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良群癡呆癥的治愈讓父母喜上眉梢,,讓大哥帶了書信回去稟報(bào)長輩,。
小半年過去,李健儒的大哥卻又領(lǐng)了家里老人的命令從京城折返回了南陵縣,。這便是陸婉“喜憂參半”中的憂了,。
說起李健儒大哥、良群大伯,,那可是聞名京城——不是美名,。
昔年坊間評“京城四大才子”、“四大美人”,,評完了有好事者來評“四大紈绔”,,紈绔之首赫然便是“李世舉”這位李府長子了。
私闖趙家兵閣,、教小皇子喝酒,、調(diào)戲李大人閨女……這些都算是輕的。紈绔之首李世舉最出名的還得是和大皇子的那一場打架——當(dāng)然,,這就是另一個(gè)故事了,。
總之,這位昔年京城頭號紈绔現(xiàn)在就住在本地南陵縣衙門的后院里,,每天趁著李健儒去辦公的時(shí)候來叨叨,。
“健儒,咱爹他很想你,,你下午回去收拾下跟我走吧,。”
“五弟,,咱娘她很想你,,你天天杵在這衙門里也沒啥事,,不如回去盡孝吧?!?p> “司法佐大人,,小民請求你現(xiàn)在就回家看看爹娘?!?p> 司法佐李健儒放下手里的《唐律》,,看了眼自備木椅、堵在門口的大哥的后腦勺,,嘆道:“果毅都尉大人,,莫要嬉弄下官了。鄙人只是一個(gè)小小的從八品下的小官,,當(dāng)不得大人如此,。”
“小弟,,你這是哪里的話,。”李世舉反身跨坐在木椅上,,與李健儒對視:“咱親兄弟還管誰官大官小——果毅都尉也只是一個(gè)正六品小官啊,。”
李世舉將木椅當(dāng)馬,,發(fā)出一長串刺耳的磕碰聲,,騎到李健儒桌邊:“小健啊,聽哥的話,,回家吧……”
“你滾,。”李健儒可聽不得有人這么叫自己,,畢竟這是妻子的專屬愛稱:“是不是衙門伙食太好,,吃飽了撐的?”
李世舉剛想發(fā)表下對早上豬肉餡包子的感想,,椅子就被人一腳踹倒,。
一個(gè)鯉魚打挺,李世舉尷尬地站在原地,,拍了拍衣服:“健儒,,你還在記恨那件事吧?”
司法佐縮回腳:“還好,,畢竟三年過去了,,也沒當(dāng)時(shí)那么在意了。”
“李良已經(jīng)病愈,,那事兒我也就釋懷了,。”
李世舉剛想趁機(jī)說點(diǎn)什么,,健儒又道:“但婉兒她還是……記恨著,。”
想到這位弟妹,,老紈绔不禁閉上了嘴,。
一段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翻頁聲打破寂靜,,李世舉發(fā)覺五弟又不搭理自己了。于是這位大當(dāng)家俯身奪過《唐律》,,登上木椅,,攥著書的手高高舉起,同時(shí)斜睥著李健儒,,一副得瑟的模樣,。
八品官司法佐站起身,又是一腳,。
六品官果毅都尉扛著木椅,,落荒而逃。
“小弟,,我下午去你家看侄子,。”
李健儒彎腰撿起《唐律》,,搖搖頭,,嘴角卻忍不住泛起微笑。
中午,,李健儒和大哥一起吃完魯豪燒的四菜一湯,,喝了幾杯李世舉帶來的京城名酒,打道回府,。
陸婉看到兩人勾肩搭背進(jìn)了后院,,冷著臉回到屋內(nèi),關(guān)上房門,。
屋外李世舉還在和老趙摟摟抱抱,,說著什么給他找個(gè)管京都西區(qū)菜價(jià)的副業(yè),勸他把李健儒綁了一起回京,。
這邊李健儒打著酒嗝在敲門:“婉婉——開門呀——嗝,!你的小健健回來啦……”
窗戶被鎮(zhèn)紙從里搗開,陸婉的聲音傳出:“李健儒,,你喝了多少酒,?”
滿臉通紅的李健儒豎起三根手指,,眉頭一皺,盯著右手,,抬起小拇指比作四,,又覺得不對,再放下食指比成三:“喝了,,喝了有……三三……四杯,。”
“李世舉,!”
“哎,!弟妹可還安好?有什么吩咐,?”
陸婉盯著窗外笑嘻嘻的李世舉,,一言不發(fā)。
旁邊李健儒還在扳指頭數(shù)數(shù),。
李世舉被盯得毛毛的,,剛想找點(diǎn)話來活躍氣氛,就聽陸婉說道:“大哥來了也不提前說聲,,我好來備宴款待啊,。健儒也是的,不知道包個(gè)酒樓接待貴客,,委屈大哥您了,。”
“哪里的話,,不敢……”
“說起來,,大哥這次來南陵縣,一路舟車勞頓好不辛苦,,我們……”
陸婉正趁勝追擊,,挖苦快要流汗的李世舉,房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已是六月上旬,,小暑剛過。良群一身素白的細(xì)絹衣裳,,小胖臉上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你就四……我大哥?”良群盡力捋直了舌頭說話,。
“對,,啊不對……”李世舉還沒緩過神來:“我是你爹爹的大哥,也就是你的……”
“大伯在上,侄兒有禮了,?!?p> 李世舉剛想夸獎一點(diǎn)也看不出有過癡呆的痕跡,就聽到句“就是你之前想摔死我嗎,?”
大伯頓時(shí)慌了:“哪里的話,!沒有沒有!乖侄子這么聰明可愛,,哪里會有人干出那種齷齪事,!”
良群向前一步:“去年年三十,我躺在里屋床內(nèi),,有強(qiáng)盜闖入,。一邊砸東西一邊罵人,那人是你嗎,?”
“不是不是,!”老紈绔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謂獨(dú)步天下:“李良小侄子,你那時(shí)候還小,,看錯了?!?p> 良群對這個(gè)大伯的流氓氣質(zhì)有了初步的認(rèn)識,,于是想好的措辭也收了回去,只是對著屋外的李健儒長拜:“父親,!孩兒不孝,。”
李健儒還沒反應(yīng)過來,,李世舉已經(jīng)托起良群:“小侄子你咋……”
良群抬頭瞪著眼前人,,努力擠出眼淚:“不能除盡惡人,李良愧對李家祖訓(xùn),?!?p> 李世舉實(shí)在想不起自家還有什么祖訓(xùn),只聽面前的小胖孩不斷發(fā)出自責(zé),。
“強(qiáng)盜破門,,身為男兒卻需父母庇護(hù),是為不孝,?!?p> “盜匪巡門,母親惶恐閉戶吾卻弱小無力,,是為不孝,。”
“父親醉酒,身為獨(dú)子沒有代飲,,是為不孝,。”
“大伯作客,,未能放下前嫌仍心懷怨念,,是為不孝?!?p> 李世舉聽明白了,,茫然看向陸婉。
陸婉搖搖頭:“不是我教的,?!?p> 一旁的李健儒總算數(shù)清楚了:“我喝了……三杯!大哥,,你人呢,?不是說要,要,,要看你侄子嗎,?可聰明的孩子了——咦?哥倆都抱上啦,!關(guān)系真好……”
李世舉苦笑,,想摸摸李良頭,被良群偏頭躲過,。
“我……明天再來,,今天先走了?!?p> 李世舉快步走出后院,,一把拉過站在墻后偷聽的老趙。
“趙谷,,走,!我請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