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案
“滴水觀音,?”
李昭與眾人皆望著他,。
廖和道,,“這是長在嶺南毒瘴林中的一種毒草,,量極少,,采摘困難,且有劇毒,,只要一滴汁液就能叫人見了觀音,,所以叫滴水觀音?!?p> 棠墨白有些奇怪,,“見觀音?”
廖和冷笑一聲,,“你死了不就是去見觀音嗎,?”
棠墨白哼道,,“怎么不說見閻王?”
廖和被一頓搶白,,橫眉一豎,“你還聽不聽了,?!?p> “明明是我說的有理…”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孫向文忙分開兩人,轉(zhuǎn)入正題道,,“這么說來,,此毒的確極難得,?!?p> 廖和不理棠墨白,,接下話,,“不錯,,一般毒藥販子不賣,,就算賣也是極貴,。”
李昭淡淡點(diǎn)頭,,“所以,,這個小娘子便不會是兇手,。”
王老爺聽完不由得心中不快,,“就不能是別的人得了這毒,遞給這個婦人,,要她謀害我父親么?”
李昭輕輕按著手中的藥囊,,語氣絲毫沒有起伏,“就算如此,,這小娘子亦不是主兇,,王老爺稍安勿躁,孫縣令會給你一個真相的,。”
王老爺只好不言語,,眾人安靜下來,只看著李昭的動作,。
李昭四面環(huán)顧了房內(nèi)空蕩的墻壁,,然后朝晏歡歡招手,,“你且過來指給我,暗門何處,?!?p> 眾人目光瞬間看向她,,孫向文下意識搖頭,“這房內(nèi)絕不可能有暗門,,我差人摸索過好幾遍,連石頭縫都扒開看了,?!?p> 晏歡歡低著頭,,拖著沉重的手銬腳銬叮叮當(dāng)當(dāng)往門外走去,,眾人一時驚詫,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幾個差役更是緊緊跟了上去,生怕她要逃走似的,。
只見她伸出傷痕累累的紫青手指,,顫抖著摸向房門環(huán),她將門環(huán)一拉一扣,,變作了一個團(tuán),,將團(tuán)往里一按剛好與門框后的圓形凹槽契合,一道暗門從門后面緩緩打開,,大小僅容一人通過,。
眾人皆目瞪口呆,嘆這暗門之巧妙,。
李昭輕輕道,,“這便是了,孫縣令,,勞煩您差幾個衙役進(jìn)去,,將里面探個究竟,當(dāng)封則封,?!?p> 未等孫向文下令,幾個衙差便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闖了進(jìn)去,。
李昭繼續(xù)道,,“我還要去小廚房看一看,。”
孫向文轉(zhuǎn)頭,,王老爺正看著暗門出神,,見縣令大人看他,,忙回過神來,。
王老爺前面引路,一行人跟在后面,,擠到小廚房門口。
李昭咳嗽一聲,,輕輕道,,“還請讓當(dāng)日伴姑出站,,在下要問她一問?!?p> 王夫人譏諷的一笑,,“大人們還有什么事沒有問完,,衙門都升過堂了,就差把我這老奴請到牢里,,指認(rèn)她就是兇手了,?!?p> 王老爺急忙一拉王夫人的衣袖,讓她莫要多嘴,,王夫人不從,“我哪里說錯了,,這個娼婦明明就是真兇,,可他們就是左右推諉,也不知這賤人給了他們什么好處,,也許是腿間風(fēng)光被這些人都領(lǐng)略過了…”
這些話語不堪入耳,實(shí)在難以想象是從書香世家的婦人嘴里說出來的,,王老爺亦覺得難堪,,高喝了一聲,,喝住了王夫人,,命仆從將伴姑叫來,。
王夫人訕訕不語,,不一會兒一個老婦人從人群中出來,,跪倒在地上,。
李昭對這些口舌置若罔聞,,只低頭輕聲問,,“伴姑,,當(dāng)日煮茶之水,,是你親自燒的,,或是外面茶坊買來,?”
那婦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稟,“是老奴自己燒的,?!?p> “哪里燒的,,當(dāng)時可有旁人在場,?”
那老婦回憶了一會,“是在老太爺院內(nèi)的后廚燒的,,當(dāng)時廚房里還有一個小丫頭玉川,,她做點(diǎn)心,,老奴燒水,,閑聊了一會兒,老奴見水開了,,便提去泡茶,,再無其他事情了,?!?p> 李昭低下頭,,盯著小廚房簇新的門檻,,“這廚房近日也修葺過嗎,?”
“是的大人,。”
李昭輕輕點(diǎn)頭,,走了進(jìn)去,。
小廚房內(nèi)鍋爐俱全,,李昭一邊四下環(huán)顧,,一邊問道,,“當(dāng)日茶水是在哪里燒的?”
伴姑伸手指去,,“就在那處火爐子上?!?p> 李昭仔細(xì)看了那火爐子一會兒,又問道,,“這火爐子可是固定的,,你家老太爺喝茶一向是在此處燒的水嗎,?”
伴姑搖頭,,“這老奴不曉得,,老奴原本是大太太房里伺候的,,只因這幾日忙碌,才借調(diào)過來,?!?p> 李昭抬眼看向?qū)O縣令,孫向文登時一豎眉,,厲聲道,,“原本負(fù)責(zé)燒水的是哪個丫頭,還不自己站出來,怎么還要本太爺三請四催請嗎?”
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從眾人里連滾帶爬的跑出來,,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平日里是奴婢伺候燒水的,,只是這幾日大日子,奴婢忙不過來,,就讓楊奶奶過來幫忙,,只這幾日是她燒的水?!?p> 李昭低頭看她,,聲音清和如春風(fēng)化雨,“往日里燒水的地方可是固定不變的,?”
小丫頭心頭緊張略緩,,點(diǎn)頭如搗蒜,“是的大人,,我家老太爺有個忌諱,,凡他的東西放置歸納,非他親手,,俱不可移動位置,,我們下人更是輕易不敢移動分毫?!?p> 王老爺亦點(diǎn)頭,,“家父的確有此講究?!?p> “老太爺這個忌諱知道的人多么,?”
“伺候老太爺?shù)娜硕贾溃且圆拍鼙荛_,,免得犯了忌,。”
李昭不再詢問,,他抬頭往房梁上看去,,一條橫梁正正好橫跨了燒水的火爐,油漆的锃亮,。
“墨白,,你上去看看,拿把小刀和帕子,,把橫梁上的漆膏刮一下,?!?p> 棠墨白很快領(lǐng)會他的意思,飛身掠上橫梁,,細(xì)細(xì)看了一會兒,,從腰間拿出一把小刀輕輕刮著,末了掏出帕子包好,,雙腳一登飛將下來,。
李昭接過帕子,上面細(xì)細(xì)的一層黃褐色粉末在朱紅的漆膏里赫然顯目,。
“此事已經(jīng)明了,,縣令大人可以去把漆匠找來問一下了,這是證據(jù),,還請大人妥善保管,。”
孫縣令忙不迭接過帕子,,厲聲喝道,,“王老爺,那漆匠是何人,,速速報來,。”
“…這是我夫人的表兄弟攬過去的活計,,他怎么會害我們,?”
王老爺?shù)诘厣现睋u頭,王夫人卻指著李昭尖聲叫道,,“不可能,,一定是你做的手腳,為的包庇這個賤人,,想要把臟水潑到我們身上,,做夢去吧!”
王夫人欲沖上前扭住李昭,,棠墨白手腕一翻,,手中的短刀未等她欺身便已經(jīng)抵住她的喉嚨,王夫人瞪著眼睛絲毫不敢動彈,,幾個衙役趁機(jī)上前一把將王夫人制住,,孫向文摸一把頭上的汗,這個婦人真是不知死活,。
李昭冷冷靜靜,,波瀾不驚,連一個眼神都未曾變化,,仿佛一切與己無關(guān),。
等一切落幕后,,他才微微抬起手,朝孫向文淡聲道,,“在下病痛纏身,,堂審便不露面了,先行告辭,,煩請孫縣令有空與我那老管家結(jié)下帳?!?p> 孫向文知道他的規(guī)矩,,忙點(diǎn)頭,“稍后會讓我家?guī)し窟^去府上一趟,,此番您辛苦,,您可真神…”
孫向文恭維話還沒有說完,李昭只道了一聲失陪,,便轉(zhuǎn)身出去了,,廖和等人亦連忙隨上。
孫向文只來得及對他的背影行了個禮,,接下來就開始捉拿案犯,,馬不停蹄。
廖和與棠墨白護(hù)著李昭回了半月巷的宅子,,陳叔正在院中看著爐上煨著的藥湯,,聽見動靜抬頭,忙站起身來行禮,,“老奴就知道殿下回的早,,飯食已經(jīng)做好了,殿下趁熱用了,?!?p> 李昭頷首示意他起來,徑直進(jìn)了正屋內(nèi)堂,,解下身上的云青外袍,,就著一盆清水凈了手臉,一邊吩咐,,“大家一起用吧,,廖和吃過后再去醫(yī)堂?!?p> 陳叔拿了他居家常穿的牙白色素紋長衫與他換上,,飯廳之中棠墨白已經(jīng)和廖和因?yàn)橛蠊l多喝了一碗在吵嘴了。
李昭不由得嘆氣一聲,。
這兩人見是李昭來了才停了口舌,,紛紛埋頭吃飯,。
這兩人歲數(shù)差的不少,可是脾氣卻是不對付,,碰在一起沒有不拌嘴的,。
不過李昭從不呵斥他們。
因?yàn)橛辛诉@種雞毛蒜皮的爭吵才讓這座偏僻的宅院有了些生機(jī)勃勃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