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萬死不辭
“你說的是,,讓你活下來,,并未提解藥?!?p> 陸文濯清冷的目光如刀子般扎在她面上,,語氣輕蔑:“怎么,,想抵賴,?”
這這……這話確實是她說的,。
趙子硯語塞,只好擠出一個笑來:“不敢不敢,。夫君的要求,,別說是妾身欠的,便是不欠,,妾身也萬死不辭。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夫君盡管吩咐,!”
微微揚了揚眉,陸文濯輕聲道:“明日乾元,,按照舊例,,皇子朝臣皆需準備壽禮。我們得到消息,,寧王今年所備賀禮是《八駿圖》,。”
打聽人家賀禮做什么,,趙子硯不解,,直接道:“那又如何?”
“巧了,,陸府為圣上準備的賀禮,,正好是八駿之一的‘赤驥’。”
趙子硯眨了眨眼睛,,往他身邊湊近了一點:“八駿是什么,?赤驥又是什么?”
明澈不染半點纖塵的眸子,,被霞光照的透亮,。傍晚有些起風,吹亂她額前的碎發(fā),,呼啦啦從眼睫上拂過,,也拂亮她眼睛里好奇的希冀。
今日她未曾出院門,,眉心也未粉飾,,米粒大小的朱砂印記清晰可見,宛如一點胭脂,,又如黑夜間的一點燭火,。周圍的萬物,好似幻境般飛速后撤,,十二年前的大風卷起塵沙,,閃地陸文濯的雙睫猛然一顫。
“陸文濯,?”趙子硯拉了拉他的袖角,。
倏地清醒,陸文濯漠然挪開目光,,良久才緩緩?fù)鲁鲆豢跉猓骸鞍蓑E出自《穆天子傳》,,相傳為周穆王的八匹駿馬,分別稱作赤驥,、盜驪,、白義、逾輪,、山子,、渠黃、驊騮,、綠耳,。皆因其毛色為名。赤驥便是赤紅色的駿馬,?!?p> 一個個新奇的名字,聽得趙子硯那雙眼睛忽閃的更厲害了,。
“但是,,關(guān)于這種赤紅,,自古便說法不一,有人說是通體赤色,,也有人說是赤身黑尾,。所以,我要你做的,,便是確定赤驥的毛色,。”
“你都說了自古說法都不一樣,,那我怎么知道,?”趙子硯困惑。
“寧王,?!标懳腻f:“據(jù)悉,賀壽的《八駿圖》是寧王親筆繪制,,圣上素來偏愛寧王,,歷年寧王所獻壽禮,皆被圣上奉為珍品,。這世間沒有真正的赤驥,,只要同寧王所繪赤驥一致,便是真正的赤驥,?!?p> 趙子硯終于明白過來:“你要我去偷看《八駿圖》?”
“不錯,?!标懳腻鬼婀饬⒃谙忌?,看不清神色:“往年賀禮都是寧王親自護送,,正式呈貢前,旁人難以窺其真面目,。明日前往宮宴的路上,他也一定會親自守著《八駿圖》,。我們不便靠近,,但你不同,他沒有見過你,,不會對你起戒心,。”
最關(guān)鍵的是,,寧王極好女色,。往年宮宴,,但凡有些姿色的歌女舞姬,皆逃不掉寧王的魔爪,。只要足夠艷麗,,屆時無需刻意接近,這寧王便會便會自己撲上來,。
這姿色么……陸文濯打量了趙子硯幾眼,。
“你哼什么?”趙子硯莫名其妙,。
“沒什么,。”斂了斂眼瞼,,陸文濯繼續(xù)道:“我已經(jīng)安排了人手,,你明日佯裝舞女混入車隊,伺機接近寧王府的馬車便可,?!栋蓑E圖》,必在其馬車之內(nèi),?!?p> 趙子硯一頓:“你……你叫我上他的車?”
她雖然懂得不多,,但也不傻,,讓她上寧王的車,那意思,,不言而喻,。
陸文濯勾唇,輕輕抬手,,拈起她發(fā)絲上的花瓣:“我只要赤驥的信息,,至于你如何得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p> 他看著她,不著痕跡的笑意,,蔓生在這一方流鶯水紅的春色間,。風攜暗香,漫盈袖,,將他高華鴉青的衣袂吹得翻飛,,在霞光下,霧靄般的恍惚,。
沒有一絲危險的氣息,,卻又危險至極,。
趙子硯眸色微凝,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情緒,,很快又湮沒下去,。片刻,她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她捏著小扇輕輕搖著,,漫步走到他跟前:“好,為了夫君,,我會拼盡全力,。只不過,有一件事我也想請夫君答應(yīng)我,?!?p> 陸文濯瞇了瞇眼睛:“說來聽聽?!?p> “若我還有命回來,,我想看一看納妾文書?!?p> “文書,?”陸文濯緊盯著她,下頜微微收緊,。
“我想再看一看那文書,。都說婚嫁有六禮,我只是你的小妾,,自然沒有這些,。既然嫁給你了,我這一生,,也不會成為誰的妻子,。可是我偏偏,,也想有些什么,。我記得,納妾文書上,,妾的名字,,會和丈夫的名字寫在一起,以此視作結(jié)為連理,。”
說這話時,,趙子硯面頰微紅,。她輕抬小扇遮面,,那暈開的緋色,便透過薄沙,,將扇面上的一樹桃枝染上顏色,。
“我只是,想再看看,,我的名字寫在你旁邊的樣子,,僅此而已?!壁w子硯輕輕咬住下唇,,頗有些難為情。
這語氣,,這模樣,,倒像是真的動了情。
看來這世間女人動起心來,,都是一樣的蠢,。便是狐貍,也不能幸免,。
眼睛里的警覺淡去,,陸文濯低聲應(yīng)了:“好,我答應(yīng)你,?!?p> 女人真是麻煩,不過沒關(guān)系,,最后忍她這一時罷了,。等到人都不在了,哪里還有麻煩可言,。屆時,,將連同所有的承諾、仇恨一起,,全部化作泡影,,消失的一干二凈。
畢竟是她自己說的,,承諾的前提,,是要有命回來。
松香閣里,。
“勾引寧王,?”安靈臉色巨變,蹭地從熏籠邊站起來,,手里的香球都掉了一地:“娘子瘋了嗎,?”
寧王何許人也,?那可是威震四方的大名人。
本朝子嗣單薄,,僅有的五位皇子中,,三位皆在幼年夭折,僅留下太子李讓和寧王李慎,。這兩位皇子年齡相仿,,性格卻是天差地別。
太子溫厚寡言,,守禮精進,,朝政上也有一番作為,多次在北方府州賑災(zāi)救濟,,為人寬仁,,素有賢名。而寧王,,亦是聲名遠揚,,卻是以荒誕不經(jīng),嗜虐成性聞名天下,。包妓館,,逛花樓,當街欺辱良家娘子,,沒有什么是寧王做不出來的,。
被送上寧王床榻的女人很多,能活到天亮的,,卻寥寥無幾,。據(jù)說死在寧王榻上的女人,沒有一千,,也有九百,。以至于城郊的亂墳崗,都快埋不下了,。坊間民眾對其可謂是怨聲載道,,光是聽到“寧王”二字,都肝膽俱裂,。
奈何皇帝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偏生寵愛這位嫡長子,面對坊間和大臣的口誅筆伐,,竟也不當回事,。
這樣一個人,別說還有人敢去勾引了,就是三里地外聽說寧王要來,,那都是避恐不及,。
“沒事,他要是真如傳聞這般厲害,,腎早就沒了。還一千個女人,,他那里是有毒嗎,,誰碰誰死?”趙子硯懶懶地以扇遮面,,打了個大哈欠:“再說了,,我會想辦法脫身的?!?p> “不行,!”安靈神色嚴肅,凝眉道:“去的女子都是這么想的,,你見哪一個脫身了,?”
放下扇子,趙子硯勾過一小塊被子搭在身上,,不以為意道:“你以為去與不去,,能由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