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硬傷
翌日卯時,,冬日始升,。
一道黑影掠過長巷,翻進(jìn)南業(yè)坊坊墻,,快如閃電地鉆進(jìn)使館三樓回廊,。
守在外面的幻翎看到那人從回廊拐角處走來,,抬步迎上去,“怎的現(xiàn)在才回來,?”
潛入使館樓的正是昨晚徹夜未歸的百木,,他神色匆匆地往前走,喘著氣回應(yīng),,“情況有些復(fù)雜,,不宜與你細(xì)說,先去見殿下,?!?p> 幻翎的神情也緊張起來,快步跟著百木去找殷婳,。
雪下了一晚上,,清晨方停,熹微的陽光撥開云層普照大地,,掛滿冰晶的霜樹折射出斑斕的光暈,,晶瑩璀璨。
殷婳正襟危坐在書案后,,雙手執(zhí)著一張薄如蟬翼的信紙,,上面都是力透紙背的潦草行書,字里行間都能感受到寫信人陳年堆砌的怨氣,。
她耐著性子逐字逐行看完,,視線最終定格在末尾的署名上。
北晉工部員外郎,,陳匕石,。
陳匕石是地地道道的南疆人,三十五歲被選進(jìn)崇安司當(dāng)差,,次年升為崇安司暗樁組織的首領(lǐng),,同年帶領(lǐng)暗樁組織奔赴北晉衡都作情報(bào)探子,,每隔半月都要為南疆朝廷傳遞消息,,至今已有四年。
然而就在半年前,,陳匕石突然毫無征兆地切斷了與南疆朝廷的聯(lián)系,,殷婳抵達(dá)衡都就派百木暗中打探他的消息,,今早才得到陳匕石的回信。
看到名字前綴,,殷婳不由得挑起眉梢,,指尖夾著信紙,抬起頭來看向百木,,“陳匕石出了什么岔子,?”
百木撿起衣擺跪地,叉手作揖,,“回殿下,,陳匕石疑有反骨,言辭多有對南疆朝廷的怨詛,。屬下苦心相勸,,他都不肯將九龍渠名冊和機(jī)關(guān)造圖交予屬下,其不僅毫無悔過之心,,還變本加厲辱罵陛下,,說...說...”
殷婳問,“說什么,?”
百木沉吟片刻才開口,,“陳匕石說陛下拿他們暗樁組織當(dāng)犬狗使喚,不聞不問不管其生死,,與其繼續(xù)為昏君賣命,,還不如為北晉圣人效命?!?p> 幻翎薄怒道,,“豈有此理,他們都是南疆人,,怎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殷婳舉手示意幻翎安靜,“臥薪嘗膽四年,,背井離鄉(xiāng)思親無期,,也是難為他們了,我會給他們一個交代,。百木,,會見暗樁組織的事就交予你去辦?!?p> 百木皺眉,,“殿下,陳匕石已然叛國,,您去見他們,,豈不是自投狼穴,?”
殷婳不以為然,伸手探向筆架挑了一根狼毫,,蘸蘸墨水,,在空白信紙上運(yùn)筆,邊寫邊說,,“陳匕石要是叛了國,,我們剛進(jìn)入北晉國界就會被順昭皇帝抓起來,他故意切斷半年的聯(lián)系,,不過是想借此引起朝廷的注意,,順便發(fā)泄這四年來積壓的怨氣罷了?!?p> 百木還是有所疑慮,,“萬一他只是配合順昭帝引我們?nèi)刖衷趺崔k?”
殷婳反問,,“若他只想引蛇入甕,,何必等我們到衡都才發(fā)難?又何必當(dāng)著你的面怒罵南疆朝廷,,還專門寫一封信讓你帶回來給我,?”
百木被殷婳問得啞口無言,慚愧地埋首于胸,。
旁邊的幻翎用手肘子捅了一下他,,壓低聲音調(diào)侃,“看來你的腦子還得吃六個核桃才能靈光,?!?p> 百木繃緊下顎線,別扭地移開視線,。
幻翎的狐貍尾巴還沒翹起來就被殷婳一棒子打壓下去,,“五十步笑百步?!?p> 這回輪到百木憋笑了,,幻翎聽著男人偶爾冒出來的碎笑聲,忍不住癟癟嘴,,小聲嘟囔,,“殿下腦子里裝了整整一個藏書閣的兵書策論,簡直就是一只妖孽,,正常人的腦子哪能容得下啊...”
百木舉手掩唇輕咳一聲,,幻翎抬眼瞥見殷婳陰惻惻的目光,心間一跳,趕緊把嘴閉緊,。
殷婳收回目光,繼續(xù)運(yùn)筆,,將南疆局勢之嚴(yán)峻陳述其上,,再細(xì)說其家中父老近況,蒼勁有力的筆勢暢然游走,,條條切中要害,,恩威并重,字字重如千鈞,。
捺下最后一筆,,殷婳接過幻翎呈過來的崇安司官印扣在落款人名上,自此收尾,。
“務(wù)必親自交到陳匕石手中,,”殷婳起身繞到書案前,伸手把信封交給百木,,轉(zhuǎn)而看向幻翎,,“秦旭可有蘇醒跡象?”
百木將信封藏進(jìn)袖袋里,,還以為殷婳在關(guān)心他,,連忙揚(yáng)起明朗的笑容,“屬下愿為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上刀山下火海滾油鍋,,屬下都不會有情緒?!?p> 殷婳轉(zhuǎn)過頭看他,,眉梢高高揚(yáng)起,眼里的疑惑轉(zhuǎn)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忍俊不禁的戲謔,。
幻翎噗嗤一聲笑出來,“殿下哪是在問你啊,,昨兒殿下救了一個叫秦旭的小孩,,正在你屋里睡著呢?!?p> 百木笑容僵住,,雙眼慢慢地睜圓了,危機(jī)感油然而生,,“殿下,,你就不怕我有小情緒嗎?”
殷婳從他面前走過,輕飄飄地說,,“哦,?這么快就有小情緒了?”
百木漲紅了臉,,這才想到他剛剛信誓旦旦發(fā)過誓言,,還沒喘幾口氣的功夫,誓言就不攻自破,,尷尬至極,。
幻翎跟著殷婳出去,路過百木身邊時陰陽怪氣地堵他一道,,“小秦旭只有六尺高,,你比他長四寸。雖然人家長得比你漂亮,,但沒你高?。〉钕戮拖矚g高的,,你還是有優(yōu)勢的,。”
身高一直是百木的硬傷,,一朝被幻翎戳中,,百木氣得咬牙切齒,“要你管,!”
幻翎哼哼兩聲,,大搖大擺跨出門檻。
晨光和煦,,窗外的明雪透著晶瑩雪白的光色,,屋內(nèi)熏著淡雅的檀香,僅著純白褻衣的少年靜靜在榻上安睡,,烏發(fā)散亂枕席間,,襯得枯瘦寡白的臉愈加小巧,似乎只有成年男人的手掌一般大,。
殷婳單手撩開搖曳生輝的珠簾,,踱步到榻邊,垂眸端詳秦旭白凈的小臉,,目光頓在他的美人尖上,,不禁彎下腰,伸出食指觸了那精致的小尖兒,,瑩白的指尖沿著他的鼻梁寸寸滑落,,輾轉(zhuǎn)到脖間脆弱的淡青血管游移,。
人是瘦了點(diǎn),也矮了些,,骨相皮囊倒是萬里挑一的出色,。
殷婳描畫著秦旭肌膚下的血管脈絡(luò),目光深邃起來,,指尖逗留在他的喉結(jié)上,。
“別、別摸,、摸我,?!?p> 安靜的屋內(nèi),,香煙裊裊升騰,突兀地響起沙啞無力的聲音,,像是受傷的狼崽在嗚咽求饒,。
月出天子
六尺:一米六多 六尺四寸:一米七多 小秦旭年芳十四,矮點(diǎn)很正常,,往后會快快長高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