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說在世界被遺忘的黑暗角落里】
【太古時代的邪惡生物依然在潛藏】
【據(jù)說門依然會在特定的夜晚開啟】
【放出地獄中的異型生物】
【至今……亦然】……
悠揚的提琴和低音薩克斯交相輝映,,在搖曳的燭光下,,深情的混沌的誦詩已經(jīng)進行到尾聲。
這里是荒涼公路咖啡館,大學(xué)里的知識分子,、鎮(zhèn)上的移民,、時髦的有錢人和有錢的波西米亞人都喜歡這里可口的法式鄉(xiāng)村菜肴。
店主里德.范德維爾登和他的合伙人喬什偶爾會舉辦富有特色的讀詩會,但這里最吸引人的還是那種互相交談,、裝腔作勢、打情罵俏的頹廢的布爾喬亞氛圍,。
尼爾和哈瑞對坐在靠窗的一張單獨小桌,,面前擺放著香氣撲鼻的皇家咖啡,一朵幽藍的火苗正在咖啡中心靜靜燃燒,。
火苗不一會就燃盡了,,空氣里飄蕩著白蘭地的香味,尼爾拾起匙子攪拌咖啡,,一邊攪,,一邊饒有興致地打量哈瑞的憨態(tài)。
哈瑞正在欣賞自己腿上的新絲襪,。
絲襪是純白色的,,真絲,采用最新式的編織方法,。
它們擁有不可思議的彈性,飽滿而有光澤地貼合在腿上,,塑造出小腿的曲線與大腿的豐腴,,還與她的米色套裝相得益彰。
哈瑞對她的新絲襪愛不釋手,,連帶的對今天新認識的,、多金的博學(xué)的英俊的尼爾也建立起了滿分的第一印象。
他們已經(jīng)熟絡(luò)地互稱名字了,,哈瑞用這點小小的心機巧妙地回避了至今不知道對方姓氏的尷尬,。
“尼爾?!彼︻伻缁?,“謝謝你的絲襪?!?p> 尼爾舉起杯回敬了這聲謝謝:“我說過,,我喜歡看到漂亮的絲襪穿在更漂亮的腿上,蘿貝塔,,這是它們的榮幸,,也是我的?!?p> “再說一次,,你的嘴真甜?!惫鸬哪槻粻帤獾丶t了一下,,“尼爾,,你說你在波士頓工作?”
“波士頓環(huán)球報,,但我不僅為他們供稿,,也為紐約郵報和羅切斯特日報供稿?!?p> “時髦的自由撰稿人,。”哈瑞感嘆了一聲,,“所以你盯上了阿卡姆的黑幫,?”
尼爾輕啜了一口咖啡:“蘿貝塔,這一路上都是你在問話,。你幾乎知道了我的全部,,而我卻對你一無所知,這不公平,?!?p> “我么?”哈瑞臉上看不出半點小伎倆被拆穿的懊惱,,從容地攪拌著咖啡,,“我是阿卡姆人,在本地的公立高中畢業(yè),,畢業(yè)后做了一年服務(wù)員和半年電報員,,之后就加入報社,今年是我成為記者的第三年,?!?p> 她飛快地摘述完自己平淡的人生,又迅速把話題轉(zhuǎn)回來:“尼爾,,你是怎么盯上三葉草的,?難道丹尼.奧班尼翁在波士頓露了馬腳?”
“他做過一些有趣的事,?!蹦釥栒Z焉不詳?shù)赝鲁鲆恍↑c引子,“蘿貝塔,,你為什么調(diào)查他,?”
“嘁,口風(fēng)真緊,!”
“我會把自己知道的東西說出來的,。”尼爾笑起來,“但我們之間需要更熟悉些,?!?p> “更熟悉……”哈瑞輕咬著自己的嘴唇,頷首,,抬眼,,“需要我邀請你去公寓用餐么?”
“我確實拒絕不了那樣的方式,,但是……你調(diào)查奧班尼翁很久了,?”
最后的美人計也失敗了……
哈瑞泄氣地丟掉咖啡匙:“兩個月,我查了他兩個月,。我掌握了一些證據(jù),,能證明他在使用河畔的一棟廢棄工廠倒賣假酒,而且有警察參與其中,?!?p> “河畔的一棟廢棄工廠?”尼爾皺皺眉頭,,“那里似乎有許多廢棄工廠,。”
哈瑞牢牢地閉緊嘴巴,,瞪了眼,,特別孩子氣地做了一個拉鏈的動作。
尼爾投降了,。
“好吧好吧,,我掌握了他倒賣人口的證據(jù),,還缺少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但我知道,它們躺在他的保險柜里,?!?p> “倒賣!”哈瑞啪一聲壓住自己的嘴,,一下子壓低聲音,,“人口?,!”
“是的,,倒賣人口?!蹦釥栐陉P(guān)鍵的時候停下來,,“哪一座廢棄工廠?”
“奧班尼翁在倒賣人口?,!”
“蘿貝塔,,哪一座廢棄工廠?”
“阿米蒂奇東街的鄧納姆磚場,!該死的,,快告訴我細節(jié)!”
尼爾突然伸出手指點在哈瑞的嘴唇上,,輕輕地滑過,,抹掉了嘴角的丁點奶泡。
哈瑞幾乎想張嘴把那根纖長的手指咬斷,,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腳步聲。
范德維爾登店長帶著可掬的笑容走過來,,親手為他們端上一份黑森林蛋糕,。
哈瑞疑惑地看著尼爾:“抱歉,我不記得我們點過蛋糕……”
“這是本店的贈送,?!钡觊L捧著一本書,“二位似乎是第一次來,?”
“不算第一次,。”尼爾說,,“貴店的氛圍讓我印象深刻,,尤其是誦詩會?!?p> “客人喜歡詩歌,?”店長看上去格外地驚喜,“不知道您覺得剛才的詩怎么樣,?”
“才華橫溢,,肆無忌憚,瘋狂,,還有充分的想象力,。”尼爾回憶起自己見到祖謝坤的場景,,強裝著鎮(zhèn)定,,“總而言之,我很喜歡,?!?p> “那可太好了,!”
“好?”
店長把懷里的書遞到尼爾面前:“如果客人喜歡的話,,想不想帶一本詩集走呢,?”
“誒?”
詭異的推銷很快就水落石出,。
里德.范德維爾登和美國杰出的頹廢派詩人賈斯廷.杰弗里是至交好友,。
1920到1922年間,杰弗里先生到歐洲游歷,,回來后就變得神經(jīng)混亂,,很快就被送進了伊利諾伊州州立精神病院。
為了給他籌集治療費用,,他的朋友約翰.恩內(nèi)斯特.泰勒整理并出版了他的詩集,,而他的其他朋友,包括范德維爾登店長在內(nèi)則負責(zé)為其推銷,。
不過尼爾眼前的這本可不是那些刊印了上千冊的大路貨,,據(jù)店長說,這本書是1924年杰弗里先生在短暫出院期間親手用一種奇怪的皮革裝訂并抄寫的,,總共只制作了20本,。
它大概十六開大小,全書采用一種柔軟的,、薄如蟬翼的,、暗紅色帶著奇異花紋的特殊皮革,封底,、封面,、書頁無一例外。
尼爾從未見過這種皮革,,但他的手指摸在上面,,能感受到皮革表面粗糙的絕對不利于書寫的顆粒質(zhì)感。
這種質(zhì)感在艷紅色鮮血一樣的文字處格外鮮明,,從那些漂亮的一絲不茍的花體上,,尼爾似乎能感受到輕微的,,仿佛永遠也不會停歇的震動,。
“《巨石的子民》?!蹦釥柲剜?,“這是杰弗里先生親手鐫抄的?”
“是的,?!?p> “使用什么材質(zhì)?”
“我們都認不出來?!钡觊L老實說,,“不過杰弗里堅持說它們屬于一種叫作鉆地魔蟲的怪物,我猜大概是穿山甲的親戚或是別的什么,?!?p> “鉆地魔蟲……”尼爾摸到書頁的邊沿,“我能打開它么,?”
“請,,先生,它很結(jié)實,,您可以隨便翻看,。”
尼爾點頭表示感謝,,輕輕地翻開了書的第一頁,。
他看到血色的文字在暗紅的書頁上發(fā)光、流淌,,就像鉆行在炎漿和裂隙的深淵,,扭曲的長尾從一條溝壑輾轉(zhuǎn)到另一條溝壑。
【它們在無垠的地底穿行】
【吞噬一切有機或無機之物】
【它們的洞穴連通深淵與地獄】
【在巨石的哺育下,,它們歡欣】……
尼爾聽到了耳語,。
有個年輕的瘋癲的男人在他耳邊無意義的嗤笑,一邊笑一邊用零亂的斷句和肆意高低的聲音為他念詩,。
他的呼吸毫無根據(jù),,經(jīng)常在詞匯的正中間打斷,在粗重斷續(xù)的喘息中念出尾音,,把整個詞整首詩撕扯得支離破碎,。
尼爾看到一頭巨大的蠕蟲。
它似蛇又似烏賊,,生活在滿是巖筍的地穴,,堅韌細長的身軀覆蓋著粘稠的液體,下腹的位置長滿了巨型的觸須,。
那些巨型觸須的末端是一簇扭曲脈動的小觸手或觸角,,每一條的尖端都生有利齒。它的四只眼睛等距地分布在“頭”上,,閃動著忽明忽暗的紅光,,把周遭的一切照亮。
它在鉆行,,鉆行在地底,,破碎了巖石,。它來到一條幽深的不見天不見底的峽谷,被黑暗包裹著發(fā)出無聲的瀕死的呻吟,。
黑暗在涌動,,氣狀的霧狀的黑暗凝集向它,顯出密糖似不斷增生的粘稠和冰冷的本質(zhì),。
空間傳蕩出鐘聲,!
咣……
尼爾的胸猛顫了一下,骨瓷的咖啡杯咔一聲從正中開裂,,琥珀色的液體灑滿了桌面,。
尼爾兀然驚醒過來,呼一聲推開椅子,,抓著詩集大踏步后退,。
他剛才分明感到有什么要從身體里出來,從靈魂和細胞的深處涌出,,想吞沒眼前所有見到或沒見到的一切,。
是摩根的舊印擋住了祂!
祂,!祖謝坤,!
尼爾劇烈地喘息,一只手扶著墻,,一只手抓著詩,。
他的眼神瘋狂而熾烈,緊攥著詩集的手微微顫抖:“店長先生,,您剛才說想為朋友出售這本詩集,?”
“是……呃……”店長手足無措地看著亂作一團的咖啡桌和尖叫著保護絲襪的女客人,“您想買它么,?”
“它的價格,!”
“它的價格有點貴,因為是杰弗里親手制作……”
“價格,!”
“50美元,!”
還沒有徹底逃開咖啡威脅的哈瑞震驚地推倒椅子:“50塊?一本破皮書要50塊,?您瘋了么,?”
“或許……30塊也可以?”
尼爾啪一聲把一小沓英鎊拍在桌子上:“這里是20鎊,,包括詩集,、咖啡和侍應(yīng)的小費,。我身上的美元不多,,抱歉,。”
他說著話抓住哈瑞的手腕,,拖著哈瑞往店外跑,。
哈瑞不明就里地跟著,嘴巴里兀自還在碎碎念叨,。
“20鎊,,超過90塊!尼爾,,你還真是富家的少爺,,就算你再喜歡,這些東西也用不了這么多,?!?p> “更何況他們根本沒有傳說的那么好,你看那劣質(zhì)的咖啡杯,,上帝……”
叮鈴,!
尼爾推開了咖啡館的大門。
太陽正在下山,。
夕陽的余輝灑在波光粼粼的密斯卡托尼克河上,,尼爾翻手把哈瑞壓在墻上,深深一吻,,打斷了女孩接下來的抱怨,。
哈瑞俏臉通紅:“尼爾,我其實是個保守的姑娘……”
“關(guān)于你和我的調(diào)查,,蘿貝塔,,我有一個計劃?!?p> “嗯,?”
“這個計劃可能會有一點冒險,所以,,你有渠道能搞到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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