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路36弄靜村6號,。
忙完報社編輯工作的包天笑,剛剛回到家門,。
今天因為編寫光華大學開學典禮新聞稿,,包天笑心情不錯,放下公文包后,,又走到小女兒的臥室,,看著她正在書桌前書寫作業(yè),暗暗感到欣慰,。
怕打擾女兒學習,,包天笑躡手躡腳的走到女兒身后,卻看見書桌右上角貼了一張白紙,,上面寫著: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心中讀了一遍,,包天笑暗暗驚訝,,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充滿詩意,,有一種永不放棄,,光明美好就在眼前的寓意。
“曉曉,,這句話是誰寫的,?”包天笑忍不住道。
“??!”
渾不知情的小女兒包曉曉,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父親,,又見他指著自己今天剛寫的座右銘,包曉曉拍了拍胸口,,沒好氣道:“爸爸,,下次你進來能不能先打聲招呼,嚇死我了,!”
聽著女兒的抱怨,,包天笑尷尬一笑,,撓撓腦袋,連忙認錯:“曉曉,,爸爸錯了,,下次絕不貿(mào)然進來打擾你了!”
包曉曉氣鼓鼓瞪了他一眼,,便說道:“這句話出自英國詩人雪萊《西風頌》里的一句詩,,今天我們學長翻譯的,現(xiàn)在是我的座右銘,?!?p> “哦,這首詩翻譯的倒是不錯,?!卑煨c點頭。
“嘻嘻,,那是當然,。”包曉曉點頭,,接著說道:“俞學長說起來和徐志摩先生是校友,,他也在康橋留過學,他翻譯的英文詩很優(yōu)美,。”
包曉曉忽然來了興致,,拿起自己的筆記,,站起身興致勃勃說道:“爸爸,你坐下來,,我讀一遍俞學長翻譯的《致云雀》給你聽,。”
被女兒推到椅子上,,包天笑苦笑著坐下,,雪萊的《致云雀》他是知道的,前兩年郭鐵骨就出過譯本,,不過這家伙用古體詩翻譯的,,實在拗口難讀,所以知者甚少,。
“你好呵,,歡樂的精靈!
你似乎從不是飛禽,,
從天堂或天堂的鄰近,,
以酣暢淋漓的樂音,,
……”
少女清脆的朗誦聲,讓包天笑眼前一亮,,心中仔細賞析詩中的韻味,。
這樣生動活潑的譯本,將原詩的韻味徹底展現(xiàn)出來,,一只向往自由,,追求光明,永不放棄的云雀躍然紙上,。
一直到女兒朗誦完畢,,包天笑贊賞的連連鼓掌,夸贊道:“好,,這首詩翻譯的很有意境,,朗誦的也非常動聽?!?p> “爸爸,,你說這首詩能不能刊登到你們報社報紙上?!卑鼤詴院鋈混`機一動,。
對于女兒的提議,包天笑也頗為意動,。目前他就任大東書局《星期》報刊主編,,自然有權決定報刊刊登內(nèi)容。
“行,,明天我去你們學校,,去看看你們這位學長?!卑煨c點頭,。
“啊湫~”
剛和阮玲玉母女吃完晚餐,俞明哲正要出門,,突然打了個噴嚏,。
“俞先生,最近這鬼天氣變化太快,,你可要注意好身體,。”何阿英殷勤的關心道,,看了一眼收拾碗筷的阮玲玉,,氣不打一出去,連忙走上前拉住女兒,,推到俞明哲面前,,一面說道:“阿玉,,你跟著俞先生,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洗洗衣服,,鋪鋪床,看看先生家里有沒有熱水,,沒有就提一壺過去,。”
俞明哲聞言,,頗為尷尬的看了一眼小姑涼,,見她一臉無辜,也不說什么,,連忙離開,,朝著家里走去,阮玲玉在母親的催促下也跟了過來,。
兩人一直走到房間里,,誰也不說話,俞明哲走到書桌前坐下,,隨手拿了一本書裝模作樣的在那看了起來,。
阮玲玉便在一旁將外面嗮好的衣服都收了進來,又一一疊好,,放進房間的衣柜里,。
又將俞明哲從不收拾的床鋪被褥整理了一下,直到收拾的干干凈凈,,兩人在屋里一句話也沒說,。
阮玲玉本想回家,但是一想到阿媽的心思,,回去肯定又是一陣嘮叨,還不如呆在這呢,。
看了看埋頭看書的俞明哲,,阮玲玉也走了過去,好奇道:“俞先生,,你在看什么書,?”
“咳咳?!庇崦髡茌p咳兩聲,,其實他一直沒在看書,心中想著事情,,見阮玲玉發(fā)問,,瞟了一眼書角,,隨口道:“《春明外史》?!?p> “俞先生,,你也看張恨水先生的小說嗎?”阮玲玉有些驚訝,,又忍不住埋怨道:“張恨水先生寫的真好,,可就是寫的太慢,每期都要買報紙看,,實在太貴,。”
《春明外史》是去年張恨水在《夜光》報刊上連在的長篇小說,,從刊登始初,,便受到廣大讀者喜愛,每期報紙必定一搶而空,,滬上不知有多少讀者爭相搶購,,一時間引得洛陽紙貴,張恨水也因此名聲大噪,。
俞明哲買的這本《春明外史》是重刊近兩年的連載內(nèi)容,,他當時買來當做消遣時間的讀物,只不過看了幾次,,大概知道是個冗長的愛情故事,。
將《春明外史》放在一旁,俞明哲拉著阮玲玉坐下,,笑道:“小玉,,我給你講一個愛情故事吧?!?p> “什么故事,?”阮玲玉好奇道,心中暗暗期待,。
“在上海報館任職的袁永定遇見一位前來刊登尋人廣告的冷艷女子,,但她又無錢付廣告費。袁永定借故離開,,不料那女子緊隨而來,。在閑聊中袁永定驚訝的發(fā)現(xiàn)此女子原是鬼魂……”
俞明哲講述著《胭脂扣》的故事,稍微對故事中年代和一些情節(jié)做了一些修改,。
“如花終究是走了,,帶著她得到的答案,終究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p> 說完故事的俞明哲看了一眼阮玲玉,,小姑涼此時已經(jīng)哭的梨花帶雨,她還是頭次聽這般凄美的愛情故事,,現(xiàn)在還沉浸在故事中,。
“如花太可憐了,她等了那么久,,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阮玲玉抹淚道,。
“現(xiàn)實就是如此,,十二少和如花的愛情本就不為社會容,結(jié)果自然也是可悲的,?!庇崦髡苄Φ馈?p> 阮玲玉點點頭,,忽然想到什么,,臉色更加抑郁,站起身來,,說道:“俞先生,,時間不早,我就先回去,,不打擾你休息了,。”
從俞明哲屋里出來,,阮玲玉心情沉重,,聽完《胭脂扣》這個凄美愛情故事,她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和張達明,,兩個人之間還有希望嗎,?他是否對自己真心真意?還是像十二少一樣,?
尤其是最近一個月都不曾見張達明,,再加上何阿英最近在一旁大力抹黑張達明,吹捧俞明哲,,阮玲玉不由對自己的初戀愛情產(chǎn)生動搖。
“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焙伟⒂⒋藭r正在縫補衣服,看著眼角帶著淚跡的阮玲玉,,不由驚道:“怎么哭了,?是不是俞先生對你用強了,?”
說完之后,何阿英又自顧自道:“不可能啊,,俞先生看起來不是這樣的人啊,,真要是這樣,到是省事了,!”
聽著媽媽的話,,阮玲玉羞得幾乎要找個地縫鉆進去,連忙道:“媽媽,,你不要亂猜,,我和俞先生是清白的!”
“哎,!傻女兒,,媽媽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俞先生這樣的好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要是給他做姨太太,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還有什么好想的,,難道還等著張達明來娶你?他還不知道在哪個女人窩里鬼混呢,!”何阿英苦口婆心勸說道,。
阮玲玉沒有理她,一時間心亂如麻,,徑直走到桌前埋頭悶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