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頭兒替奉賢診過脈,，囑她好好休養(yǎng),，不要急于受孕，來日方長。奉賢便提起柳葉兒的婚事,，想替三兄弟做媒,。霍老頭兒看了她一會兒,，問她：“誰的主張,？”

　　奉賢倒也痛快，“三弟求我來討個準信兒,，倘若爹爹沒意見,，他就去求祖母做主，央媒來提,。我家老太太十分中意小七,。”

　　“奉賢,，”霍老頭兒嘆了一口長氣,，“小七姓柳不姓霍?！?p>　　“什么,？”奉賢千算萬算唯獨沒有想到這個，一時語塞,，太狗血了,！

　　“奉賢，你公爹知不知道這件事,？”

　　“大約不知道,，三弟可能怕他不肯，還沒對他提起,?！?p>　　“奉賢，雖然你公爹常常不在家,，可他畢竟是家長,，別插手老三的婚事，別說小七姓柳,，就是不姓柳這事也行不通,！你家老三的媳婦十有八九是個官宦家的庶女，或是高門大族的旁門側(cè)支的嫡女才行,。十年前你家什么光景,？他都能花上萬的銀子求娶你，只為能與官場拉上關(guān)系,。如今,，他雄心正盛，小七怎么入得了他的眼？你覺得小七,，還行,？”

　　“很好，都入得了我家老太太的眼,。大氣,，不忸怩，有膽識,！連我家那個小姑子都喜歡她,，不容易啊,！我剛落了胎,，我婆婆就把家里的廚娘換了，生生是小七出難題逼走了新來的,，偏又不留下一點兒痕跡,，爹，別怕她受人欺負,，她骨子里硬著呢！”

　　霍老頭眼微微濕潤了,，他抱怨道：“這孩子不肯好好學(xué)針線,，把你娘快愁死了，你勸勸她,！”

　　奉賢笑道：“小七的性子是跳脫了些,，又不懶，偏偏拿不起針拈不起線,，您留心給她買個針線好的丫頭,。”這幾天柳葉兒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霍老頭兒是一個通透的人,，明白強扭的瓜不甜，可是,，′他一張口就招來老婆子劈頭蓋臉的臭罵?，F(xiàn)在問題解決了。

　　“這個孩子也怪,，灶上的活兒一點就透,，一學(xué)就會，偏偏這針線活兒,，跟換了個人似的,，硬是不開一點兒竅，衣服鞋襪勉為其難做出來，實在找不到可夸的地方,，至于繡花兒,，唉！不提也罷,?！狈钯t點點頭，深以為然,！

　　沉默了一會兒,，霍老頭兒搜腸刮肚找話題，無奈從奉賢幾個月時父女分離后,，基本沒有什么交集,，哪有什么可聊的，雖然霍老頭兒背地里幫了奉賢不少忙,，可這又不好拿出來表功,，柳葉兒大約是這父女二人能平靜交流的唯一話題。

　　“奉賢,，龔劍云這個人你知道嗎,？人品如何？”

　　在這個小小的縣城里,，龔劍云也算小有名氣,，奉賢當家理事要與各路人打交道，自然識得,。

　　“我也只是有個耳聞,，與官府里的人打交道一向都是公爹和相公的事。這個人倒沒什么惡名聲,，前頭娘子是病死的,，龔捕頭給她求醫(yī)問藥的。倒也盡心?，F(xiàn)在剛升了捕頭,，據(jù)說縣太爺對他十分倚重。不過皂隸,，也沒什么大前程,。倒算是一門好親事，龔捕頭定能護小七周全,。龔捕頭央人來提親了么,？”

　　“還沒呢，他還下不來地呢,。不過他跟學(xué)文露了口風(fēng),，想來是有此意,。我有點拿不定主意，龔家沒有個當家人,，怕是娶得急,，小七年紀小，怕她禁不住,?！?p>　　“你是十五歲上嫁的，到底吃虧,，你妹妹們都是十七八才嫁,，就好多了。就算小七十七歲嫁人,，也還得三四年,，我怕那姓龔的他等不了?！?p>　　原來,，在梁國，一般十五歲始婚嫁,，再小一點也有,，不多，女子十八歲倘若不是守孝惡疾之類的情況,，必須嫁人,。百姓家的女孩子二十歲是一個大限，再不嫁,，官家會派官媒強行許配人家，那可就說不定嫁個什么死貓爛狗了,。賣了死契的丫鬟使女,，二十五歲是大限，必須嫁了,，倘若自梳不嫁,，是要交十兩銀子才能立女戶的，雖不是罰金也差不多的,。

　　奉賢沒多說什么,。

　　休養(yǎng)了幾天，龔劍云能勉強下地,，便告辭了,。

　　沒幾天，柳家老爺來幫龔捕頭提親了,。雖然,，奉賢一直不肯與霍家來往,，但是柳家老爺一直與霍家有來往，出門行商常替霍老頭兒給京里捎些東西,，從京里回來也常捎一些京里霍家的書信土儀,，相對而言，京里霍家老爺更賞識他一些,，幫他穿針引線,，助力頗多，柳家才能在京里站穩(wěn)了腳跟,。

　　霍老頭兒淡泊隨和,，骨子里卻方正豁達，雖不喜這位善鉆營的親家,，卻對他有幾分敬佩,，歸根結(jié)底柳家老爺是個努力的人，做事極有決斷,，也沒干過傷天害理的事,，雖是生意人，卻也是個優(yōu)秀的人,，令人敬佩,。拋去關(guān)于身份地位之類的浮云，二人倒也能談幾句,。

　　柳家老爺詳細說了下龔捕頭的狀況,，并沒說什么花言巧語，沒用的,，老霍頭兒都老成精了,，什么彎彎繞繞的看不透，經(jīng)驗又豐富——家里五個親閨女的親事都結(jié)得很不錯,。

　　龔捕頭的狀況其實沒什么可說的,，自家的房子，五間兩進,，中產(chǎn)而已,，沒有土地店鋪，上頭沒有公婆,，下頭沒有兒女,，清清靜靜的兩口子的光景。龔劍云也沒有什么惡名,，前頭娘子病中他也四處求醫(yī)問藥,，很花了些銀子，只是夫妻緣盡也是沒法子的事,。家里的丫鬟婆子也都打發(fā)了,，只留了一個老仆,，看門打掃。要說缺點,，那就是填房不如原配說起來好聽,。

　　霍老先生沉吟了一會兒，“填不填房的,，虛名而已,。只是小七才十三，我向來不主張早嫁,，還要再留她幾年,，就怕龔捕頭急著娶，只要龔捕頭肯等上三四年,，我倒也沒二話,。只怕……”

　　都是經(jīng)過的人，話不用多說,，二十多歲的男人,，正是枯魚望水的時候，干耗好幾年這事兒真……柳家老爺本來怕霍家會顧忌是填房,，準備了好多話,，誰知一句也沒用得上。事兒是明擺著的,，年齡,，商量不來的，就算是十五出嫁也得等兩年,，七小姐等得,，龔劍云等得嗎？看他猴急的樣子,，拄著拐去催自己來提親,，只怕年底迎娶他都嫌晚了呢！

　　霍老頭兒最后給了話,，十七歲再談嫁娶，期間龔捕頭不能納妾,，不能有通房,，也不能鬧出風(fēng)流韻事來。

　　柳家老爺有點兒楞神兒：原來霍家把柳葉當親閨女養(yǎng)并不是空穴來風(fēng),。

　　龔劍云也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