪趁著夜色將大助興昌與真田幸村埋在一起,讓父子團(tuán)聚,,寒冰望著大助興昌小小的墳頭,,心頭一痛,眼前浮現(xiàn)出那張聰明伶俐,,孝順,,懂事的少年的臉來,,想著真田幸村望著兒子滿足的說著:“這孩子15歲就隨我出來打天下”,。
咬了咬嘴唇,上了馬,,和蔣明溪徐徐往回走,,望著漆黑的天空,寒冰脫口道:“蔣明溪,,戰(zhàn)爭是什么,?”蔣明溪一愣:“什么?”“戰(zhàn)爭”寒冰重復(fù)了一遍,,“權(quán)貴的游戲,?受苦的永遠(yuǎn)是老百姓,我們則是棋子,,是吧,?”
蔣明溪的臉隱藏在濃濃的黑暗中,半天說道:“當(dāng)棋子不好嗎,?畢竟有點(diǎn)價值,,你若不是棋子,能活到現(xiàn)在嗎,?在拜月教里就玩完了吧,,即使生在權(quán)貴之家,又能怎么樣,,你看千姬,,也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yùn),,人如螻蟻,隨遇而安吧”,,說完快馬加鞭的遠(yuǎn)去了,。
這番話是說給寒冰,也是說給自己聽的,,蔣明溪對真田幸村惺惺相惜,,對他的死久久不能釋懷,懷抱理想和抱負(fù),,是對是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日本這個是非之地不能久留了,。
蔣明溪和寒冰剛回到兩人的營帳,旁邊跑出來一個人,,寒冰握緊刀柄,,喊了一聲“誰”,來人“撲通”一聲跪在了面前,,寒冰吃了一驚,,竟是千姬小姐。
只見德川千姬披頭散發(fā),,憔悴不堪,,光著腳沒有穿鞋,滿臉血污和淚痕,,額頭破了一片,,千姬以前是那么的高貴和端莊,如同她的母親一樣,,現(xiàn)在竟然這個樣子,。
寒冰趕緊將千姬扶起,可千姬竟然磕起了頭,,邊流淚邊說道:“寒冰,,蔣大人,我知道你們不是本國人,,這里的仇恨和你們是沒關(guān)系的,。我求求你救救國松丸吧,我求求你救救他吧”,,說著,,伏在地上,不肯起身。
蔣明溪和寒冰趕緊將千姬扶進(jìn)營帳,,讓她慢慢說,,千姬似乎已經(jīng)哭了許久,雙眼紅腫,,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淀殿和秀賴已經(jīng)自盡了”,,拉著寒冰的衣角哭到:“寒冰,求求你們久久國松丸吧,,他只有五歲啊,,我苦苦哀求父親卻沒有用,他執(zhí)意要將國松丸斬首,,他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可只有五歲啊,他們怎能下得去手,?!?p> 千姬和豐臣秀賴沒有生育,國松丸是豐臣秀賴與側(cè)室的孩子,,是豐臣家唯一的血脈,,德川家康當(dāng)然不能留下,可斬首一個五歲的孩子,,蔣明溪沉默了,,寒冰咬咬嘴唇,望著地上的善良的千姬,,眼眸里冰冷的光芒一閃而逝,,“千姬小姐”蔣明溪打破了沉默,,“國松丸是豐臣家最后的血脈,,為了不留后患,他必須死,,怪只能怪他錯生了地方,,千姬小姐,你還是回去吧,,誰也救不了他”,。
千姬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呢,可是一個5歲的孩子,,情何以堪,,千姬淚如泉涌,久久不肯起身,,蔣明溪叫來侍女扶走千姬,,走進(jìn)帳篷,寒冰沒有跟著進(jìn)去,獨(dú)自留在外面,,雖然從始至終不發(fā)一言,,內(nèi)心卻是悲憤的,斬首一個5歲的孩子,,寒冰恨透了這個吃人的世界,,卻又無能為力,靜靜的坐在寒夜之中,,眼前無邊無際的黑暗,,如同自己的人生,不堪過去,,沒有將來,。
寒冰想到了真田幸村父子,內(nèi)心中,,寒冰對于這個個頭不高,,心卻比天高的中年男子是敬佩的,他雖然失敗了,,可卻個性飛揚(yáng),,志存高遠(yuǎn),立志做日本第一名將,,雖死無憾,,“他做到了”寒冰輕聲說道。
那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笑看生死的灑脫,,她和蔣明溪都是沒有的,在看到日本最高權(quán)力之爭帶來的巨大的死難的這一天夜里,,寒冰下定決心,,即使自己結(jié)局注定,即使違背命運(yùn)的軌跡,,也要遵從內(nèi)心,,遵從月神的指引,做到問心無愧,。
一夜無眠,,第二天清晨,蔣明溪從帳篷走出來,,寒冰等著他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不回帳篷,瞪大眼睛看著他,,可蔣明溪卻沒有搭理她,,自顧打水洗漱,,寒冰看著他的衣服上盡是褶皺,似乎昨夜是和衣而眠,,眼睛里也盡是紅血絲,,難道他也一夜沒睡嗎?
斬首豐臣家族余孽這一天,,天空陰沉,,往日高高在上的王公貴婦,一排排的被推出來斬首,,隨著劊子手手中大刀的舞動,,鮮血飛濺,頭顱亂滾,,就這樣,,從午后斬到傍晚,血流成河,,尸首被扔進(jìn)江中,,堵塞了河道。
寒冰站在高處,,冷冷的看著這記憶深處熟悉的一面,,聽著每斬首一人,周圍人群中爆發(fā)出刺耳的歡呼聲,,重重的“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豐臣家最后斬首的是5歲的國松丸,,當(dāng)孩子被抱入刑場時,,哇哇大哭,緊緊的抱著身邊人的胳膊,,周圍的人們沉默了,,劊子手不顧孩子的掙扎,猛地將他拽出,,按倒在刑臺之上,,這時的天空更加的陰沉了,下起了雨,,這雨來的很急,瞬間變成了瓢潑大雨,,劊子手用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揮起了刀,突然,,一聲巨響,,行刑臺坍塌了下去,雨中飛揚(yáng)起一人高的煙塵,臺上的人隨之陷了下去,,周圍的人驚慌失措,,亂成一片,監(jiān)斬的德川秀忠忙指揮士兵維持秩序,。
這雨說也奇怪,,片刻之后便停了,雨過天晴,,火燒云渲染了天際,,似乎是無數(shù)死難者的冤魂。
人們驚奇的發(fā)現(xiàn)國松丸不見了,,刑臺倒塌,,一片混亂,等到劊子手回過神來,,國松丸已經(jīng)不見了,,德川秀忠大吃一驚,派出大批人馬全城搜捕,,一無所獲,,又派出無數(shù)軍隊(duì)城外搜尋,將大阪周圍翻了個底朝天,,仍舊無果,。
多年后,大阪城的老百姓仍對那場大雨記憶猶新,,認(rèn)為是死去的豐臣秀吉的靈魂顯靈,,救走了他最后的血脈,可這僅僅是傳說而已,,從此以后再無人見過國松丸,,日本終于結(jié)束了漫長而混亂的戰(zhàn)國時代,73歲的德川家康經(jīng)過了長達(dá)半個世紀(jì)的隱忍和經(jīng)營,,終于一統(tǒng)日本,,不過日本人民并不喜歡德川家康,認(rèn)為他與同時代快意恩仇的英雄相比,,太過陰沉,、隱忍了,甚至為他取了“忍者神龜”這個綽號,。
不過,,他畢竟笑到了最后。
相比成為勝者的德川家康,,日本人民念念不忘的反倒是真田幸村,,認(rèn)為他是日本戰(zhàn)國時代的最后一位名將,,他的忠心和執(zhí)著,被溶入大和民族精神之中,,成為后世效仿的楷模,,。
無論結(jié)局怎樣,,對于日本百姓來說,,江山一統(tǒng),是蓬勃的開始,,不管誰成為王者,,日本的新時代都將來臨。
第二年,,74歲的德川家康在駿府城逝世,,遺體埋葬在駿府的久能山,一年后被改葬到下野國日光,。被日本朝廷賜封“東照大權(quán)現(xiàn)”,,成為江戶幕府之神,在日本東照宮中供奉,,被后人稱為“東照神君”,。
大阪城,海邊的望海閣中,,墨綠色的浪花排擊著沙灘,,寒冰赤著腳坐在沙灘上望著大海,這里的海面是如此的廣闊,,如此的蔚藍(lán),。
家鄉(xiāng)在遙遠(yuǎn)的另一邊,她的身邊安靜的坐著一個小男孩,,正是國松丸,,她還是將國松丸救了出來,這是德川家的大忌,,所以蔣明溪將她藏在了這里,,想起蔣明溪,寒冰微微一笑,,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嘴上說著不能救,卻在刑臺倒塌的一刻接應(yīng)了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了國松丸,。
天色昏黃時,一名比丘尼打扮的僧人,,來到寒冰和國松丸身后,,寒冰站起身來,比丘尼向寒冰深深的行禮,,寒冰將國松丸的手交到比丘尼手中,,他是幸村下來的豐臣舊部,千姬暗中找到了他,,他會用生命保護(hù)國松丸,,帶著他隱姓埋名,作為一名普通人過完這一生,。望著比丘尼和國松丸遠(yuǎn)去的背影,,寒冰明白,從此這個世間再無國松丸了,。
蔣明溪請求德川家康,,希望勝利之后,能夠提供一艘大船,,讓他和寒冰回到故國,,德川家康感念蔣明溪的救命之恩,不但將日本最大的船送給了他們,,還配了100名水手,,護(hù)送兩人回國,倒是德川秀忠萬般不舍,,這幾日寸步不離的將蔣明溪帶在身邊,,似乎能多處一會是一會,兩人沒有跟隨德川大軍回江戶,,迫不及待的在大阪就啟程了,。
走的那天,德川家臣們都來送行,,相處了五年,,眾人們皆是依依不舍的,松下本多默默的陪了寒冰很久,,使勁的抓住寒冰的肩膀,,低聲道:“回去好好活著,寒冰,,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你很優(yōu)秀,靠自己沒問題”
“好好活著”真田幸村也和她說過同樣的話,,難道松下本多也知道自己是女兒身?
寒冰想起初見他時,,那場比武時的相讓,及多年來對自己的照顧,,松下本多是個女人緣極好的男人,,對任何女人都會很溫柔的說話,,彬彬有禮,寒冰對他的照顧理所當(dāng)然,,不加理會,,此時明白過來,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拉過松下本多擁抱了一下,,弄得他一愣,周圍人起哄起來,,冷漠的寒冰竟會如此主動,,只有蔣明溪陰沉著臉上了船,寒冰站在船板上,,揮手和眾人告別,,眼神穿過眾人,望向遠(yuǎn)方,,碼頭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停著一輛素白的馬車,窗簾拉開,,一雙清澈的眼睛和寒冰遙遙相望,,目送她離開。
那是千姬,,千姬昨夜就來和她告別了,,見到千姬時,蔣明溪和寒冰心里一驚,,此時的千姬,,一身素衣,滿頭青絲已被剃掉,,用一塊白布包裹著,,手持一串佛珠。
面對著兩人驚訝的眼神,,千姬平靜的說:“我已經(jīng)出家為尼了,,”寒冰急道:“你可是公主啊,還這么年輕,,就要在寺院里呆一生嗎,?阿江夫人同意嗎?”,,
千姬慘然一笑道:“公主又如何,,我這一生,沒有一天是快樂的,家族利益,,親人相殘,,淀殿待我如親生女兒,秀賴雖不愛我,,卻如哥哥般待我,,如今,,他們都以去了,,豐臣家覆滅,我心已死,,余生將常伴青燈古佛,,為死去的淀殿和秀賴日夜誦經(jīng),這樣心中仿佛輕松多了”千姬說著,,跪倒在地,,向蔣明溪和寒冰行了一個大禮,流淚道:“千姬感謝兩位的恩德,,謝謝你們救了國松丸,,千姬此生將會日夜為二位和國松丸祈福”,,寒冰將千姬扶起,,為她拭去淚水,這些天見了她太多的淚水,。
望著眼前一身小沙彌打扮的蒼白憔悴的德川千姬,,不知為何,寒冰腦海深處仍舊深深停留在,,多年前那個夏日的午后,,櫻花樹下,身著緋色和服,,粉雕玉琢的小公主,,端莊高貴的說道“我叫千姬,你叫什么,?”“我叫寒冰,,呃,是新來的書童”,。
德川千姬從此退出了歷史的舞臺,,雖然她出身無比高貴,父親是德川幕府第二代將軍德川秀忠,,母親是阿市的女兒淺井倉,,人生仍舊慘淡收場,在寺院中度過了余生。
10年后德川秀忠逝世,,竹千代擊敗了自己的親弟弟登上了德川家第三代將軍之位,,改名德川家光,據(jù)說德川家光非常厚待自己的這位大姐,,令她晚年過得很安穩(wěn),,享壽七十,法號天樹院,,是戰(zhàn)國最后一位公主,。
自啟程之后,蔣明溪心情大好,,五年的漂泊和寄人籬下終于結(jié)束了,,回到自己的地盤,恢復(fù)公子哥的身份,,重新以前的生活,,想到這些,不由得意氣風(fēng)發(fā),。
倒是寒冰,,心事重重的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連飯菜也是命人送入房中單獨(dú)吃,。
一夜,,蔣明溪翻來覆去睡不著,來到甲板上吹吹海風(fēng),,夜晚的大海,,風(fēng)冷如劍,漆黑如墨,,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船只如同航行在地獄里的一葉小舟,,穿梭于無邊無際,、危險重重的黑暗之中。
星空暗淡,,彎月如鉤,,清冷的為人們指引著回家的路。一滴水滴落在的臉上,,“下雨了嗎,?”蔣明溪摸了摸臉上的水痕,“這雨怎么還有股酒味,?”
蔣明溪抬頭,,這是一艘戰(zhàn)船改造的商船,德川家康出于誠意,將日本僅剩的最大的一艘船王借了蔣明溪,,船的龍骨上立有一根粗壯的桅桿,,航行時能同時升起數(shù)十張帆,使船全速航行,,而現(xiàn)在,,這高高的桅桿之上,冷清的月光下,,坐著一個絕美的黑衣少年,,背靠桅桿,一條腿曲起坐在上面,,一條腿蕩在空中,,如瀑布般的秀發(fā)松散的披在臉龐,任由海風(fēng)吹拂,。
少年的右手腕上吊了一個細(xì)小的黑色水晶,黑暗之中,,清澈晶透,,似有星光閃爍,一手里拎了個白玉酒壺,,一手捏了個酒杯,,慢慢的倒了一杯,送入口中,,蔣明溪微微一笑,,一躍而上,坐在寒冰身邊,,從寒冰手里拿過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細(xì)細(xì)品著,,是江戶的清酒,,微甜甘冽,,。
“一個人喝酒不悶嗎,?,怎么不叫我,?”
蔣明溪說著又斟了一杯,,喝了下去。指著寒冰右手的鏈墜問道:“這是什么,,誰送的,?”
“冥冰,撿的”
“冥冰?奇怪的名字,,在哪撿的,?”
“和竹千代一起撿的”寒冰用手摸了摸,涼冰冰的,,沁人心脾,,“據(jù)說能夠連接陰陽兩界,生死之間”
“哦”,,蔣明溪一口酒沒噴出來,,笑道:“這么厲害,是不是還能使人起死回生那,?”
寒冰沉默了片刻,,如實(shí)道:“不知道”
蔣明溪斟滿一杯酒,送到寒冰嘴邊,,看著她說道:“終于要回去了,,開心嗎?”
寒冰沒有說話,,默默的接過酒,,喝了下去。
“寒冰,,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放心,我答應(yīng)你的事情,,一定能夠做到,,從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你只需要跟著我,,其他的什么也不要管”。說著,,深深的望著寒冰,,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輕輕摩挲,。
寒冰一直心事重重的望向遠(yuǎn)方,對于蔣明溪說些什么,,心不在焉的聽著,,直到此刻,才一驚,,抽回自己的手,,蔣明溪只當(dāng)她害羞,,自己也有點(diǎn)不好意思,竟然向寒冰表白了,,自己竟然有一天向這個土妞表白了,。
寒冰用手?jǐn)n了攏頭發(fā),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望向蔣明溪,,慢慢的說道:
“今天這酒有名字”
“有名字?”,,“叫什么,?”
“叫離別酒”
蔣明溪心里一沉,笑道:“開什么玩笑,,咱倆終于苦盡甘來,,熬出頭了,回去我就會娶你,,應(yīng)該喝交杯酒才是,。”
寒冰別過頭,,望著晦暗的夜空,,說道:“我小的時候,很喜歡看星空,,因?yàn)槔褷敽臀艺f,每一個星星,,都是人死后的靈魂安息所在,,他們會在天上看著親人,庇佑著親人,,所以,,我就天天望著,想著哪兩顆星星會是我的父親和母親,,我望著他們”寒冰苦澀的笑了笑,,
“感覺他們也望著我,念著我,,我還認(rèn)為,,將來我死后,也會回到天上,,和他們團(tuán)聚,,現(xiàn)在的苦難,只是對我的歷練,,所以,,在拜月教的少年教徒中,,我是最不怕死的,最拼命的,,從眾多的受訓(xùn)少年中,,脫穎而出,殺死對手,,勝利者才能活著,,我是踩著同伴的血爬出來的,拜月教的生存法則是弱肉強(qiáng)食,,我就是這樣長大的”,,蔣明溪靜靜的聽著,沒有作聲,,腦海中浮現(xiàn)出與寒冰初見時那副小狼崽子的模樣,。
寒冰很少和他說以前的事情,今夜反常,,蔣明溪覺得心頭有點(diǎn)慌,,寒冰頓了頓,望著蔣明溪繼續(xù)說道:“我說的,,你懂得,,若沒有那場海難,你我只是兩條平行線,,永遠(yuǎn)不可能有交集,,永遠(yuǎn)~”
“可現(xiàn)在有交集了”蔣明溪打斷寒冰,冷冷說道:“不但有交集了,,還有感情了,,出身不同怎么了,我不介意不就行了嗎,?在日本時還好好的,,怎么上船了就翻臉了呢?你是怕我不給你名分嗎,?你是不是不想做妾,,寒冰,我對你真心的,,我一定會光明正大的娶你的”,。
寒冰平靜的說:“兩個世界的人,偶然的相遇,,迸發(fā)出感情,,又能怎樣呢,完事之后還要各走各路,,各回各家”,。
“你說什么,?什么完事?”蔣明溪沒想到寒冰會說這種話,,使勁抓起寒冰的手,,臉漲得通紅,寒冰用力一甩,,將手抽出,,借勢躍起,腳尖輕輕一點(diǎn),,飄然而下,,落到了甲板上,蔣明溪也緊跟下來,,攔住寒冰,,壓著怒火,說道:“寒冰,,你什么意思,,你我相處五年,我對你怎么樣還不清楚嗎,?我對天發(fā)誓,,此生定不回負(fù)你”
寒冰道:“在日本時我們是合作關(guān)系,現(xiàn)在合作結(jié)束,,該分道揚(yáng)鑣了,,出身不同是死穴,蔣明溪,,你教我的,,人要和對的人在一起,才會共同走得很遠(yuǎn),,不然只是浪費(fèi)時間,徒增傷悲而已,,在日本,,我可能是對的人,可在大明,,我不是,,你的家族是不可能容下我的,與其將來兩敗俱傷,,不如現(xiàn)在放手,,留一絲情誼不對嗎”
“你這個女人腦袋一根筋嗎?你怎么就知道我的家族不容你,,你怎么知道咱倆不會有好結(jié)果,,你不是還有我呢嗎,?我會保護(hù)你的,寒冰,,我對你發(fā)誓,,今后,我一定不會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寒冰冷哼一聲:“男人的發(fā)誓,,和放屁有什么區(qū)別”
蔣明溪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瞪著寒冰,冷冷的問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想回拜月教了是嗎,?,繼續(xù)做匪女,?”
“我不會再回拜月教了,,也不會跟著你,我再也不要為別人而活”,。
“哼”,,蔣明溪冷笑道:“聽懂了,翅膀硬了,,要飛了”說罷,,猛地拉過寒冰,親上她的唇,,使勁的親著她柔軟冰涼的唇,,使勁發(fā)泄著不滿,寒冰呆住了,,不知所措,,從沒想過蔣明溪會有一天這么對待自己,想掙脫開,,可蔣明溪將她的手臂抓住,,反轉(zhuǎn)到身后,令她動憚不得,,情急之下,,使勁咬了一口,“唔”蔣明溪吃痛,,略一松口,,寒冰趁機(jī)推開他,跑開了,,一口氣跑進(jìn)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房門,慢慢滑坐在地板上,,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嘴里仍有淡淡的血腥味,,想起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不由得滿臉通紅,,蔣明溪是真的喜歡自己吧,。
可寒冰明白兩人的距離,一個是瑤池玉樹,,一個是深山野花,,真能共同生活,相伴一世嗎,?更多的還是一瞬間爆發(fā)出的激情,,時間久了,終會歸于平淡吧,,一入侯門深似海,,既然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保留一份美好在心底,,寒冰生性淡漠,她也喜歡蔣明溪,,但她不明白喜歡之后是什么,,感情和生活終歸不是一回事。
一夜無眠,,連續(xù)幾天寒冰都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既是心情苦悶,未來迷茫,,也是不想面對蔣明溪,,第三天,傍晚,,船員敲門送飯,,寒冰開門,竟是蔣明溪笑瞇瞇的站在門口,,手上提著一個飯盒,,寒冰的臉騰地紅了,想把門關(guān)上,,蔣明溪一個閃進(jìn)屋里,說道:“幾天都不出屋,,不悶嗎,?”寒冰沒有說話,默默將門關(guān)上,,再回頭,,見蔣明溪已將飯菜端出,,有煎魚、炸蝦和米飯,,竟然還有一壺酒,。
蔣明溪笑道:“怕你悶壞了,陪你喝兩杯”,,說著,,倒了兩杯酒,端給了寒冰一杯,,低低一磕,,一飲而盡,寒冰看到蔣明溪的嘴唇上一處血痕,,已經(jīng)結(jié)痂,,正是自己留下的,有點(diǎn)不好意思,,吶吶的問:“有人問起你嘴怎么了嗎,?”
“當(dāng)然了,好幾個人都問,,哪只母老虎咬的,,真奇了怪了,這船上也沒女人那”,。
寒冰紅了臉,,咬了要嘴唇,說道:“那你怎么說的”,,“我能怎么說,,我就說是被只狼崽子咬的”,
“狼崽子,?”
“是啊一條喂了五年都沒喂熟的小狼崽子,!”,寒冰心里一點(diǎn)愧疚感都沒有了,,坐下來,,開始吃飯,煎魚很肥,,很香,,寒冰一口米飯一口魚的吃著,蔣明溪在旁邊笑瞇瞇看著,,“香吧,,就知道你喜歡葷的,特意給你挑了一條最肥的,來來來,,別光吃,,跟哥喝兩杯”,見寒冰沒理他,,又說道:“寒冰,,人生苦短,世事無常,,須得盡歡,,還不知明天什么樣子呢,干嘛這么早就犯愁,,不就是要分道揚(yáng)鑣嗎,,那也是下船之后的事情,現(xiàn)在不還沒下船嗎?咱倆這五年不容易,,不能這么愁眉苦臉的分手,,來,喝酒,,高興點(diǎn)”看著蔣明溪誠摯的臉,,寒冰覺得這大哥說得好像挺有道理,人生在世,,如白駒過隙,,轉(zhuǎn)瞬而逝,活一天就要高興一天,,干嘛那么早就要犯愁,,想到這,多日的苦悶一掃而光,,接過蔣明溪的酒,,大聲道:“對,應(yīng)該好聚好散”一飲而盡,,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來,。
看著寒冰心情恢復(fù),開懷暢飲,,蔣明溪心里悶哼一聲,,“這大姐心真大,說現(xiàn)在不想就真不想了,,還好聚好散,,哼,寒冰,,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
蔣明溪出身官宦世家,,從小錦衣玉食,備受嬌寵,,身邊的鶯鶯燕燕不計其數(shù),既有金枝玉葉,、名門望族,,也有大家閨秀,端莊典雅,,還有傾世花魁,,才藝俱佳,自小就在溫柔鄉(xiāng)中打滾,,自問什么女人沒見過,,可這世間的佳人千千萬萬,寒冰卻只有一個,,如此霸氣外露又冷漠無情的寒冰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五年的相伴,早已刻骨銘心,,寒冰是自己心頭的白月光,,說什么也不能放走她。
蔣明溪和寒冰五年的異國他鄉(xiāng)的生活就在這艘航行于中原地圖上標(biāo)為瓊海,,后世則稱為日本海的大船上,,在兩人的各懷心思、各打主意中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