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總舵位于淮安城東偏北的淮河畔,,這里原是一個地主的私宅,漕幫發(fā)跡以后,,看中了這個宅子,,從地主手中硬“買”了下來。
院子共有五進(jìn),,房屋,、連廊、場壩,、戲臺一應(yīng)俱全,,甚至還有一個園林式的花園,漕幫進(jìn)駐后,,將花園改成了練武場,,將戲臺改成了擂臺,哪個分舵要選舵主,,就在這里打擂定人選,。院子四周筑有高墻,四角各立一個碉樓,,可觀察方圓十里內(nèi)的動靜,。梅慕青獲得急報,正是碉樓值守者發(fā)現(xiàn)了一隊來勢洶洶的人群,。
來者約莫三十多人,,人多但并不嘈雜,分做兩列縱隊,,行進(jìn)有素,。走在最前面的十人著白色素白短衫黑色綢褲,配黑色云底靴,,后面十人著白色暗水波紋緞面長衫,,腰間一條素白腰帶。
走在中間的是一個八抬步輦,,一位渾身素縞,、面容姣好的女子端坐其上,手拿蘇繡牡丹團(tuán)扇,,頭上一枝鳳頭珠玉簪隨著步輦,,前后輕微晃動著,,此人正是揚(yáng)州白門掌門——白曉雅。
白曉雅已年過四十,,卻依舊身材婀娜,,皮膚細(xì)滑,雖然眼角多了幾道細(xì)紋,,但風(fēng)采不減,,仍然是一個美人。
白曉雅原本姓袁,,年輕的時候,,引得無數(shù)江湖男子神魂顛倒,最終她嫁給了白門掌門,,隨了夫姓,,改叫“白曉雅”,過門后五年,,掌門一命嗚呼,她接任白門,,竟然使白門在江湖中的地位逐步攀升,,直至可與漕幫比肩。
自打丈夫去世以后,,白曉雅就只穿黑白兩色衣服,,不但自己穿,還讓白門上下都這么穿,,弄得大家出門就像是去辦喪事,,日子久了倒也成了白門的特點(diǎn)。
一行人走到漕幫總舵門前,,發(fā)現(xiàn)大門緊閉,,碉樓里還隱隱探出箭頭,白曉雅抬起右手,,隊伍消無聲息地停了下來,。一個老者從隊列中走了出來,大聲說道:“揚(yáng)州白門到此,,漕幫就是如此迎客的嗎,?”
老者聲若洪鐘,聲音剛落,,只見大門洞開,,漕幫執(zhí)事賀良才笑盈盈地迎了出來。他快步走到白曉雅步輦前,,雙手抱拳做了一揖,,道:
“那陣風(fēng)把白掌門吹來了,,快快請進(jìn)!”
白曉雅面若冰霜,,像一幅冰雕似的,,冷冷地問道:“梅慕青呢!我不跟后輩說話,!”
“我家?guī)椭黢R上就到,,請白掌門屋里等?!?p> 白曉雅哼了一聲,,輕搖著團(tuán)扇,道:“我就在這兒等,,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什么時候!”
賀良才見白家氣勢洶洶,,一幅興師問罪的模樣,,心里不免有氣,你個揚(yáng)州的地頭蛇倒跑到漕幫地盤撒野來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賀良才收了笑容,大喝一聲“來人”,,頓時從院里跑出來幾十人,,手握棍棒刀槍,眨眼將白家團(tuán)團(tuán)圍了起來,。
白曉雅面不改色,,依舊緩緩搖著團(tuán)扇,嘴角浮起一絲鄙夷的笑容,,說道:“喲,,這是要把我也綁起來不成?槽幫的待客之道,,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白掌門,我槽幫不是誰都可以來撒野的地方,,你到門口不下輦,,我體量你年紀(jì)大了,腿腳不利索,,也就不跟你計較,,但你若再這么陰陽怪氣的,就別怪我不客氣!”賀良才怒喝道,。
“賀執(zhí)事,!不得無理!”梅慕青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他的耳力極好,,人未到,已經(jīng)聽見了賀良才說話,。賀良才聽出梅慕青聲音,,立刻沉默不語,等到梅慕青縱馬趕到,,白曉雅冷冷一笑,,說道:
“姓梅的,你好大的排場,,我有心與你結(jié)為親家,,你不同意也就算了,還將我兒抓了起來,,你是欺我白門無人嗎,?”
梅慕青一頭霧水,疑惑地問道:“不是,,我在家等了一天你們媒人也沒到,,怎么就成了我不同意還抓了你兒子?”
白曉雅拍了拍手,,一個衣著鮮艷的中年女子從人群中走出來,一臉委屈地說道:“昨夜,,我正要睡覺,,一個大漢闖進(jìn)客棧,鐺地一聲,,把一把刀插在我床頭,,離我耳朵邊就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哎喲我的個乖乖,,差一點(diǎn)就要了我的命啊,。他說,讓我趕緊滾回?fù)P州去,,讓我回去跟主家說,,漕幫幫主不同意這門親事,要再敢來,,就要了我的狗命,。我待那人走后,馬上去找公子,,發(fā)現(xiàn)公子已經(jīng)不見了,?!?p> 媒人的話,聽得梅慕青莫名其妙,,跟在最后的梅長卿心中咯噔一聲,,知是出了紕漏,急忙掉頭去找梅真,,在距離總舵五里遠(yuǎn)的地方攔住了梅真,。
他見梅真和木田騎著一匹馬,木田的手放在梅真腰間,,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神飄忽著,想看又不想看,,猶豫了一下,,說道:“五妹,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梅真見他神情不對,,讓木田在馬上等著,,自己一躍下馬,跟梅長卿走到一旁,。梅長卿將媒人的話轉(zhuǎn)述給梅真后,,低聲說道:“五妹,我看那白掌門來者不善,,你這次怕是闖大禍了,,依我看,你趕緊走吧,,我跟爹去應(yīng)付,。”
“我只讓耿山嚇退媒人,,他根本不可能把白少爺綁了,,他昨晚從客棧回來,,就沒提起白少爺,,我都不知道白少爺也來了?!?p> “會不會是耿山綁了沒告訴你,?”
梅真搖搖頭,說不會的,耿山辦事有輕重,,一定是其他人綁了白少爺,。
“二哥,我去跟白掌門解釋,,她再蠻橫,,也不能不講理吧?!?p> 梅真話音剛落,,只聽得總舵方向傳來兵刃相接的聲音,梅真大叫一聲“壞了”,,就要向總舵奔去,,被梅長卿一把拉住。
“五妹,,你不能去,,爹要知道是你干的,定輕饒不了你,,你快去天衡舵找耿山,,問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這邊交給我,!”
梅長卿不由分說,,將梅真抱上自己那匹馬,沖著木田喝道:“跟緊梅真,,去吧,!”
他在馬屁股上能拍一掌,馬兒長嘶一聲,,向玉衡分舵方向跑去,。梅真回頭望著梅長卿,叫道:“二哥,,當(dāng)心??!”
梅長卿沖她揮揮手,,將長衫衣角掖在腰間,快步向總舵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