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沈念翻看記錄藥材的冊子,，與登記的余量進行二次核對,，她對這些活已經(jīng)十分熟練，一目十行,，看過一眼,，就絕對不會出錯，因此說話也不會耽誤她手上的活,。

　　沈立信想了想,，還是問道，“姐姐有燉過雞嗎……”

　　“我當(dāng)然……”沈念不假思索的開口,，又堪堪把吐出來的話咽回去,，原來的沈念怎么可能會燉雞，老沈家的那幾個難得吃一回雞肉,，沈老太太就跟防賊一樣,，恨不得把他們?nèi)愕艽虬l(fā)的遠遠的，好像他們站在旁邊聞一聞都會讓鍋里的雞少塊肉一樣,。

　　但上輩子的沈念,，何止是會燉雞，凡是可以偷懶有藥材方子簡單烹飪出來的食材,，她都會,，因此,，她手上的膳食方子也遠比其他人認(rèn)為的要多。

　　“噓,?！?p>　　沈念比劃了一個手勢，“不要把我暴露了,?！?p>　　沈立信：“……”

　　他就更加擔(dān)憂了。

　　相反,，小團子已經(jīng)不滿足于在旁邊單看著沈念手里的冊子,，她指著其中幾個字，“姐姐,，姐姐,，這是什么字？”

　　沈念對家里人的耐心一向都很好,，“決明子,、馬蹄蓮、何首烏……”

　　她一把抱起團子,，指著冊子上繼續(xù)解釋，“前面是藥材的名字,，后面跟著的是醫(yī)館里還剩下多少藥材,。”

　　小團子很是高興,，“哇,，這么多字，姐姐都認(rèn)識,！真是太厲害了,！”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剛才那幾個字，磕磕絆絆的重復(fù),，“決,、決……子、馬……小馬兒,？”

　　沈念臉上笑意加深,，一邊教著小團子，一邊拿余光去看沈立信,，后者裝作打量醫(yī)館的模樣,，注意力卻始終都放在她們這邊，尤其是聽到冊子上的那些藥材名稱記錄的時候,，恨不得耳朵都豎起來了,。

　　“哥哥，哥哥，哥哥,！”

　　小團子記不住這些字,，就想呼喚外援，哪知道她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yīng),，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沈立信仿佛如夢初醒般,，連忙走過去,，“怎么了？”

　　小團子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滿,，但她又不會真的生沈立信的氣,，沒一會兒就指著那本記錄名冊?！案绺鐏碜x,！”

　　沈立信瞥了眼，很快念出決明子,、馬蹄蓮,、何首烏三種藥材的名字。

　　“哇,，哥哥也好厲害,！”

　　小團子忍不住拍手鼓掌。

　　沈念詫異地看了看沈立信,，后者對上她的視線別扭的移開視線,，表現(xiàn)出一絲羞惗，好像怕被發(fā)現(xiàn)什么,。

　　沈念才記起來,，沈立信也是跟著他們那個便宜爹一起認(rèn)過字的，那會兒他才多大,，居然還一直堅持自己偷偷認(rèn)字,，還新學(xué)了不少字。

　　發(fā)現(xiàn)這一點后,，沈念又覺得欣慰又覺得心酸,，覺得沈立信這個弟弟實在過于懂事。

　　對于老沈家和他們姐弟來說,，念書是一件遙遠的事情,，別說寫字讀書要用的筆墨紙硯，就是學(xué)堂的束脩都是一筆極大的開銷,，要知道,，老沈家傾全家之力,，也就供了個老二家的小兒子，全家還得縮衣節(jié)食,，勒緊褲腰帶才能勉強過日子,。

　　沈立信看著老沈家的日子，再聯(lián)想到分家后,，他們眼下的日子,，哪怕心里再想認(rèn)字去學(xué)堂，也不會把這個他認(rèn)為過分的要求提出來,。

　　沈念安耐住心里的情緒,，繼續(xù)教著小團子認(rèn)字，一邊的沈立信也逐漸從自己心里的秘密差點被撞破的心虛里反應(yīng)過來,，也跟著沈念和小團子一道認(rèn)藥名,。

　　沈念還不忘帶著他們一起認(rèn)藥。

　　不過藥材種類繁多,，光是認(rèn)藥名就已經(jīng)十分困難,，沈立信和小團子對著藥材柜認(rèn)了半天，只記得本冊上的藥名了,，根本沒法記住藥材,。

　　沈念卻不同，她記得清楚,，她剛開始學(xué)醫(yī)的時候,，字還認(rèn)不全，對上藥材柜上的藥,，卻可以一一分辨地清楚。

　　“不不不,，這個不是茯苓,。”

　　“半邊蓮是這個才對,?！?p>　　“哎呀，你們把佩蘭和茜草弄混了,?！?p>　　“……”

　　樓大夫帶著朋友一進門就看到了這樣的場景，一向沉穩(wěn)的沈念難得露出挫敗和震驚,，一一糾正旁邊兩個小孩的錯誤,，這樣的沈念，比平日多了一分活力,，倒是和她的年紀(jì)相符合了,。

　　沈念瞥見樓大夫的身影,，也停下自己的“教學(xué)”，她著實是沒想到沈立信和小團子在記藥材上沒有一點天分,，連最簡單的藥材都記不清,，甚至還振振有詞反駁她，說是“曬干炮制后的藥材看起來都一樣,！”

　　沈念只能說,，她天生就該是混在藥材堆里的，至于沈立信和小團子,，她看了兩人一眼,，他們還是趕緊送去學(xué)堂才好！等她把茶樓的茶飲方子和膳食的方子整理出來,，達成新的合作后,，她就立馬把兩人都給送到學(xué)堂里！

　　讓他們每日不得玩耍,！

　　沈念心里想著,，面上不顯，還十分自然的跟樓大夫打招呼,，“師父,，大姚去處理中午的食材了，我們正在確認(rèn)藥材的存貨,?！?p>　　樓大夫笑瞇瞇地點頭，他知道沈念的能力,，也知道她很分得清,，不會耽誤到工作，更何況今天本來就是要她家里人請過來吃飯的,，兩個孩子自然只能一早就跟著她過來,。

　　“這就是你弟弟和妹妹？立信,、璞玉,，果然是人如其名！”

　　“對了,，這位就是我之前提到過來送藥材的朋友,，你們喊他一聲孔叔伯就成?！?p>　　沈念乖巧點頭,，“孔叔伯?！?p>　　沈立信和小團子也趕緊喊人,，“孔叔伯,。”

　　孔家已冷淡應(yīng)聲,，他本來就長了一張生人勿進的臉,，膚色偏黑的臉繃緊，嘴角下彎,，整張臉就不見一絲笑意,，其他人看見他都更顯拘束。

　　哪怕他和樓大夫是多年好友,，姚元宏見了他也不見得能放松下來,。

　　“你呀，每回都是這樣,，跟你說了要多笑笑,，免得把小輩都給嚇跑了?！睒谴蠓蛴幸獯蛉?，也不忘跟沈念他們解釋，“他這人就這樣,，在家里也不會多笑一笑,，你們都別介意?！?p>　　孔家已聽聞,，面無表情地轉(zhuǎn)移視線，沒有要和樓大夫計較,。

　　沈念倒是多看了他兩眼,，和他視線在不經(jīng)意間碰觸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回避的意思,，反而是落落大方的打量,，倒是顯出她膽子大。

　　孔家已下意識把沈念這個名字記下來,。

　　樓大夫瞥見沈念的弟弟妹妹拘謹(jǐn)?shù)臉幼樱粠е准乙言卺t(yī)館里逛了一圈,，以前好友也不是沒有來過,，這次就沒有詳細介紹，很快,，他就把好友領(lǐng)到后頭的院子里去說話了,。

　　一方面是給沈家姐弟適應(yīng)的空間。

　　另一方面卻是想談?wù)勊幉牡氖虑椤?p>　　“呼,！這個孔叔伯看著嚇人,?！?p>　　小團子忍不住拍拍自己，“我差點就結(jié)巴了,！”

　　沈立信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心里也是贊同的,，“那位樓大夫看著好性子,，好說話?！?p>　　比起孔家已,，樓大夫一直帶著笑，看著就讓人親切,。

　　沈念挑眉,，樓大夫好說話沒錯，那位孔叔伯卻也沒有他們說的那么可怕,，所謂人不可貌相,，何況對方繃著臉不笑，她倒是看出了點名堂,。

　　“你們不要以貌取人,。”

　　沈念教育他們兩個人,，“幫我看著醫(yī)館,，要是有人來了，就到后面來找我,，我去看看大姚處理的怎么樣了,。”

　　順便,，她還想再打聽一下那位孔叔伯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