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遠(yuǎn)古的“考據(jù)黨”
治水之路,,向來充滿艱辛,。
程深帶隊從部落中心出發(fā),,從太空視野來看,,這里是整片大地地勢最高的地方,從這里開始疏通水路,,使積水往低處流通,,直至匯入大海。
十年治水之路,,縱使程深博古通今,,也得一步步腳踏實地的來。風(fēng)餐露宿,,日夜兼程,,這都是習(xí)以為常的情況。
有時候為了趕時間,,程深需要帶著人,,連夜奔赴十幾里,只為了清理一片淤泥,,不讓疏通的水流再次泛濫,。
遇到大山擋住了積水,那就開山,;
遇到隨時可能決堤的堰塞湖,,那就開辟河道,引出湖中的積水,;
遇到大河易道,,沖積平原,那就重整河道,,將河水引回該去的地方,。
風(fēng)吹日曬下,,程深的模樣日漸蒼老了許多,再也不復(fù)當(dāng)初年輕的面容,。他的手上磨出了老繭,,腳底和腿上也全都布滿裂口,常年的風(fēng)餐露宿讓他的胃口也不比當(dāng)年,。
和生命危險比起來,,這些都還算是輕的。
治水的過程中,,威脅生命的風(fēng)險一直伴隨著程深眾人,。
某處河流的突然決口,沿途山上滾落的巨石,,陰天濕滑的懸崖峭壁,,寒冬森林中饑餓的猛獸……在自然環(huán)境惡劣的年代,這些無一不給人帶來巨大的災(zāi)難,。
治水沿途犧牲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幾乎程深每治理一處水患,,帶隊離開時,總會留下幾座墳?zāi)埂?p> 雖然因治水而犧牲的人很多,,但是余下的眾人中,,卻鮮有畏懼之色。
他們這些人,,大多數(shù)都經(jīng)歷過水患的災(zāi)難,,親眼見到自己的家園被大水沖毀,親眼見到自己的親人被洪水卷走,。對于肆虐的水患,,他們是直接的受害者,也對水患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
治理水患,,還天下一個太平,成了他們?yōu)橹畩^斗的目標(biāo),。
有時候,,看到這群前赴后繼的人,程深忍不住為之動容,,他看到了為了生存而不惜一切的勇氣,。
勇氣,這是每一個長久存在的文明,,都需要擁有的品質(zhì),。
縱使人力在自然面前顯得那么微不足道,,但那又如何?
用豁出一切的勇氣,,咬著牙也要頂上去,,只因為后退半步便是深淵。
這是文明的無奈,,也是文明的勛章,!
程深也曾在鬼門關(guān)外走過幾趟。
有時候來到一處陌生的環(huán)境下,,所有人都對前方的情況一無所知,,程深依靠著太空視野的幫助,能提前知道前面是什么,。
為了減少損失,,也為了抓緊時間完成任務(wù),即使手下的人如何勸阻,,程深也總會孤身一人,,在前面帶路。
在這一刻,,他不再是文明的操控者,,他和背后的所有人一樣,都是為了文明的延續(xù),,而豁出一切的人,。
偶爾休息的時候,程深環(huán)顧四周,,看著身邊那些精疲力竭,、跟隨他一起治水的人。
那些人有的直接躺在泥濘的地上,,倒頭就睡,;
有的則眼神中露出哀傷,不只是想到了自己被洪水摧毀的家園,,還是想到了不久前倒在治水路上的朋友,。
過去的時間中,從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讓程深感受到這些活生生的人,。
以往程深看這個文明,會用機械般冷靜的邏輯去分析,,像是想著操控一個大型機器般分析文明,。
但是在這時候,程深才深刻的明白過來,,眼前的這個新文明,,眼前的這些人,,不是一個個冰冷的符號或數(shù)字,而是一個個鮮活的人,。
每一個人,,都是一段獨一無二的人生。
在治水的征途中,,有一個人一直跟隨在程深的左右,。
這個人是伯,是谷專門派過來的“史官”,,專門記載治水的經(jīng)過,。
伯從小的時候,就對各種天馬行空的故事頗感興趣,,尤其喜歡聽家族的長輩說起神話傳說,。
這時候距離黃帝統(tǒng)一部落,才過去了一百多年的時間,,很多傳說都基本保留了下來,,和當(dāng)初并沒有什么兩樣,甚至有些傳說還有據(jù)可考,,能夠到實地考察傳說中的情況,。
這些傳說有真實發(fā)生的,有程深給部落灌輸?shù)?,也有部落里的人自己想象出來的,,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以至于真假難辨,,到底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都無從考據(jù),。
在伯幼年的時候,每當(dāng)聽長輩說完一段故事,,他就忍不住追問,,這個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例如當(dāng)聽到后羿射日的傳說后,,他就會忍不住去想,,太陽怎么會變成大鳥?如果那些太陽真的變成了大鳥掉了下來,,那么又掉到了哪里,?能不能找到大鳥的遺骸,?
人與人興趣愛好不一樣,,遠(yuǎn)古部落也是一樣,。
部落里,有人喜歡悠閑自得,,有人喜歡忙忙碌碌,;
夜晚部落休息,大家圍在篝火前,,聽著長輩講述神話,,一群人都坐在一起聽,有人喜歡聽個熱鬧,,權(quán)當(dāng)打發(fā)時間,;但也有人喜歡刨根問底,追問神話中故事的來歷,。
很顯然,,伯就是喜歡刨根問底的人。
按程深記憶里的話來說,,伯算是遠(yuǎn)古時代的“考據(jù)黨”,。
對于伯的問題,部落里的長輩通常被問的一頭霧水,。
那些老人口中的故事,,也都是從更老的老人那里聽來的,他們也就是聽個故事打發(fā)時間,,誰還去問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相關(guān)的證據(jù)證明。
就算想去問,,那些更老的老人,,也大多已經(jīng)離世,問都沒地方問去,。
即使有還沒離世的更老的老人,,要是去問他們,他們多半也會搖頭,,這誰知道啊,,他們也是從更老的更老的老人那里聽來的。
毫無疑問,,伯腦袋里的疑問,,根本無法從部落中得到答案。大家都認(rèn)為伯是在沒事找事,,有這功夫,,多去種點稻谷,多去打兩只獵物不好嗎,?
連基本的生活都無法保障,,眼前的茍且尚且困難,,誰又有心思去追尋詩和遠(yuǎn)方?
不過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很多時候,,本性一定,基本上就改不了了,。伯也是一樣,,即使被生活束縛,但他仍然對那些神話中的真假充滿好奇,。
年歲漸長,,伯由于喜歡追問過去,對過去的歷史,,了解的要比絕大多數(shù)人都要多,,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他成了部落中最了解過去的人,。
部落里的人都認(rèn)為,,伯有特殊的才能,于是向谷舉薦了伯,,讓伯在谷身邊當(dāng)上了一名“史官”,,專門負(fù)責(zé)記錄當(dāng)下發(fā)生的大小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