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開堂時,,堂外依舊擠滿了宋家和崔家的親朋好友,,這件事一旦處理不好一場騷亂是在所難免的。
“本案來龍去脈我已經于昨日全部查清”司馬安滿臉的自信,。
“還請?zhí)霉俨脭?,還我女兒一個公道啊”
崔三娘的父親拄著拐杖站在公堂外,率領崔家眾人不斷鳴冤,。
“明明是宋崔氏殺夫,,你們居然還敢鳴冤?”
宋家的人也不甘示弱,,宋井身死事小,,那張鹽引絕對不能外流。
司馬安穩(wěn)坐釣魚臺看著兩家爭吵,,雙方看似大義凌然實則各藏鬼胎,,唯一可憐的就是崔三娘,整個案件從始至終最微不足道的或許只是這個可憐的女人殺了個人,,僅此而已,。
“今日之案如何宣判我已了然在胸,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問問宋何和崔老先生幾個問題”
“堂官大人請問”宋何道,。
“若是判你敗訴,,你當如何?”
“只要能讓我心服口服,,自然不會再追究此事”宋何說道,。
“崔老先生,若是令女三娘無罪開解,,宋井所留之物是歸令女所有,,還是會歸于你崔氏所有”
“這…這…”崔三娘的父親猶猶豫豫之后終于還是說道“當然是小女三娘所有”
“好,既如此我就繼續(xù)審案”
司馬安一拍驚堂木,,拿手一指崔三娘喝道
“宋崔氏,,你可知罪”
“我無罪,人不是我殺的”
崔三娘知道她唯一的生路就是死咬不放,,吳醒一定會為她作證,。
“林慶,帶上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林慶居然牽上來一只活羊和一只死羊,,無論是宋何還是崔家的人都不知道司馬安想要干什么,。
“放火燒”
在司馬安的指揮下,,兩頭羊被捆綁住放在火堆中間熏烤,羊叫聲持續(xù)了小半個時辰之后才停下來,。
當火焰熄滅時兩只羊已經面目全非,,身上還散發(fā)著陣陣肉香。
“堂官大人這是何意,?”宋何問道,。
“宋崔氏殺人的證據就在這兩只羊身上”
司馬安故意賣了個關子,堂外議論紛紛,。
“林慶,,掰開這兩只羊的嘴看看有什么區(qū)別”
“是公子!”
林慶扒開火堆掰開羊嘴以后,,其中一只羊的嘴非常干凈,,但另外一只羊的嘴里卻沾滿了草木灰,宋崔氏面色煞白,。
“這就是證據,,身處火焰中的活物掙扎時口鼻自然會呼吸入煙塵,若是死物自然沒有,。宋井的尸體我查驗過,,口中沒有任何異物,這就證明在火起之前宋井已死,。
你與吳醒兩人青梅竹馬,,你乘宋井酒醉痛下殺手又放了一把火毀尸滅跡,又讓吳家兄妹為你作偽證,。
加上宋家奴仆對宋井懷恨在心對走水視若無睹,,這便造成了宋井死于走水的假相,宋崔氏你還有何解釋,!”
司馬安的聲音擲地有聲直接擊垮了宋崔氏內心緊繃的那根弦,,宋崔氏終于在公堂之上嚎啕大哭,聲音凄厲,。
“宋井他不是人….他死有余辜”
“這…這..畜生,,你怎能做出如此事情,枉我對你苦心栽培”
宋何面帶喜色,,崔三娘的父親卻氣的直跺腳,,倒不是怒其不爭,而是惋惜與宋井的鹽引失之交臂,,氣極之下拿著手中的拐杖還要去打崔三娘,。
“大膽,公堂之上豈容你放肆”司馬安喝道
“你現在痛心疾首有何用,,令女落到此番田地你又何嘗不是推波助瀾者,,宋井為人劣跡斑斑你應該很清楚,,你把女兒嫁給她豈不是送她入火坑?
在宋家崔三娘百般受到凌辱虐待,,你可曾為她做主撐腰或有半點出頭,?為人父者如此蛇蝎心腸,若不是看你年事已高,,今日定要給你上刑”
司馬安自己也是一腔怒氣,如果他要是有一個閨女被家暴,,他一定會發(fā)瘋,。
崔三娘的父親被司馬安呵斥臉色陰晴不定,冷哼一聲后拄著拐杖離開,,其余崔氏族人也紛紛離去,。
只有吳醒站在堂外感覺到頭暈目眩,司馬安說過他會救三娘,,沒想到直接把所有罪名都坐實到了三娘身上,,這分明是把她送上了必死的絕路。
“堂官大人英明??!”
宋何連連行禮,這場官司打完坐實了崔三娘殺人,,又讓崔家的人退出了鹽引的競爭,,最大的受益者當然是他。
“宋何你也不用高興的太早,,你心里打什么算盤我很清楚”司馬安說道,。
“堂官大人這是何意?我不是已經勝訴了嗎,?想必我那宋井侄兒泉下有知也會感念堂官恩德,,我宋家已經準備了一份厚禮以表公子伸張正義的恩德!”這是淮陰縣的慣例了,。
“宋崔氏雖然殺人,,但并不代表你勝訴了”
司馬安的話讓宋何有些摸不著頭腦,很快林慶又帶上來了宋家的奴仆,。
“你來說說宋家走水當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那夜宋井酒醉后帶了三個朋友回家……”
“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人是我殺的我招供,!”
這奴仆還沒說下去宋崔氏就已經有些癲狂,,雙手抓在堅硬的地磚上,十指都磨出了血痛苦非常,!
“跳過這些無關緊要的,,之后發(fā)生了什么”
“宋井酒后性格殘暴,,當夜酒醉打死了一個奴仆,然后又在寢室內毆打崔夫人,,又沒過多久就走水了,!”
“宋何,宋崔氏確實有殺夫之實,,但宋井殺人在先,,宋崔氏又被其威脅到性命因此行被迫反殺之舉?!?p> “公堂上書有天理,、國法、人情,,于天理和人情我都同情宋崔氏的遭遇,,而晉律的宗旨又在于懲惡揚善”
司馬安起身舉起了三尺竹簡書
“因此我宣判,宋崔氏不但殺人無罪,,反而除惡有功,!”
一時間公堂上鴉雀無聲,就連正在哭泣的崔三娘也是楞在當場,,張廉看著司馬安眼神中帶著匪夷所思,,公堂外的吳醒短暫的震驚后清醒過來激動難抑。
“堂官大人…”
見到宋何還有意見,,司馬安直接將其打斷,。
“此案就此了結,處理結果我會送到廣陵王府,,你若是有意見可以到王府申訴”
案子結了,,而且從頭到尾都只是圍繞殺人來爭議,至于裴氏公鹽私賣這件事只字未提,,在沒有把握之前最起碼在沒有得到司馬章的受益之前,,他并沒有碰觸這條紅線。
除了裴盾,,整個南方士族中最頂級的那幾家都卷入到了其中,,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就處理,一定會碰觸到這些門閥敏感的神經,。
整個晉朝,,如果門閥的利益能夠得到保證就能平穩(wěn)的發(fā)展,一旦觸及到他們的利益,,國家動蕩天翻地覆就在眼前,。
離開淮陰縣的時候,吳醒和崔三娘兩人攜手相送。
“你們的喜酒我是喝不了了,,但還是要恭喜你們啊”
“若非二公子,,在下又怎能抱得美人歸”吳醒神色激動。
就連一向表情冷淡的寧安然都掛著喜色,,林慶同樣,,廣陵王府有司馬章和司馬安這樣的兄弟,雖然現在窘迫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世間最美好的莫過于有情人歷經坎坷終成眷屬”
“崔三娘本來就是一個苦命人,,從頭到尾都在被利用,只希望她下半生能過的好一些”
“吳醒看起來是一個好人”寧安然說道,。
“好人,?吳起殺妻求官,趙勝殺妾求名,,司馬相如是好人了吧,,你看看卓文君最后不是寫《白頭吟》自絕,?!?p> 好人和忠貞向來都是兩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