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吃飯,，別玩了,?！?p>　　看著蘇岑玩心漸起,，樂此不疲的樣子,，九月稍稍有些無奈,。

　　蘇岑盯著指尖升起的火苗,，眼睛一眨不眨,，時不時地傻笑著,。

　　他先是用意識引出炎刃的火焰，然后將火勢壓小,，再用手指一次又一次地將火焰掐熄滅,。

　　只要都動作夠快，就可以將火苗熄滅,，不會燙傷手,。

　　鐘丘以前抽煙的打火機，被他這樣玩壞了好幾個,，鐘丘還覺得莫名其妙的,，一直沒找到原因。

　　“過來吃飯!”

　　九月雙手抱臂,，微微蹙眉,，聲音冷了下來。

　　“哦哦,?！?p>　　蘇岑感覺他有些生氣了，這才趕忙在餐桌前坐下,，接過九月遞過來的一大碗米飯,。

　　看著九月從雪白的衣袖下探出的手，蘇岑不免有些感慨,。

　　“九月,，你的手真好看,。”

　　在遇到九月之前,，他以為這世上不會有誰的手比夏夢還好看,。

　　但是在遇到九月之后，他的這個想法就改變了,。

　　“你說過很多遍了,。”

　　九月不以為然,。

　　“你是執(zhí)劍人,，需要經(jīng)常練劍的，但是你的手,，漂亮得過分了，不像是握劍的人,?！?p>　　蘇岑覺得有些奇怪。

　　“一般來說,，確實是這樣的,。”

　　“但是覺醒者不一樣,，長期馭劍,，凝氣于手，就會使手的肌膚溫潤如玉石,?！?p>　　“凝氣又是什么?”

　　“意識具現(xiàn)化的一種體現(xiàn)，練劍也是練氣的過程,，氣是意識的動能,，是一種能夠影響物質(zhì)層面的精神力量?！?p>　　“如果你以后遇到了手特別好看的覺醒者,，就要當(dāng)心了?！?p>　　“那手是用來執(zhí)劍的,。”

　　“越是好看,，沾染的鮮血就越多,。”

　　九月坐在桌前,，吃飯的時候腰背挺得筆直,，儀態(tài)像是經(jīng)過專門的訓(xùn)練,，特別優(yōu)雅。

　　蘇岑若有所思地點頭,，想起了那天站在他面前的花辭樹,。

　　她拔刀的手，也帶著一種藝術(shù)品般精雕細(xì)琢的美感,，可是斬下的那一刀,，又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你想去伊甸園嗎,？”

　　九月繼續(xù)問道,。

　　蘇岑咬著筷子，思考了一下,，看了看九月,，搖了搖頭。

　　“不太想,?！?p>　　“說實話?！?p>　　“唔……還是有一點想的吧,。”

　　蘇岑說完,，低著頭往嘴里扒了兩口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觀察九月的反應(yīng)。

　　“明天,，她們會來問你,，要不要和她們一起走?！?p>　　“如果想去,，就不要拒絕?！?p>　　“那,，上學(xué)的問題怎么辦?”

　　蘇岑有些擔(dān)憂。

　　“伊甸園里面有覺醒者的學(xué)校,，你只管去上課好了,，這里面有學(xué)費，密碼是126372,?！?p>　　九月拿出了那張從阿黛爾手中“借”來的銀行卡，放在了蘇岑面前。

　　“你早就為這一天,，做好了準(zhǔn)備?”

　　看著那張貼著卡通形象的銀行卡,，蘇岑心情有些復(fù)雜，復(fù)雜之中又帶著一絲欣喜,。

　　欣喜是因為這張卡上有他喜歡的黃皮耗子的形象,。

　　涂著腮紅，手舞足蹈,，笑瞇瞇的,，還會放電。

　　九月沒有告訴他,，他為了這一天準(zhǔn)備了多久,，他只是叮囑了一些去伊甸園以后要注意的事項。

　　“去伊甸園以后,，學(xué)校會先觀察一個月,，通過考核就可以留下來，無法通過就會退學(xué),?！?p>　　“留下來的人，就可以在里面學(xué)習(xí),，然后，校方會組織孤兒去和一些長輩見面,?！?p>　　聽著九月的話，蘇岑覺得怪怪的,，總感覺他像是在罵人,，但是沒有證據(jù)。

　　“這些長輩,，都是伊甸園里的老師,，有的人性格非常溫柔，也有人性格嚴(yán)苛,，還有的脾氣古怪,，像老頑童?！?p>　　“他們的年齡閱歷,，背景，還有種族都不盡相同,?！?p>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很有人格魅力,，品德方面都是經(jīng)過層層挑選的,?！?p>　　“沒有父母照顧的未成年人，可以在里面選擇一個人作為監(jiān)護人,?！?p>　　“監(jiān)護人存在的目的，是為了給缺少家庭教育的孩子引路,，給他們提供關(guān)懷和指導(dǎo),，為他們豎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取向?！?p>　　九月很是耐心地道,。

　　“可以不選嗎？”

　　蘇岑有些擔(dān)心,，他不是那種愿意親近別人的人,。

　　孤單一點也沒關(guān)系，他寧愿一個人生活,，也不想和陌生人去磨合關(guān)系,。

　　“可以，學(xué)校不會強求,，但我不建議你拒絕,。”

　　“監(jiān)護人們都是校內(nèi)綜合素質(zhì)優(yōu)秀的導(dǎo)師,，從他們那里可以學(xué)到很多課堂上學(xué)不到的東西,。”

　　“有些監(jiān)護人的職業(yè)是惡魔獵人,，專門上前線獵殺惡魔,。有的是做情報工作，負(fù)責(zé)暗殺和滲透,，有的是退役的執(zhí)劍人,，專門修行劍技?！?p>　　“還有的人專精槍械和超凡力的修行,。”

　　“總得來說,，選擇一個你感興趣的監(jiān)護人,，跟著他去學(xué)技能?！?p>　　“不過,，選監(jiān)護人也要看眼緣的。”

　　“有的監(jiān)護人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會很喜歡你,。”

　　“也有的會對你無感,，特別喜歡其他人,。”

　　“這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p>　　九月淡淡地道。

　　“哦,，那你之前選的監(jiān)護人是誰啊?他又是什么職業(yè)呢,？”

　　蘇岑繼續(xù)問道。

　　他隱約記得,，九月的監(jiān)護人好像也擁有時之瞳,。

　　“她叫歌莉婭，是一個修女,?！?p>　　九月沒有細(xì)談太多。

　　“修女?為什么要選擇修女呢,？你不是惡魔獵人嗎,？”

　　蘇岑覺得就很奇怪。

　　“因為她做的飯很好吃,?！?p>　　九月聲音很輕。

　　“所以,，你是為了跟著她學(xué)做飯?”

　　蘇岑恍然大悟。

　　“嗯,?！?p>　　九月輕輕應(yīng)了一聲，從兜里拿出了一個精致的黑色禮盒,，放在了蘇岑面前,。

　　“從這里面選擇一個?！?p>　　蘇岑懷著一絲好奇,，湊過去看了看。

　　黑色的金屬漆封摸起來很是舒適,，揭開禮盒之后,，映入眼簾的是色彩繽紛的晶狀原型薄片。

　　祖母綠、紫羅蘭,、寶石藍(lán),、檸檬黃……

　　“這些是什么啊?”

　　蘇岑之前都沒有見過。

　　“美瞳,，一種化妝品,。”

　　“你現(xiàn)在只是覺醒了一小部分力量,，在你完全覺醒之前,，時之瞳會給你惹上很多麻煩?！?p>　　“它的能力太過危險,，會讓很多人，還有很多隱匿起來的怪物寢食難安,?！?p>　　“所以你得學(xué)會偽裝和保護自己?！?p>　　“這些美瞳其實是意識具象化的產(chǎn)物,，你戴上它，引動自己的意識,，它就會和你的眼睛融合在一起,，改變眼睛的色彩，并隱藏意識的波動,?！?p>　　“在學(xué)校之后，你也不要太張揚,，不要暴露太多自己的能力,，很危險?！?p>　　“即便是在伊甸園,，派系也很多，有些人是不喜歡時之瞳的,?！?p>　　九月放下碗筷，說了很多很多,，像是不諳世事的孩子要離家去很遠(yuǎn)的地方上大學(xué)了,，忍不住嘮叨起來的家長。

　　“嗯嗯,，我知道了,，那九月,，我該選哪一個啊,？我有選擇困難癥,。”

　　“喜歡什么顏色,，就選什么,。”

　　“可是,，我都挺喜歡的,。”

　　蘇岑拿起盒子里的美瞳,，一個個輪番試了一遍,，玩得不亦樂乎。

　　在一個世紀(jì)以前,，這是女生們喜歡的玩意,。

　　一個世紀(jì)后的今天，這種特制的美瞳,，成了覺醒者們隱藏身份的工具,。

　　蘇岑見識有限，第一次看到這么稀奇的玩意,，自然感到很新奇,。

　　仔細(xì)斟酌了一番，蘇岑最后還是選了紅色,。

　　不是和花辭樹相似的那種玫紅,，是顏色較淺，帶著些許橘黃的火紅色,，和林汶的瞳色一樣,。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對外謊稱自己的超凡力也是炎刃了,。

　　超凡力相同的人,，雖然很少，但也并不是沒有,。

　　對著鏡子，蘇岑小心翼翼地取出火紅色的美瞳,，戴在那只銀色的眼眸上面,。

　　他眨了眨眼，引動自己的意識集中在眼睛上,。

　　很快,，右眼便傳來了一陣冰涼地觸感,。

　　那紅色的晶狀物融入了他的眼眸，并未感到半點不適,。

　　“哎?好神奇,，它不見了，和我的眼睛融合在了一起?”

　　蘇岑瞪大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又揪起眼皮仔細(xì)瞅了瞅，沒有感到半點不適,，仿佛他的眼睛本就是那種顏色,，也沒有物理遮蓋對眼睛引起的不適。

　　“這和一個世紀(jì)以前的化妝品美瞳是有天壤之別的,?！?p>　　“化妝品美瞳戴著會引起眼部疲勞和不適，這個是覺醒者的組織用超凡力結(jié)合最新的科技開發(fā)的,?！?p>　　“它通過意識交融的方法，免去了物理層面的不適,，從而減少了對視覺的損害,。”

　　“另外,，它能根據(jù)使用者的晶狀體變形情況,，自動調(diào)整光線改善并增強視力，甚至還有夜視功能和強光過濾,?！?p>　　“這么厲害啊?這樣豈不是說，即便是在能見度極差的夜晚還有強光照射下,，都能保持良好的視力?”

　　“是的,，這還不是它最精妙的設(shè)計?！?p>　　“它最精妙的設(shè)計,，是錄像功能。覺醒者將自己的意識輸入這個美瞳之后,，就相當(dāng)于隨身攜帶了一個隱形的攝像頭,。”

　　九月淡淡地道,。

　　蘇岑被震驚得說不出話,，趕忙將意識融入其中。

　　視覺中確實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面前的世界仿佛變成了數(shù)據(jù)化的世界,。

　　有一個數(shù)碼屏長在了自己的眼角膜上,。

　　右上角的地方顯示著“正在錄制中…….”

　　下方有一個儲備0.1%的數(shù)字。

　　“那個儲備量,，代表著你意識的容量,，它會將你錄制到的和看到的，儲存在你的意識中,，供你隨時翻閱,。”

　　“執(zhí)行情報調(diào)查和潛伏,，通過與一些設(shè)備鏈接,，就能將你視覺中的畫面顯現(xiàn)在設(shè)備，甚至其他人的視覺感官里,?！?p>　　聽著九月的話，蘇岑愈發(fā)覺得這個美瞳神奇,。

　　“這樣豈不是說,，這個錄像的功能，可以增加我對一些見過的超凡力的印象,，這樣一來,，我復(fù)刻他們的超凡力，就會變得很輕松?”

　　“是的,，這是我專門為你準(zhǔn)備的,，很適合現(xiàn)階段的你?！?p>　　九月微微頷首,。

　　“哥，謝謝!”

　　蘇岑神情激動,，上去一把抱住了九月,。

　　九月沒什么反應(yīng)，很快就推開了他,，天性孤冷的他,，不喜人靠近。

　　蘇岑的心情還是很激動,，情不自禁地踮起腳,，跳了跳。

　　那么小巧的一片美瞳,，竟然隱藏著這么多神奇的功能,，簡直讓他大開眼界。

　　興奮之余,，蘇岑在家里四處看了看,，似乎是想記住家里的每一處角落。

　　堆了灰的舊書架,，接著衛(wèi)星鍋的古董電視機,，滿是油煙味的廚房，客廳里破舊的沙發(fā),，還有擺放在桌上的,，方靜秋和鐘丘的照片。

　　右上角的錄制不斷閃爍,。

　　他很喜歡九月送他的這件禮物,，能讓他記住自己舍不得的所有東西。

　　“這個美瞳很珍貴,，不要告訴別人它的存在,。”

　　九月叮囑道,。

　　“嗯,，我知道的?！?p>　　蘇岑看著面前面色冷峻,，但話里滿是關(guān)心的九月，輕輕笑了笑,。

　　他反復(fù)端詳著九月的臉,，將錄制的鏡頭對準(zhǔn)了他。

　　“九月,，你怎么不笑?。课覐膩頉]看到你笑過,?？梢孕σ幌聠幔俊?p>　　看著錄制鏡頭里冷漠如冰的哥哥,，蘇岑眉眼彎彎的,，溫柔地笑著。

　　九月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神情有些恍惚,。

　　頓了半晌，他低垂著眼簾,，俊美的面容上有過一抹很淺的哀傷,。

　　“我已經(jīng)忘記了該怎樣笑了?！?p>　　“嗯?”

　　蘇岑表示不解,，臉上有一抹失落一閃而過,。

　　“總有一天，時間會消滅你的熱忱,，抹殺你的童真,，將你變成一個不愛笑的人?！?p>　　九月站在他錄制的鏡頭里,，輕聲說道。

　　蘇岑愣了半晌,，很快就笑著搖頭,。

　　“不會的!”

　　他說得云淡風(fēng)輕，臉上那陽光的笑容好像永遠(yuǎn)不會消散,。

　　九月側(cè)過臉,，不再看他了，似乎是不想見到那個鏡頭里笑不出來的自己,。

　　他回到沙發(fā)上坐下,，繼續(xù)煮茶。

　　青花瓷的杯子里,，又溢出茶葉淡淡的苦味,。

　　蘇岑就看著他煮茶，看著他身上潔白的衣衫,，挺拔的脊背,，還有在檸檬黃的燈光下繚繞的茶香。

　　這段錄制視頻沒有聲音,，蘇岑只是安靜看著哥哥,，不說話。

　　他記憶里的九月總是在煮茶,，后來回想起他的時候,，蘇岑總是會想起淡淡的苦茶香氣。

　　看到普洱,，看到青花瓷,，看到暮色中的潔白衣衫，就會想起在他年少的時候,，有這么一個哥哥,，陪著他走過了最艱難的一段路。

　　盡管后來他知道,，世上根本就沒有九月,。

　　“九月，我怎么只有一只眼睛是異色瞳，發(fā)色也很正常,，和其他覺醒者不一樣,。”

　　蘇岑走到鏡子前,，仔細(xì)打量了一番,。

　　“覺醒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分為多個階段,，有些剛剛覺醒的人，外貌變化不太明顯,，是很正常的事,。”

　　“隨著年月增長,，外貌的變化就會越來越大,?！?p>　　“那未來的我，會變成什么樣子?”

　　蘇岑忍不住開始遐想,。

　　九月沒有回答。

　　蘇岑卻還在想這個問題,，過了好一會兒,，他趴在寫字臺前，雙手托著腮,，突然想起了數(shù)學(xué)老師布置下來的作業(yè),。

　　一篇書信題材的作文，語文老師對于尹菲搶了他的工作沒有表示不滿,。

　　“寫給自己的一封信,。”

　　蘇岑思忖了一會兒,，從寫字臺上拿起鋼筆,，還有一頁專門用來寫書信的紙張。

　　少年打開了臺燈,，正襟危坐,，整潔的白襯衣潔白如新。

　　他在紙上寫下了一行俊秀的字跡,。

　　“致未來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