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善政從小在鄉(xiāng)間生活,他很了解莊戶人家的想法,,就給吳先生解釋著,;
“莊戶人家的心思,女娃兒長大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媳婦,,怕是不肯花費錢糧,,培養(yǎng)其識文斷字哩,!”
吳先生卻是笑著說道:
“尚莊秀才家的閨女,要不是知道那女娃兒識文斷字,,老太太哪能那樣不計成本,,也要給老七訂下這門親!”
“在鄉(xiāng)下,,像秀才那樣的人家,,畢竟是少數(shù)?!?p> “那咱就干脆,,免了女娃兒們的學(xué)費,你看咋樣,?”
董善政知道,,吳先生這是書生意氣,,卻也并未反駁,道:
“原本,,咱也沒指望收取學(xué)費牟利,,只要人家愿意把閨女送來學(xué)館,咱就同等對待便是,?!?p> “真要是有送閨女來就館,告示上也要提示,,女娃兒進(jìn)私塾費用全免,,或者注明,費用由貴和堂來出,?!?p> 董善政心里清楚得很,即便如此,,也未必有人會送女娃兒讀書,。
但他不想打擊吳先生的熱情,也就接受了他的建議,,道:
“那咱就注明,,女娃兒上私塾的費用,由貴和堂來承擔(dān),,這樣總比說免費要好些,,不然,人家以為咱要拐賣他閨女哩,!”
吳先生欣慰地笑了,,道:“這些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就按你說的章程辦,?!?p>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兩人商量著,,明天就去尚莊秀才家下關(guān)書,。
現(xiàn)在時辰還早,先請地保過來,,到附近幾個村莊去下通知,。
董善政叫人找來地保,給了他幾百制錢,,地保樂呵呵地下告示去了,。
片刻之后,地保敲著手里的銅鑼,聚集了眾多的莊鄉(xiāng),,隨即按照董善政的交代,,大聲吆喝著說道:
“各位鄉(xiāng)親聽仔細(xì)了,貴和堂董家開辦私塾,,莊里有要送孩子來私塾讀書的,,每月只需交給先生,二斗麥的‘束修’,,便可讓子弟來讀書……”
“俺在這里還要特別提醒一句,,有哪家女娃兒來私塾就讀,所有費用包括‘束修’,,全部由貴和堂董家來承擔(dān)……”
“也就是說,,你家有閨女想要讀私塾,不用花費自家半文錢,,也可以來讀書,。”
有莊戶人家問道:“不要錢,,貴和堂辦這個私塾,,圖個啥哩?”
“人家是做大買賣的,!哪里會在意這幾個小錢,。”
“那么每月兩斗麥的束脩,,又是咋回事,?”
地保就連忙解釋著;
“每月的兩斗麥,,那是給坐館先生的辛苦錢,,貴和堂分毫不取?!?p> “吳先生管教書不,?俺娃兒只想跟吳先生學(xué)打算盤,只要會算賬就行了,?!?p> “要是吳先生肯教學(xué),,俺娃兒也算一個,。”
眾人亂哄哄地嚷嚷著,,地保有些不耐煩了,,敲響手里的銅鑼,讓大家安靜,這才大聲說道:
“有哪家愿意送子弟讀書,,這個月十六之前,,到貴和堂去報名,不想去的別起哄,,該干嘛干嘛去,。”
地保這樣說著,,已是擠出人群,,往下一個村莊去了。
附近幾個村莊都走下來,,直到日頭偏西,,地保才帶回了確切的消息。
有意出錢糧送孩子讀私塾的人家,,僅有幾戶而已,,大多都是做買賣的幾家大戶,而他們也都明確表示,;
不指望自家的孩子,,能考取秀才、舉人啥的功名,,但卻要吳先生,,教會娃兒們打算盤,學(xué)會算賬就行,,長大以后興許還用得上,。
附近的莊戶人家,卻沒誰肯送女娃兒來就館,,都是清一色的男娃兒,。
吳先生聽了,搖頭苦笑,,對董善政說道:“還真讓你給說著了,。”
“即便咱免了學(xué)費,,人家也不肯送來,,那是在家里學(xué)女紅呢?!?p> 董善政這樣一說,,吳先生也就不再糾結(jié)此事,道:“只有這幾家給孩子交了學(xué)費,,是不是少了點,?!?p> 董善政笑著說道:“就這幾個娃兒,也都是沖著五哥你那,,算盤手藝才來的,。”
“就這幾個娃兒來就讀,,加上咱家那哥仨兒,,兩張方桌還坐不滿呢?!?p> “先甭急,,等附近的幾個村莊都通知到,興許來的人會多些,?!?p> “但愿如此吧!”
第二天一早,,董善政和吳先生帶著聘禮,,來到尚莊,打聽著找到尚秀才家的位置,,敲開了秀才家的院門,。
出來應(yīng)門的是個女人,三十幾歲的樣子,,衣著得體,,眉清目秀。
吳先生拱手而禮,,問道:“尚秀才可是住在這里,?”
那女人見兩人手里提著禮物,說在家呢,,請兩人請進(jìn)院內(nèi),,堂屋落座,隨后便去后院叫秀才,。
沒一會功夫兒,,秀才手里掐著本書,緩步走進(jìn)堂屋,。
雙方禮畢,,尚秀才文縐縐的問了一句;
“恕在下眼拙,,不知兩位親臨寒舍,,有何指教?”
吳先生按照來時商量好的,,避去他和董善政的名違,,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明來意,;
“素聞先生學(xué)識淵博,,書讀五車,,咱們懇請先生,到蒙館授業(yè)解惑,,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這樣說著的時候,已是雙手遞上了大紅關(guān)書,。
尚秀才雙手接過聘任關(guān)書,,卻沒有打開觀看。
方才他聽出對方的話意,,知道不過是個蒙館,,心里便有些躊躇不前。
怎么說自己也是秀才出身,,即便是要舌耕養(yǎng)家,,再不濟(jì)也應(yīng)做個經(jīng)館塾師,這個還只是個啟蒙的蒙館,,與自己秀才的身份不符,。
吳先生看出了秀才的猶豫,知道這會兒不好強求,,讓秀才考慮此事,。
于是,便和董善政起身告辭,;
“先生不妨先留下關(guān)書,,斟酌就館事宜,開館日期定在這個月十六,,先生商榷斟酌,,過幾日咱們再來請先生就館?!?p> 吳先生和董善政倆人告辭,,走出了院子。
尚秀才恭送兩人離開,,返身回到廳堂,。
這會兒的秀才夫人,已是在看那份大紅關(guān)書,。
看到落款‘董雅軒’的名字,,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開辦蒙館的這個董家,,也是花園那個莊的,,而女兒定親那人也叫董雅軒,,該不會是同一個人……’
貴和堂董家自是名聲在外,而她也只是在關(guān)書上,,看到學(xué)生之中,,有董雅軒的名字,才不由得這般猜測起來,。
不過,,還好那個書蟲,并未看到女兒的定親聘書,,不然怕是不肯前去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