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有滋有味地下著,只覺得夜晚被漫天雪花拉得如此漫長,。天地之間遲遲沒有迎接到晨光的臨幸,,萬籟俱寂,。此時在暖暖的被窩里蜷縮著,,感覺倍兒踏實(shí)和安心,。毛竹節(jié)被壓雪斷的聲響偶爾打斷沉寂,,卻反而平添了幾分寧靜,。撲剌剌扇動翅膀的估計是哪只不怕冷的鳥,,踏雪尋食,。
父母起床了,聽得見竹掃把掃雪的聲響,,有節(jié)奏,,有力量,我仿佛看見老爸在無邊雪地劃動掃帚,,呼呼的熱氣將整張臉朦朧得像水墨畫一般,。廚房里飄來飯菜香味,我可以確定那是傳統(tǒng)的年糕泡飯的味道,。雪地里爸爸親手種的黃芽菜,,自家種的米做的又軟又糯的年糕,加上隔夜的冷飯煮開,,再加一勺豬油,,醬油一灑,那真是完美,!想著想著我就開始躺不住了,,一肚子的饞蟲出來鬧騰。
門吱扭一聲,父母閃身而進(jìn),。爸爸手里端著熱氣騰騰的年糕泡飯,,媽媽則是遞上兩根熱毛巾。我們姐妹倆披衣坐起,,擦臉,,然后頭埋在大碗的年糕泡飯里呼哧呼哧,一口氣就將整碗下肚,。那種酣暢與滿足真是前所未有,,似乎四肢百骸全都游走著熱乎乎香噴噴的湯汁。武俠小說里寫的任督二脈打通估計也就這滋味吧,?
吃完全身發(fā)熱,,穿上衣裳就滿雪地亂跑了。走到一塊完好無損的雪地,,縱身一撲,,全身即印在雪上,顯現(xiàn)出輪廓,,這就是撲雪人,。拿上鐵鍬,將雪鏟在一起,,做成拱橋狀,,再在中間挖個橋洞,姐妹倆輪流在橋上走,,這就是做雪橋了,。還有滾雪球,堆雪人,,打雪仗,,那都是雪地里的經(jīng)典游戲。將這些玩了個遍,,我們就將游戲疆域拓展到樹下,,趁人不備,猛地一撞樹干,,然后閃身逃開,。來不及逃脫的人就被滿樹落下的雪砸個遍身,那副狼狽的樣子真讓捉弄的人倍有成就感,。如果看見哪個屋檐下結(jié)滿冰凌,,那可是不能錯過的好玩意。拿一根木棒,,邊跑邊砸,,一溜的冰凌應(yīng)聲而落,。或者挑一根大小合適的冰凌含在嘴里當(dāng)冰棍,,雖然寡淡無味,,但卻勝過如今的任何零嘴。
冬天是山村人民最安閑的季節(jié),。落滿雪的山林似乎喳喳會響,,但并不妨礙大家的悠閑自得。向陽的山墻下,,挨個兒坐滿了曬太陽的人,。老太太、小孩子總是隨身拎著個火囪,,類似于現(xiàn)在的熱水袋,。但那是純銅制造,有些分量,。內(nèi)裝燒火后的炭,,合上遍布洞眼的蓋子,可以直接放在布鞋底,,也可以擱一塊軟布,,用來暖手。不過我們小孩子是不會如此文雅地使用這個物件的,。我們自有妙處,,一伙人躲到背風(fēng)向陽的墻角,各自從口袋掏出生的豆子,、花生,、年糕干等。然后打開火囪蓋,,放在炭火上烤,。年糕干干癟的身體慢慢變胖,“嗤”的一聲響,,我們就忙不迭地從熱騰騰的炭火里撈美食。緊接著,,花生,、豆子也都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了。我們這些孩子就開始爭先恐后,,狼吞虎咽,。吃完后各人的嘴角、臉頰沾滿煤灰,,似乎剛從灶膛里鉆了一圈回來,。當(dāng)時我們可能從未曾覺得這會是這輩子的終極美味,只是純粹地解決了口腹之欲。現(xiàn)在卻只能在追憶里數(shù)著流年,,咽著口水,,繼續(xù)前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