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桑的猜測一點兒沒錯,流黃使下毒之后原本就沒有想過要解毒,,哪里還會煉制什么解藥,。不過,既露出了破綻,,藥王山的緗帙花就決不能再留了,。他自出了隆興寺大殿,這一路的方向便是藥王山,,卻不曾想黃雀在后,,他正好為江扶桑一行人指明了方向。
這一日傍晚,,江扶桑三人終于趕到藥王山腳下,。看到一塊石匾上“藥王山”三個字赫然在目,,田伯原癱倒在地,。幾日追尋下來,,江扶桑和陸孤竹倒沒什么,可是累壞了隨行的書生,。為了跟上江扶桑兩人的步伐,田伯原走得喘不上氣來,。
江扶桑道:“我們在這兒休息一下吧,。”田伯原坐在地上,,指了指石匾上的字,,說不出話。
江扶桑笑道:“你是說,,終于到了藥王山,,是不是?”田伯原點點頭,。
“江湖傳聞,,藥王山為藥王派所占,緗帙花一直以來都是他們的圣花,,若是能得藥王派相助,,找到緗帙花應該不難?!?p> “嗯嗯,,我們……決不能讓……讓那個什么黃屎……占了先機!”田伯原休息了片刻,,終于能說出話來,,便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
是日,,三人不敢耽擱,,連夜上山求取緗帙花。來到藥王派門口,,還沒等尋人通報,,只見藥王派院內(nèi)突然一片火光。
“發(fā)生了什么,?”江扶桑大驚,,她與陸孤竹不假思索地騰空躍入院內(nèi)。剛剛站定,,只聽門外有人呼喊道:“江姑娘,,陸公子!還有我,,還有我??!”兩人這才想到田伯原還在外面。
無奈,,陸孤竹又飛身回去,,將田伯原像包裹一樣拎了進去。
江扶桑搖搖頭,,對田伯原道:“田公子,,你說你干嗎非要跟來?除了給我們添上許多麻煩,,你還有什么用,?你該不會是和流黃使是一伙的,專為給我們搗亂而來吧,!”
田伯原在院內(nèi)整理了一下衣飾,,道:“慚愧慚愧!”接著又轉(zhuǎn)向陸孤竹,,道:“陸公子,,其實你大可不必費力將我拎過墻來,從院內(nèi)打開門,,我便可自行入內(nèi),。”
陸孤竹冷冷道:“下次吧,!”
院內(nèi)火光一旁,,藥王派首領提劍正與流黃使對峙。
“我藥王派素未與人結(jié)仇,,閣下此前討要緗帙花,,雖有些無理,我還是滿足了閣下的要求,。今日閣下竟然恩將仇報,,將我派種植的圣花緗帙花盡數(shù)燒毀,到底是何居心,?”
“沒什么,,只是我用過的東西不想再留給別人而已?!绷鼽S使輕描淡寫答道,。
“閣下欺人太甚!今日定要你為我派圣花陪葬,!”說完,,藥王派首領持劍向流黃使刺去。豈料他雖有滿腔憤懣,,卻并非流黃使的對手,,幾招過后便被流黃使刺中前胸,。
這時,江扶桑三人趕到,,流黃使方才罷手,。他見到江扶桑,先是吃驚,,隨即洋洋得意道:“看來貴派動作倒也不慢?。【鼓茏汾s至此,,可惜啊,你們現(xiàn)在怕是只能找到緗帙花的灰燼了,?!?p> 陸孤竹聽聞緗帙花悉數(shù)被毀,怒火中燒,,道:“上次被你僥幸逃脫,,今日休想!”說著,,便拔劍出招,,要取其性命。
藥王派首領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江扶桑趕忙為其止血,焦急問道:“緗帙花真的全都被焚嗎,?如今皇子中毒,,正要緗帙花救命啊,!若是貴派還有緗帙花留存,,但求相助!”
幾近昏迷的藥王派首領不知是否聽清了江扶桑的話,,只見他用手指向了旁邊的一個房間,,用微弱的聲音言道:“……那邊……密室……”
“什么密室?密室中是不是還有緗帙花,?密室要如何打開,?”江扶桑還在一連串發(fā)問,藥王派首領已然故去,。
沒想到來遲一步,,緗帙花被毀,江扶桑很是自責,。不過藥王派首領最后的言辭應該不是胡言亂語,。于是,,她與田伯原便一同到旁邊的房間去尋密室所在。
江扶桑對于密室暗道一類的東西從來都沒興致,,更不要提好好學了,。像她這種生活中都會找不到方向的人,密室,、機關之類的東西簡直就是謎一樣的存在,。如今要找密室尋藥,真是悔不當初,。
江扶桑在房間中翻找不到,,田伯原似乎也沒什么進展。出房門到院中想找一個藥王派的人詢問一下,,偏又找不到人——藥王派的人要么在滅火,,要么正在虎視眈眈圍住流黃使,要與首領報仇,。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又全然不知密室的事情。想要找陸師兄過來幫忙尋找,,陸師兄又正與流黃使纏斗得緊,。無奈之下,江扶桑還是硬著頭皮進屋仔細搜尋,。如今她能依靠,,能與之并肩作戰(zhàn)的,竟然只有田伯原了,!
此刻,,田伯原對著一幅唐代的《牧馬圖》起了疑心,站在它面前看了又看,。江扶桑翻箱倒柜,,找不到緗帙花所在,正在心急,,扭頭看到田伯原卻在安靜地對著一幅畫作出神,,著實氣憤,道:“你還不幫忙找尋緗帙花,,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欣賞畫作!”
田伯原卻不理會,,像是自言自語道:“不對?。∵@幅韓干的《牧馬圖》我在許大人家中見過真跡,這牧馬人的手怎么抬起來了呢,?”他又掃了一眼室中其他畫作,,雖非真跡,卻都臨摹得惟妙惟肖,,與原作絲毫不差,,偏偏這幅畫臨摹得如此蹊蹺。順著畫中牧馬人抬手指明的方向望去,,田伯原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奧妙,。原來這牧馬人指向的地方是一個書架,書架上一部泛黃的古書正是牧馬人所指之處,。
田伯原伸手要取那部古書下來,。江扶桑見了,道:“剛剛是畫作,,現(xiàn)在是古書,,你還真有閑心!接下來是不是該找一找某人的回信了?。俊苯錾,?赡茏约憾紱]有察覺到自己突然就提到了回信,,就像是她對某人的回信特別在意一般。
“罷了罷了,,反正這種尋找密室的活兒,,你也幫不上忙。早知如此,,你又何必跟了來,!”
田伯原并不應聲,仍在關注于書架上的古書,??墒悄遣抗艜拖袷轻斣跁苌弦话悖趺炊既〔幌聛?,他只好雙手用力,,使勁兒將其拽出了書架。沒想到,,古書被拽出的瞬間,,就像是啟動了某種裝置,室內(nèi)地板中央突然開啟了一道縫隙,,緊接著,,一個琉璃瓶從縫隙中被送上了地面,琉璃瓶中所裝之物正是緗帙花。
正在尋找密室的江扶??吹竭@一切,,目瞪口呆,心想:“這也能行,!”田伯原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心想:“原來是個畫謎?!?p> 終于找到了緗帙花,,兩人相視一笑。江扶桑道:“田公子,,你真是太厲害了,!幸虧你和我們一起來藥王山了?!?p> 田伯原聽了,,哭笑不得:“過獎過獎!”心想:“剛剛不是還說我是來搗亂的嗎,?”
江扶桑就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笑道:“士別一時,當刮目相看??!”
田伯原取下琉璃瓶,就要與江扶桑一同離開,。突然幾枚飛刀從門外射入,,攻向田伯原面門。江扶桑叫道:“田公子,,小心,!”一面說著,一面擋在田伯原身前,,將飛刀打落,。事出突然,兩枚未被打落的飛刀插入江扶桑的左肩,。
田伯原看江扶桑受傷,,趕忙關切地上前問道:“江姑娘,你怎么樣,?”
江扶桑緊皺了眉道:“沒事的,,拔下來就是?!?p> “哦,,我來幫你。”說著,,沒等江扶桑點頭,,田伯原便著急忙慌地卻又是輕輕地拔下了江扶桑肩頭的一枚飛刀,她的肩頭頓時血流如注,。
“?。〔皇沁@個——是另一個,!”江扶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兩枚飛刀入肩一淺一深,,田伯原不知死活地偏偏拔下了那枚入肩較深的飛刀,,自己卻還懵懂地望著江扶桑,被她惡狠狠的表情弄得不知所措,。
“還有……還有一個……”田伯原指了指江扶桑肩頭上另一枚飛刀,,不敢再輕舉妄動。
“我知道,!”江扶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盯著田伯原,,自己動手拔下了另一個。
門外立著一位紅衫男子,,剛剛的飛刀正是他在門外暗下毒手,。
“赤焰使!”江扶桑和田伯原記起了在東??け凰偷で嗍棺窔⒌囊荒弧?p> 不過,,對于赤焰使的到來不高興的恐怕還不只是江扶桑和田伯原,。流黃使見赤焰使意外出現(xiàn),急忙從陸孤竹的打斗中抽出身來,。陸孤竹見江扶桑左肩受傷,,也停了劍,上前查看江扶桑的傷勢,,他雖看不出傷口深淺,,但見其血流不止,或是傷口較深之故,,便連忙為其包扎,。
這一邊,流黃使一臉鄙夷地問赤焰使:“你來做什么,?”
“自然是來嘲笑你辦事不利的,。我看你任務沒完成,還被人跟蹤了一路,著實好笑,!”
流黃使突然看到田伯原所持琉璃瓶中的緗帙花,,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對赤焰使道:“這緗帙花決不能落在他們手中,,否則功虧一簣,。”
赤焰使卻是毫不在意,,道:“功虧一簣的是你,,又不是我。老子對這些花花草草可不感興趣,。你辦你的,,我辦我的,老子可是來找這個書生算賬的,?!?p> “我完不成任務,對你有什么好處,?”
“對我是沒什么好處,,但也沒什么壞處啊,!”
流黃使只“哼”了一聲,,再不言語。
另一邊,,陸孤竹見田伯原已拿到緗帙花,,心內(nèi)稍安,對二人道:“你們可從后院下山,,我們在山下集合,。這里我來應付!”
“師兄,,你一個人,,怎么應付得了!還是我留下來,,田公子拿了藥送下山就可以了,。”
“不妥,!田公子一個人下山,,太不安全!你又受了傷,,應盡快下山醫(yī)治,。放心,,我應付得來?!标懝轮窨粗錾H栽谔恃膫?,很是心疼。
江扶桑想了想,,覺得也好,,便點了點頭,與田伯原準備從后院下山,。
流黃使和赤焰使上前要攔,,被陸孤竹擋下。田伯原見陸孤竹以一敵二,,很是不公,,臨走還不忘招呼藥王派眾人道:“藥王派兄弟們,你們的首領就是被這穿黃衫的流黃使所殺,,《曲禮》有云:‘父之仇弗與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眾兄弟今晚萬不可將其放走,,定要為首領報仇才是,!”
藥王派眾人早就有心為首領報仇,聽了田伯原這話,,紛紛奮勇上前,,將流黃使和赤焰使圍堵在院中。
江扶桑和田伯原離了藥王派院落,。田伯原腳步輕快,,把琉璃瓶揣在懷中,欣然道:“還好藥王派的緗帙花還有留存,,真是萬幸,!這下小皇子有救了?!?p> “嗯,,是呢,?!苯錾5穆曇袈犐先]那么開心,甚至比平日的聲調(diào)還要低上許多,。
田伯原看江扶桑臉色很差,,這才注意到她左肩的傷口雖經(jīng)包扎,卻已洇濕,。
“江姑娘,,你還好嗎,?我們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不用,?!?p> “你的傷,真的沒關系嗎,?要不要為你重新包扎一下,?”
“不用,我就是——有點累,?!苯錾5膫约鹤钋宄?。剛才田伯原拔出的飛刀,,或已傷及經(jīng)脈,才會如此,。眼下這里情勢危急,,流黃使和赤焰使不過暫時被師兄壓制,未能追趕上來,。這山盡管號稱藥王山,,卻也不是處處都有藥草。她現(xiàn)在失血過多,,既不想說話,,又無力思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能早些趕往山下城中醫(yī)治是最好的,。
田伯原見江扶桑不愿多言,心下已知其傷不容樂觀,。見她走路不穩(wěn),,急忙上前扶住,緩步前行,。
后山的路時隱時現(xiàn),,夜深難辨,江扶?;璩脸恋乜吭谔锊砩?,把自己整個兒托付于他。田伯原努力地找尋著下山的路,,摸索向前,。行至一處黑暗之所,田伯原腳下踩空,,便與江扶桑一起滾落山下,。
等到田伯原清醒過來,,摸了摸懷中的緗帙花,并無損壞,。再看旁邊,,江扶桑額頭又被磕破,卻已昏迷,。田伯原焦急地把她抱在懷里,,看她毫無知覺,心驚不已,,幾乎要哭出來,。
“江姑娘,江姑娘,!你醒醒,,不要嚇我!”
聽了田伯原的呼喚,,江扶桑似有了知覺,,嘴唇微動,有氣無力地說了句:“還沒死,?!?p> “都怨我,走錯了路,,害你摔了下來,。”田伯原從沒如此自責過,。
江扶桑努力地笑了笑,,說道:“是啊,都怪你,!”說完,,便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