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啞巴嗎,?”
朱由檢面前的錦衣衛(wèi)百戶沉默不語,待朱由檢轉(zhuǎn)身前行,,復又雙手環(huán)抱著繡春刀在胸前,,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
朱由檢怒不可遏,,轉(zhuǎn)身問道:“你叫什么,?東廠還是錦衣衛(wèi)的?廠臣派你過來,,你就是這么保護本王的嗎,?!”
錦衣衛(wèi)百戶長著一個圓潤的臉龐,,身材卻很壯實,,挑著眉,做了一個搓手指的動作,。
“信王爺,,這大冷天,很辛苦的,?!?p> 守財奴朱由檢怎么可能被一個錦衣衛(wèi)百戶訛錢,你愛說不說,,搞笑,。
“你就這么跟著本王,去鴻臚寺,?!?p> 朱由檢狠話撂下了,但是他在宮外的雪地里走了一段距離,,很快就意識到,,他似乎面臨著一個問題——鴻臚寺怎么走?
魏忠賢沒給他派宦官,就派了這么個古怪的錦衣衛(wèi)百戶作為護衛(wèi),,而朱由檢基本沒出過宮,他是不知道鴻臚寺衙門在哪的,。
朱由檢無頭蒼蠅似地往長街上走去,,他是換了便裝才出宮的,倒是不虞被認出來,。
要不然,,找人問問?可這么突兀的大街上拉一個人,,好像會被人當成傻子,,要不還是去消費一下順道問問掌柜吧。
春天的天雖然黑的早,,但此時剛下午,,宮門外的長街倒也熱鬧,人來人往地看得朱由檢有些眼暈,,他聽著街上的吆喝聲,,感覺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千層酥肉餅嘞,,一層又一層,,好吃嘎嘎香?!?p> “餛飩~混沌~蝦米皮,,碎香菜,客官來看看,!”
“呦,,這不是三爺嘛,好久不見了您,,來小店坐坐,?嘗嘗剛出鍋的烤饃饃啊?!?p> “咕咚~”
聞著各色食物飄來的香氣,,朱由檢咽了口口水,他中午沒吃飯,,感覺有點餓了,。
于是,朱由檢提著袍子下擺,,邁進了一家酒樓的門檻里,。
“小郎君,里面請!”
店小二瞧見朱由檢衣袍質(zhì)料不凡,,身后又跟著個錦衣衛(wèi),,顯然是哪家的公子,便殷勤地引上了二樓的包間,,還是靠窗的好位置,。
至于錦衣衛(wèi)會不會吃白食,京城的其他地方或許可以,,這里可不行,。
不比外面的小攤小販,這一條街上哪個酒樓背后沒有大人物,?置辦產(chǎn)業(yè)的人,,不是勛戚公侯,便是尚書侍郎,,小小錦衣衛(wèi)百戶,,跟老百姓和小攤小販能耍威風,到這里還是收收吧,。
“小郎君來點什么,?”
朱由檢有點不適應(yīng),問道:“沒菜單嗎,?”
“呦,,您說笑了,咱這老店都是回頭客,,一般人也吃不起,,就沒印菜單。您大駕光臨沒看一樓的菜牌子呀,,要不給您報個菜名,?”
小二雖然態(tài)度謙卑,但話語里卻有幾分傲氣,,百年老店的譜是撲面而來,。
見朱由檢什么都不懂,小二便多了幾分輕視,,炫耀似地報著:“佛跳墻,、燒海參、熏肘子,、老豆腐,、湯魚片、擰筋巴,、脆丸子,、燒茄子,、撈蚌片、拌蟄頭,、燉豬耳,、炒紅果、悶酥蝦,、辣牛肚,、燴爪尖、炒土雞,、蒸螃蟹、爆肚絲,、燒肥腸,、粉蒸肉、炒雞丁,、豌豆黃,、驢打滾,小郎君您要哪些,?”
跟著坐在旁邊的錦衣衛(wèi)百戶明顯緊張了起來,,他忽然想到,信王爺出宮八成是沒帶錢的,,要是真吃霸王餐,,他既不能把信王留著洗盤子,也不能不給錢,,最后好像還得自己墊,。
那可就壞了,這種酒樓,,一頓下來少說也得十幾兩銀子,,自己好幾個月的收入怕是要被吃進去了。
見眼前的小郎君愣著神,,旁邊的錦衣衛(wèi)面有緊張的神色,,店小二恍然似地明悟,原來是吃不起啊,,害,,自己還以為是什么人物呢,廢了半天口舌,。
店小二從二樓的拐角拿了一塊紫色的抹布,,在銅盆里擰巴擰巴,冰涼的水險些濺到朱由檢身上,。
“您二位,,要是吃不成,也甭費工夫,起身小的打掃打掃,,要伺候的客人多著呢,,如何?”
這時候店小二已經(jīng)懶得表演了,,話語里全是不屑,。
達官貴人他見多了,吃不起又上這來當土包子,,不是憑白給人添笑話,?
錦衣衛(wèi)百戶已經(jīng)快崩潰了,起身就要拉著信王爺走,,不想在這里繼續(xù)丟人現(xiàn)眼下去,。他輕輕拉了兩下朱由檢的衣袖,卻沒拉動,。
“本...我全都要,,直接上吧?!?p> 店小二用抹布抹著桌面的手停頓了下來,,掏了掏耳朵,遲疑地說道:“小郎君,,您別嫌咱多嘴,,可別賭一時之氣,這一桌席小十兩銀子呢,?!?p> 店小二雖然勢利眼了一些,但這提醒倒也是好意,。
朱由檢擺了擺手,,從袖子里直接扔出一錠金子。
“餓了,?!?p> 閃爍著耀眼光芒的一錠金子,讓店小二樂開了花,,他悄悄用手掂了掂分量,,馬上表演了一出絕活——川劇變臉。
“得嘞,,小爺您等著,。”
上升到爺字輩的朱由檢,,除了感嘆一下京城酒樓的物價,,倒還真沒什么其他感受,,對于他而言,這只不過是花了1點龍氣點數(shù),,吃了一頓很不錯的飯罷了,。
雖然他是個守財奴,但偶爾滿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他還是舍得花錢的,。
當然了,僅限于自己,。
所以朱由檢報復心極強地告訴錦衣衛(wèi)百戶:“我不認識你,,沒你的份,你坐遠點,?!?p> “信...”看了看周圍,錦衣衛(wèi)百戶扯出了一個不太好看的笑臉:“信王爺,,廠公可是讓丁某跟著您的,?!?p> 看著錦衣衛(wèi)百戶圓潤的臉蛋,,朱由檢很陰險的笑了笑,問道:“好好回答本王的問題,,這頓飯請你吃,。”
“幾個問題,?”
見這錦衣衛(wèi)百戶還在討價還價,,朱由檢笑的更開心了:“三個問題?!?p> “好,,信王爺問吧?!?p> “第一個問題,,你叫什么?”
“丁潤,,北鎮(zhèn)撫司百戶,。”
“第二個問題,,世襲的,?”
“不是?!?p> 聞言,,朱由檢不由得高看了這個名為丁潤的錦衣衛(wèi)百戶一眼,。
國朝二百多年,到了現(xiàn)在錦衣衛(wèi)當官的基本全是關(guān)系戶,,能干到百戶,,還不是世襲,那這人能力可以了,。
丁潤一手捏著桌側(cè)的繡春刀,,另一手托著腮,沒什么禮貌的看著朱由檢,,圓圓的肉從手指縫溢了出來,。
看了看丁潤手上的老繭,朱由檢問道:“第三個問題,,哪的人,?”
“遼東沈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