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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靖和付煙莎分手以后,就再也沒提起過付煙莎,。
說是分手,,其實岳靖壓根就沒去找付煙莎質問,付煙莎像有默契似的也沒再聯系岳靖,。
除了那天我們三人在公園里岳靖抓狂般吵鬧一場外,,這件事兒再沒有任何波瀾,倆人無聲無息,,仿佛壓根就沒發(fā)生過任何事情一樣,。
生活中很多結果有時候就是戛然而止,平平淡淡,,沒有句號,。
但是我知道,其實岳靖心里很苦,,一個除了睡覺都是咋咋呼呼熱鬧異常的人,現在我卻經??吹剿粋€人在發(fā)呆,,如果有人叫他,他才迅速切回到正常狀態(tài)。
我沒有再問他在想什么,,我只希望他不要像我這樣想不開,。
想得開,也就那么一回事,,想不開,,什么都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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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準備越失敗,,越在乎越離開,。
生活就是這么充滿悖論!
魂牽夢繞一心一意追求的女人,,卻總是遙不可及,,而現在只想著不餓肚子就行,女人卻送上門來,。
我倆現在的工作,,僅僅成了糊口,沒有夢想,,沒有目標,,得過且過,像暈頭轉向的蒼蠅,,胡亂覓食,,覺得一生就此完蛋。雖然我和岳靖當下沒有對此現狀交流彼此的感受,,其實心里都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我們夜夜喝酒,群居廝混,,不成體統,,有時候爛醉如泥,喝醉了有人嚎啕大哭,,有人癲狂傻笑,,我們像一群發(fā)情期的野牛,肆意揮霍著無處安放的精力,,盡可能地鼓搗出點動靜,,仿佛都是在刻意掩飾著孤單,掩飾著被這個世界拋棄的孤單,,也許只有在熱鬧鼎沸中才能將這種孤單暫時忘記,,日子過得昏沉而糜爛,有人是肉體的糜爛,,有人是精神的糜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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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糜爛中,我想促成岳靖的好事,有一次晚上,,我推掉了小圈子的聚會,,特意邀請姐姐去我們的城中村里玩。
姐姐欣然接受,,沒有絲毫扭捏和意外,,好像一直在等著我們的邀請一樣。
在我們租房的城中村胡亂轉悠一會兒,,每人吃了串烤面筋,,喝了瓶啤酒后,我們三個直接回了出租房,。
晚上姐姐睡床,,我和岳靖打了地鋪睡地上。
躺下大概有半個小時,,我擠擠岳靖,,示意他上床去,岳靖果然沒睡著,,坐起來看了看床上,,猶豫了一下,然后就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去,,我裝做睡死得樣子,,一言不發(fā),呼吸均勻,。
我聽到床上悉悉索索的聲音,,姐姐似乎也沒睡著,輕輕地問岳靖:
“你怎么上來了,?”
“我想挨著姐姐睡,。”
“討厭死了,,小莊還在下面呢,!”姐姐在假裝抱怨。
“他睡著了,,怎么,?你也要叫他上床來?”岳靖流氓起來也是口齒伶俐,,我都差點笑出聲來,。
“行啊,你去叫吧,!”姐姐明顯在賭氣,。
后來就沒聽到說話聲了,,我保持平躺,不敢扭頭,。
“不是這樣脫的,我自己脫,?!苯憬愫卣f,似乎嘴巴也被堵著呢,。
過了一會兒,,兩人的呼吸聲音更加急促。
“我來上面吧,!”突然聽到姐姐說了這么一句,,我心里暗喜,姐姐果然主動,,看來今晚岳靖處男之身難保,。
我正暗自高興呢,卻又聽見姐姐說:“不行,,咱倆不能這樣,。”接著,,撲通一聲,,是身體翻轉下來砸到床上的聲音。
“哎,,真是掃興,,那就睡覺吧!”岳靖抱怨了一聲,。
后來,,果真就沒了任何聲音,我等許久,,一直到岳靖鼾聲隱隱傳來,,我才確信,他倆今晚沒戲了,。
第二天我早早醒來,,我大聲地叫他們起床,本來我還擔心姐姐會有些尷尬,,誰知姐姐當著我面穿上短袖和褲子,,和我們一起洗漱后去上班。我們三個走到一個高中門口的時候,,看見很多學生和家長在門口等待,。
岳靖說:“今天這是要高考了嗎,?”
“看樣子,像,,時間對著呢,,就是今天?!蔽铱戳讼率謾C里的日期說,。
“還是考上大學好啊,能有體面的工作,,坐辦公室里賺錢,,哪像我們只能干服務員?!苯憬愀锌卣f道,。
“明年,明年我也去寫字樓里上班,?!痹谰赴褜懽謽侨齻€字說得格外重。
姐姐詫異地看著岳靖,,說:“你,?去寫字樓里做個打掃衛(wèi)生的,估計有可能,,不過公衛(wèi)還都是招女的多,。”
“只要有夢想,,估計不一定非得到明年,。”我幽幽地繼續(xù)說:“也許,,咱飯店今年就倒閉了呢,!”
“莊老師,咱別烏鴉嘴了,,好不容易找個工作,,可別黃了啊?!痹谰岗s緊呸呸呸地說道,。
你看,我們已經淪落到,,連個飯店服務員,、傳菜員的工作都不舍得丟掉了。
回到飯店后,,我發(fā)現姐姐慢慢地就不和我倆廝混了,,我和岳靖也沒太在乎這個事情,,太多的人在我們人生旅途里來了又走,也許我倆都習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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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個多月的生活就直接刷新了我的三觀,,把我對男女的認知拉到了低谷,原來親密也不是多么神圣,,多么困難的事情,。有人固執(zhí)地單純,有人隨便地開放,,都是這個社會的組成部分。
要不是一通電話,,我都忘記了,,自己還生活在一個多元的社會,還有精神文明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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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如的這一通電話是在高考后的那天下午打來的,。
我看著倩如撥進來的號碼,眉頭皺了皺,,歪著頭想了很久才接聽的,。
“啊,莊老師,,我考試終于結束了,。”我一接通電話,,就聽見倩如在電話那頭興奮地叫起來,。
倩如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國外嗎?疫情快結束時和倩如喝茶后,,我倆就再也沒有聯系,,窮困潦倒的我和富家姑娘不會有人生的交集,在滿漢全席當傳菜員站著等菜的間隙,,我甚至在想會不會哪一天我認識的同學來就餐,,我們相見一定會非常尷尬。
無論如何,,我就是沒有想過倩如還在國內,。
“你沒有出國?”我試探地問道,,雖然我知道這是明知故問,。
“我不出國了,上次和你聊完后,,我就決定在西安上大學,,所以就一心一意努力學習,,不敢和你聯系,怕分神了,,考不上西安的大學,。”倩如簡短地介紹了為什么還在西安后,,還沒等我說話,,就繼續(xù)說:“現在終于考完了,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我感覺發(fā)揮的很不錯,。”
“你準備報哪的學校,?”
“我只報西安的,,哪個錄取都行,只要在西安就行,?!?p> “那你給我打電話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倩如為什么給我打這個電話,。
“沒什么意思,,就是想給你說一聲,我又能見到你了,?!辟蝗缭陔娫捘穷^略帶興奮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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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答應倩如要見見我的提議,,即使她拿上次我答應她要回請她喝茶這事兒相要挾,,我依舊沒有答應。
我們是要走不同人生道路的人,,甚至我覺得我們是不同階層的人,。
倩如目前的一切想法都是不成熟的,她還沒有了解生活,,她也不了解我,,她還是個孩子,她在我心里就是一個孩子,,一個純潔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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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倩如的電話后,剛好到了上晚班的時間,,我突然意識到倩如自始至終都沒有問過我做什么工作,,我也沒有主動向她提起,也許是我自卑心在作祟吧,。
我們在滿漢全席飯店外過的生活著實不堪,,在飯店內很多行為也是令人大跌眼鏡,。
飯店在我們入職培訓的時候有一條規(guī)定是-----不準偷吃客人的剩菜。
這讓初入餐飲行業(yè)的人覺得這規(guī)定實在是他媽的多余,,在家里親媽的剩菜都會嫌棄不吃,,咋可能會偷吃客人的剩菜。
可是,,一旦工作了幾天,,我們就發(fā)現自己還是太嫩。
客人點的菜往往都五花八門,,異常豐富,,端上桌更是香氣逼人。我們日常員工餐和學校食堂餐一樣,,根本沒機會吃到飯店里菜單上的菜品,,很多時候,客人點的菜根本吃不完,,最后上的幾道菜經常都不動。
特別是包間里,,服務員全程在旁伺候,,非常清楚哪些菜客人沒吃,哪些菜是自己分餐給客人的,,當客人一走,,傳菜員上來收碗碟的功夫就是偷吃的最佳時機,包間門一關,,服務員和傳菜員就開始大快朵頤,,甚至是三個人,四個人,,這都成了潛規(guī)則,。
這個時候再回想起入職培訓時候我們的心態(tài),實在是打臉,。
更有膽大妄為的傳菜員往樓上包間端菜,,在長長走廊和樓梯里,面對誘人的菜品,,趁無人時會迅速捏一個放自己嘴里,,當然這都得是沒有數量記憶的菜品,少一個多一個無人察覺,,要是六個客人點六個獅子滾繡球,,傳菜員路上要吃一個,那立馬就穿幫,。
有個傳菜員就跟我說過他干過的一次極其有風險的事,。
那天他端了一盤獅子滾繡球,,繡球丸子放到盤子上后,又在上面淋了一層湯汁,,鮮香撲鼻,,他沒有抵擋住誘惑,想舔一下湯汁,,嘗嘗是啥味道,。
誰料想,一舌頭下去,,舔見底了,,湯汁太薄,露出了白白的盤子,,他一下子慌了神,,俗話說急中生智,他看看四下無人,,趕緊伸出手指頭,,在盤子上抹了抹,攤平湯汁把盤底蓋住,,這才蒙混過去,。
當然像在給客人上米飯途中,發(fā)現米飯扣碗有點歪,,用手扶正,,這幾乎是每個傳菜員和服務員都干過的,都不是出于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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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業(yè)的半月每天還有幾桌客人,,站在后廚門口等菜間隙,看大廚炒菜那也是賞心悅目的一大樂事,,個個都廚藝高超,,廚師長喊一聲“起菜”,爐灶內猛火燒鍋,,廚師揮舞勺子上下翻飛,,一頓烹炸煎炒,把鍋一敲,,美味出鍋入盤,,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打荷的趕緊把菜品擺盤,,叫傳菜員上前端菜。其中有個廚師,炒菜過程動作幅度格外大,,像是在跳舞一般,,炒完菜總是把鍋漂亮的一扔,剛好到灶上,,那動作瀟灑漂亮,,看著真是一種享受。
殺魚的師傅腳上總是綁著紅繩辟邪,;給浴缸送魚的供貨商總是對傳菜領班和服務員領班巴結有,;收銀員除了老板從不看任何人臉色;飯店里的女銷售經理,,給客人敬酒總被客人摸屁股占便宜,。
每個行業(yè)都有著每個行業(yè)的潛規(guī)則,每個崗位都有著自己的不容易,,如果滿漢全席生意能蒸蒸日上,,我和岳靖說不定還真在餐飲行業(yè)發(fā)展下去了。
可是命運總是喜歡把已經在懸崖邊上的人,,再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