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的門砰一聲打開,,常明德大步走了出來。隨口吩咐道:“伺候夫人先睡吧,。給爺留著門,。”
“是,。”常明德的大丫鬟冬梅應(yīng)了一聲,,等常明德走出院門,,這才抬步進(jìn)了屋子。身后跟著喬蓉兒的陪嫁丫鬟,。
喬蓉兒陪嫁的丫鬟有四個(gè),分別是子琴子琪子書子畫,。子琴和子畫是自小跟著喬蓉兒的大丫鬟,,子琪和子書是二等丫鬟。四人跟在冬梅身后進(jìn)了臥室,,看到喬蓉兒呆坐在床上,,急忙上前伺候更衣。
喬蓉兒先是木偶般地任憑他們伺候,,過了片刻似乎終于回過神來,。她看著冬梅,輕聲問道:“大爺回來了,?”
“回夫人,,剛剛是說大爺來了信,往日里,,若是大爺從宣州來了信,,老爺都會叫三爺去看的。夫人不必?fù)?dān)心,,到不了一個(gè)時(shí)辰,,三爺大概就回來了?!倍凡痪o不慢地說道,。
伺候喬蓉兒洗漱完畢,,幾個(gè)人退出了房門。到了門口,,子琪突然伸手緊張地捂著肚子,,她先看了子畫一眼,然后悄悄挪過去,,附耳低聲說了句什么,。
子畫一皺眉,隨后又和子琴附耳幾句,,子琴頓了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于是子畫說道:“那你先回去,別沖撞了,?!?p> 子琪欠了欠身,朝值夜的幾人道了別,,便往下人們住的后罩房去了,。
等人走后,子畫這才向冬梅解釋:“姐姐莫怪,,子琪身子有些不爽利,,我怕沖撞了夫人和三爺,就讓她先回去了,?!?p> 冬梅一聽便明白了,對方應(yīng)該是小日子來了,。大喜之日確實(shí)不妥,,所以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后罩房住著綠竹閣六個(gè)下人,,兩個(gè)大丫鬟,,兩個(gè)二等丫鬟,一個(gè)粗使婆子,,還有一個(gè)負(fù)責(zé)打雜的小丫鬟,。喬蓉兒帶的四個(gè)陪嫁丫鬟,被安排住在最靠左邊的一間屋子里,。
子琪推開房間的門,,點(diǎn)了燭火收拾一番,然后吹滅了燭燈,,蒙頭蓋著被子睡下了,。
……
“大哥,你真的回來了!”常明德一臉激動地上前抱住了常明策,。
“三弟,,恭喜恭喜?!背C鞑唠m然滿身疲憊,,但看到一身大紅喜服的常明德,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行了,,男子漢大丈夫,摟摟抱抱成何體統(tǒng),?!背@蠈④姲迤鹉槪粗矍皟蓚€(gè)牛高馬大的兒子,。
“嘿嘿,。”常明德興奮地笑出聲,,挨著常明策坐下,,白皙俊朗的臉上竟然閃過一絲羞赧,“大哥能回來,,我高興得緊?!?p> “我何嘗不是,,三弟又長高了些?!背C鞑咝χ?。
兄弟二人三年未見,彼此之間都有了些變化,。感覺既陌生有熟悉,。
“好了,說正事兒吧,?!背@蠈④娸p咳一聲。
“嗯,,”常明策重新落座后,,接著說道:“此次雖然是得了皇上的默許秘密回京探親,但是我還有其它事情稟報(bào),?!?p> “宣州的事?”常老將軍皺起眉,。
“嗯,,越兵最近幾日異動頻繁,,時(shí)時(shí)出兵騷擾我軍。雖然都是小打小鬧,,但是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兵器比往日精進(jìn)了許多,堪比我軍精銳所用的兵器,。越國當(dāng)初敗走金陵,,兵力元?dú)獯髠缃癫贿^三年,,兵器又被我大楚把控,,不可能會有更加精益的兵器出現(xiàn)。這里面必有蹊蹺,?!?p> “你是說……”常老將軍凝眉道。
“我只是懷疑,,所以此次我進(jìn)京面圣,,就是想讓工部查一查,有沒有丟失的兵器或者逃脫的工匠,?!?p> “那你此次要住幾日?”常明德急忙道,。
“這次可住三日,,三日后,會跟調(diào)往宣州的軍隊(duì)一起回宣州,?!?p> “皇上要增兵宣州?”
“嗯,,我在密函里說道越軍近日移動頻繁,,希望皇上增兵,以防萬一,?!?p> “那調(diào)遣的是哪里的兵力?”常老將軍問道,。
“目前還不知曉,,明日一早進(jìn)京面圣,皇上應(yīng)該會通知,。不過我猜,,應(yīng)該是駐守沿海的兵力,他們?nèi)ネ菘勺吆j懀挚煊蛛[蔽,?!?p> “不一定,”常老將軍微微搖頭,,“皇上現(xiàn)在正在扶持駐守北疆的王蒙一派,,可多年來北夷之患一直沒有進(jìn)展,皇上要把這個(gè)機(jī)會讓與他們,,也說不定,。”
“您是說……,?”父親話里的意思常明策自然懂,,兔死狗烹,自三年前常家軍長驅(qū)直入,,拿下金陵,,逼的越國南遷龜縮在余杭那塊兒彈丸之地后,皇上對常家便開始實(shí)施制衡之策,,扶持了鎮(zhèn)守北疆的王蒙和鎮(zhèn)守西北之地的梁丘桐兩派,。
“嗐,管他是誰呢,,都是紙上談兵的酒囊飯袋,,誰……”
“放肆!”常老將軍濃眉倒豎,,厲聲喝道,。
常明德一下子泄了氣,嘟嘟囔囔吞下了后半句話,。常明策看見父親板起一張滿是褶子的臉,三弟低垂著眉卻不屑地撇下嘴角,,這場面和昔日如出一轍,,熟悉的感覺頓時(shí)涌回了心窩,讓他頗覺好笑,,連日奔波的疲累也瞬間消散了大半,。
“王蒙將軍鎮(zhèn)守北夷,雖小戰(zhàn)不斷,,卻也無勞民傷財(cái)?shù)拇髴?zhàn),,這正是北夷百姓想要的。西北苦寒之地,,梁丘桐能一直待在那兒,,也可敬可佩。”
“是是是,,大哥說的正是我想說的,,”常明德見常明策給自己鋪臺階,急忙順著說道:“他們自是有各自的本事,,可咱常家還是第一,。”
“臭小子,,日后若是再敢口出狂言,,小心打斷你的腿!”常老將軍冷哼了一聲,。
“得嘞,,”常明德急忙站起身,裝作害怕地拉著常明策往外走,,“我要再說幾句,,您指不定就要動刀動槍,要是傷了我,,如何給您抱孫子,。您老早點(diǎn)歇著吧,我和大哥說說話,?!?p> “你……你給我回來!”常老將軍氣得雙眼怒瞪,,山羊胡一抖一抖,,恨不能拿著刀追出去。
“今夜我要和大哥睡,,您就別和我爭了,。”常明德說著,,已經(jīng)把人拉出了房門,。
“你個(gè)混小子,今兒是你洞房花燭夜,,你找你大哥作甚,!”
“咦……這……我差點(diǎn)兒就忘了?!背C鞯乱荒槍擂蔚目粗约旱拇蟾?,終于想起自己還沒洞房,院子里還有個(gè)獨(dú)守空房的美嬌娘,。
常明策好笑地拍了拍常明德的胳膊,,“走,,送你到門口,回去替我向弟妹賠個(gè)不是,?!?p> “好吧?!背C鞯乱荒樖?,不過想到大哥在府里住三日,便又高興起來,,回頭望了眼自家親爹,,刻意壓低聲音道:“大哥,你能不能和爹說說,,讓我去宣州找你玩兒,。京城我都待膩味兒了?!?p> “你現(xiàn)在不還在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當(dāng)值嗎,?如何去的?”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都是些每日只知喝酒扯皮的富家子弟,沒一個(gè)中用的,,哎呦,!”常明德話說了一半,一只鞋子突然從天而降砸在了頭上,,嚇得他捂著腦袋差點(diǎn)兒跌坐在地上,。
院子里隨即傳來常老將軍的爆喝:“滾!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常明德氣哼哼地瞪著地上的臭鞋,,敢怒不敢言。
“好了好了,,趕快回去吧,,弟妹還等著呢?!背C鞑邿o奈地扶起自家三弟,連拖帶拽把人拉出了院門,。
“哼,,過幾日,我定要去宣州找你,?!背C鞯屡R走時(shí),,賭氣地大聲嚷嚷了一句,似乎是專門說給老爺子聽,。
“好了好了,,到時(shí)候再說?!背C鞑吆眯Φ貙⑷送瞥隽碎T,。
回到院中,看著地上躺著的那只鞋,,他又無奈搖搖頭,,正想彎腰去撿,突然警覺地抬頭看向屋頂,。月色昏暗,,看不出有什么異樣??伤幸粍x那,,感覺似乎有一雙眼睛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