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來呀,,造作呀
“人生不作安期生,,醉入東海騎長鯨。好名字啊,安先生,。”紀然語氣平和地看著柳若何的眼睛,冷笑道,“安先生果然是言出必行,,寫著別人的時候大筆一揮就來了個‘波瀾壯闊’的大災(zāi)大厄,還要美其名曰有了挫折才叫完整,?嗯,?你怎么不給你自己也完整完整?”
紀然每說一句,,人就越往柳若何逼近一分,。可真是把這位姐給牛壞了,,對別人狂風(fēng)暴雨,、兇殘如斯,對自己,,和風(fēng)細雨、萬般溫柔,??砂鸭o然給氣壞了。
這丫的竟然還要寫死楊言,?,?
都說作者是他自己筆下人物的親爹、親媽,,可紀然就沒見過有這樣對待自己孩子的作者,。好好的男主,說寫死就寫死了,,這還是男主嗎,?這妥妥就是炮灰!
柳若何的心態(tài)已經(jīng)發(fā)生了極大的變化。
他容易嗎,?
容易嗎,?!
從一個小鳥依人的嬌滴滴的妹子穿成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明明他才是最完整的那個好不好,!
柳若何被逼問地生無可戀,眼前還有個磨刀霍霍向自己的紀然,,生死攸關(guān)之際,,他只想跑路。只是身子剛剛抬了點高度,,就被紀然一手壓下,,摁回了椅子上。
“干嘛,?”紀然問,,“心虛想跑路?”
柳若何臉上掛著兩條面條淚,,眼里還包了兩包淚,,終于繃不住了:“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好不啦,?,!”
紀然冷不防被柳若何吼得一愣。
“我比你慘得多了好不啦,?你好歹穿成了個嬌滴滴的大姑娘,,我呢?我呢,?,!我特喵穿成了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不說,還特喵穿成了個,,被我自己寫成因為精盡人亡而死的究極炮灰好不啦,?!”柳若何捧著那張手稿,,一臉北風(fēng)蕭瑟地哭嚎道,,“你知道這柳若何這角色有多不招人待見嗎?除了家里有點小錢錢以外,,簡直就是一無是處啊,,你能理解嗎?,!長得一般就算了,,偏偏他還好逸惡勞,,年紀輕輕地就流連花街柳巷、天天眠花宿柳的,,把自己搞了個腎虧,,還沒到成親的年紀呢,就活生生把自己給拖死了,!你說說,、你說說!你要是穿成這么個人,,你不得活活氣死,?!”
“啊……這人原來這么糟糕的嗎,?”紀然自知理虧地摸了摸鼻子,。
“還不是?”柳若何深深嘆了口氣,,看著手稿上的文字說道,,“我自己寫的,我能不清楚嗎,?要是早知有今日,,我當初絕對把他寫得天上僅有、地上無雙,!”
“然后駕著五彩祥云,、騎著白馬來娶我?”紀然沒心沒肺地補了一刀,。
柳若何被這一刀扎得措手不及,,無言以對:“……個倒霉催的,怎么就穿成了個男的,?,?這讓老娘還怎么找對象?還要娶妻生子,?”柳若何大膽地在腦海中肖想了一番后,,打了個寒顫。對不起,,這簡直想都不能想,,跟噩夢一樣,。
“所以,,這就是因果輪回好報應(yīng)啊,作者大大,?!奔o然涼涼地摸著下巴,說道,“這就是要讓你出家做和尚,,斷絕紅塵俗事,,四大皆空?!?p> 柳若何:“……”雖然這話怎么聽怎么欠揍,,但是,這好像確實是他的最終歸宿,。在這個年代,,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不成親,,那就是等著爹娘把自己綁上喜堂拜堂成親的節(jié)奏。
柳若何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喵的,,做女子已經(jīng)很難了,像他這種做女子做了一半半路出家去當男子的,,更是難上加難,。好在在學(xué)校的生理課上學(xué)了點東西,不然真的是要“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
“可是,他不是參軍去了嗎,?至少品格不是個壞的啊,,對吧?”紀然思索著問道,。
說到這里,,柳若何把手稿一放,神色莫名地嚴肅了起來,。他直直地仰頭看向紀然的眼睛,,說道:“我穿越過來的時候,正好是在柳若何參軍歸家的途中,?!?p> 紀然簡單地“嗯”了一聲,問道:“然后呢,?”
柳若何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你為什么一點都不驚訝,?”
紀然一臉茫然地反問道:“驚訝什么?”
“驚訝我??!”柳若何面上的錯愕更深了,,“你忘了?當時我寫他的時候,,可是把他寫得‘好逸惡勞’,,就這怎么可能還去參軍?我可沒那個筆墨去寫一個廢物炮灰,。而且你別忘了,,他還沒活到成親的年紀就死了,現(xiàn)在怎么可能還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
“啊,,就這啊。然后呢,?”紀然歪了歪腦袋,,依舊一臉淡定。
柳若何對紀然的表現(xiàn)徹底震驚了:“什么叫‘就這’,?姐妹?。∧阒绬??這人物脫離我的掌控了?。∏樗腊∧阒绬?!要是咱們再不把劇情給圓回去,,咱倆就要成親了你知道嗎?我不行??!”
已經(jīng)見多了風(fēng)浪的紀然攤了攤手,表示:“姐妹,,你這完全就是小兒科,。你的劇情早就崩到西伯利亞去了,就這點小事,,完全沒什么值得驚訝的,。”
“啊哈,?”這下輪到柳若何一臉迷茫了,,“這……什么意思?”
“我跟楊言,,已經(jīng)生米煮成熟飯了,。”紀然一臉淡然地說道,。
“你特喵怎么把劇情給歪了,?!”柳若何的下巴都要驚到桌子上去了,,“你現(xiàn)在就把楊言給拿下了,,那柳絮怎么辦?楊言在當狀元后還要偶遇柳絮呢,!你這時候就讓楊言一腳踏進婚姻的墳?zāi)?,他還怎么上青樓偶遇你的替身柳絮啊,?”
“啊……柳絮嗎,?”紀然一臉成竹在胸地雙手環(huán)胸,居高臨下地看著柳若何,,說道,,“我們已經(jīng)見過了?!?p> “什,、什么?”柳若何的嘴巴張得更大了,,下巴幾欲驚到了地上,,“你們在哪兒見的?”
“池州城的青樓啊,?!奔o然的神色很是平靜,心中暗暗道:讓你震驚的還在后頭呢,。
柳若何雙手一攤,,目光呆滯地看向桌上燭臺上的燭火:“這、這不能夠啊……我明明是讓楊言去曲州城辦案的時候遇到柳絮的,,怎么可能現(xiàn)在就遇到了,?”他盯著火光喃喃自語了一陣,這才想起來問道,,“那楊言對柳絮什么反應(yīng),?還有那個柳絮,對楊言什么反應(yīng),?”
紀然笑著,,雙手在柳若何的肩膀上拍了拍,說道:“遇到柳絮的時候,,我也在場,。我的作者大大,楊言可是你寫出來的,。你不是把他寫成了個情癡嗎,?那你應(yīng)該猜得到,,在那種場面下,有本尊在邊上,,他的眼神還會往柳絮那里多看一眼嗎,?”
柳若何依舊滿臉震驚:“話是這么說來著,但柳絮不可能不對楊言沒興趣啊,。她就沒做些別的,?”
“唉,作者大大,,你還是太年輕了,。”紀然的雙手再度沉重地在柳若何肩上拍了拍,,“柳絮她賣身葬父的時候被青樓的老板救了,,然后她老板對她還挺好的,給她吃,、給她穿,,教她讀書、寫字,、彈琴,、作畫,保護著她沒讓她見外客,。還用了一種獵奇的方法,,讓她成為了雖不露面但也名聲在外的鎮(zhèn)樓之寶?!?p> 柳若何感覺自己的牙齒已經(jīng)在打架了:“我覺得,,我可能理解你的意思了……柳絮就是個戀愛腦女青年,想一出是一出,,一旦愛上就是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那種,。楊言當時救的那個柳絮,她老板對她可差了,,差點就要逼她去接客,,正巧就被楊言給救了,就對楊言死心塌地滿腦子都是戀愛了……”他瞧著紀然,,問道,,“所以,柳絮現(xiàn)在是對她那現(xiàn)任老板愛得要死要活了,?”
紀然微笑著點點頭,,看著柳若何一臉“殺了我吧”的表情,說道:“猜對了!不過,,沒有獎勵,。”
柳若何一臉懵逼地坐在桌上,,雙手死死地抱住腦袋,,手指藏在發(fā)間,不停地緩緩搖頭:“這,、這不科學(xué)……劇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變成這樣還不好,?”紀然抿了抿嘴,,“要不是劇情變了,你穿過來就已經(jīng)化成灰躺在墳?zāi)估锪?,親,。”
“你不懂,!”柳若何十分悲痛地反駁,,“本來,我是對這個我一手創(chuàng)造出來的世界最熟悉的人,。每個人物,、每個事件,我都了若指掌,,可以說是無一處不知,,無一處不曉。崩了一個人物沒有關(guān)系,,我還能抓著其它事件來保證自己在這里活得如魚得水——也就是,,我能擁有傳說中的金手指??涩F(xiàn)在呢,?男主跟你在一塊兒了,女主愛別人愛得要死要活了……劇情全線崩塌,,弄得我現(xiàn)在對這個世界是一無所知,。”
“就像是你本來擁有光明,,但突然斷電了,。是這個意思嗎?”作為從未看過劇本的紀然,,涼颼颼地問道,。
“差不多吧。”柳若何有氣無力地回道,,“我本來,,還想著在這兒寫寫爽文小說,賺點銀子趕緊脫離家族,,然后進京去抱大腿,,大搞一番事業(yè)來著。這樣山高爹娘遠,,他們想催我結(jié)婚也沒得催了,。哪能想到這些……”
紀然悠哉悠哉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感慨道:“讓你漫天灑狗血吧,?這會兒狗血灑自己身上了,感覺如何,?”
“不太妙,。”柳若何回應(yīng)得很是破罐破摔,。
柳若何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還是對柳絮這歪了大主線的事感覺很不對勁:“對了,你剛剛說,,柳絮被她現(xiàn)任老板給救了,,而且現(xiàn)在就在池州城?她老板叫什么名字來著,?”
池州城,,這個名字他在穿越過來的時候聽過,就在柳州城隔壁來著,??墒牵傆X得,,這個名字很熟悉,,感覺自己有在書中寫過這個地名。而且講道理,,像大主線如果歪到了十萬八千里以外,,那多少也該是與自己曾經(jīng)提過一筆的地方有關(guān),不可能隨便亂歪的,。
“她老板,?是個大變態(tài)?!奔o然一說到魏知行,,臉上就忍不住露出嫌棄的神情,“姓魏,叫魏知行,?!?p> “啪嗒”一聲,柳若何手中一個顫抖,,把水杯落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杯中的水也隨之灑了一地,。
柳若何的手跟得了帕金森一樣,,在半空中顫抖著。
“你……這是怎么了,?”紀然看著柳若何仿若被電擊了似的樣子,,心底隱隱有著疑惑,“這人——難道在原劇情里還有著大分量,?”
柳若何的身子也跟著他的手一起,,抖個不停,。他的身子僵硬得好似木頭連接而成的一樣,,十分僵硬地轉(zhuǎn)將過來,目光驚悚地看向紀然,,口齒不清地說道:“他,、他他,他就是萬宰賢,,是,、是那個、十,、十二歲就當了太,、太監(jiān)的萬宰賢?!?p> “……”紀然的世界觀已然被顛覆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裝鎮(zhèn)定地看向柳若何:“姐妹,,你要不給我解釋解釋,,你給我安排的做生意好搭檔的萬太監(jiān)怎么成了青樓老鴇、啊不,,青樓老板,?”
“你要我怎么解釋?像柳絮這種前車之鑒,,加上我這位反面教材在此,,你覺得我還能怎么解釋?”柳若何的心里仿佛經(jīng)過了一場大地震,世界觀已經(jīng)被這歪出天際的故事線震得稀碎,,“魏知行是因為被人害了全家,,才會被送進宮里去做太監(jiān)的。因為跟著的那位太監(jiān)姓萬,,才改了這個名字,。本來按照正常的故事線,他這時候已經(jīng)在宮里混得風(fēng)生水起,、人稱一聲‘九千歲’大人了,。哪里知道當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導(dǎo)致這位仁兄放棄了‘九千歲’的高薪工作,,跑去當青樓扛把子,?結(jié)果還把女主給迷得七葷八素、非卿不嫁的,,造孽啊,。”
紀然對于作者給自己安排的一個潛在后宮被崩壞了的劇情搞沒了的這件事很是淡定,。畢竟,,有楊言在,其他人都是浮云,。
唯一對此很是糾結(jié)的,,只有原著作者柳若何小姐,哦不,,是柳若何先生了,。他似乎很難接受這幾位主要人物的崩壞走向,一頭梳好的頭發(fā),,都快被他抓成了鳥窩,,嘴里嘟嘟囔囔的,自語個沒完:“這不對??!這不對!魏知行他不做太監(jiān)了,,那宮里那位昏君怎么辦,?那白夢瑩怎么辦?他們要斗誰去???火力全部集中給楊言,他受得住嗎,?我的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