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再見
“那個雜耍班子的確是從梁國而來,,今日他們有演出,,我偷偷又去了上次的院子。已經撤得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留下,。”
“上次郡主發(fā)現(xiàn)的那間屋子,,我也去查了,,地面還有一點痕跡,但地下的東西想必已經早早地運走了,?!?p> 齊闕點頭,蠟燭跳躍著的光,,將他的臉一半隱入黑暗,,神情晦暗不明。
蕭煥接著說,,“但我房間找到了另一樣東西,。”
他走上前,,將一張已經殘破邊緣被火燒過的痕跡的碎紙片遞了上來,。
齊闕接過,看著邊幅一角有個小小的印記,被燒了一半,。
“這是屬下在火爐的灰燼中發(fā)現(xiàn)的,,公子您看這個印記,像不像大公子之前那個被我們截獲的私章印記,?!?p> 齊闕沒有應答,玩味的把玩著手中的紙片,,一時讓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蕭煥試探開口,說出心中所想,,“馬上就是萬壽節(jié),,大房這邊會不會起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
齊闕冷冷說道,“他想作死與我們又有何干系,,你只需要看好郡主,,確保她的萬無一失,及時向我匯報,?!?p> “屬下明白?!?p> 蕭煥退了出去,,屋內只有齊闕和他的影子作伴,修長玉白的手點在書的紙頁上,,卻看不進里面的每一行字。
“萬壽節(jié)······”齊闕陷入了回憶,,想到那日發(fā)生的事,,他幽幽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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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內,,顧蘊冥的院子,,燈火通明,不少仆人走進走出,。
“我已為姑娘施針敷藥,,但她的傷勢過重,若是能挺過今夜,,基本便無性命之憂,。”
顧蘊冥一聽這話,,心里更加焦急,,連忙問道:“那我能做什么?”
周娘子搖了搖頭,聲音有些無奈,,“若是皮外傷,,痊愈倒快,可傷及內里,,這才是最致命的地方?,F(xiàn)在就看她的造化了?!?p> 看著顧蘊冥魂不守舍的樣子,,周娘子從袖中拿出一張紙遞給她。
“來這之前,,我提前備好了一副藥方,,等明天郡主按照這個藥方去藥鋪抓藥即可。一日三次,,為患者服下,。”
她打開匣子,,拿出一個墨綠色的小藥瓶,,倒出一粒藥丸?!斑@是周家的秘藥,,即便是瀕死之人,也能將她從鬼門關拉回,。你給她溫水服下,。”
顧蘊冥連忙道謝,,接過藥丸,,卻又有些遲疑,“如此珍貴······”
周娘子明白她的內心所想,,輕笑,,“無妨,藥研制出來,,就是為了救人,,并非為了一己私欲??烊グ?。”
顧蘊冥朝著周娘子深深一拜,,快步走進里間,。
“我還是想問為什么······”
走在路上,顧蘊冥再次問了心中疑惑。
周娘子離開時,,天已黑了下來,,顧蘊冥屏退了侍女,走在前面為周娘子提著燈照路,。
聽到這個問題,,周娘子淺淺一笑,“醫(yī)者仁心,,不過若一定要說緣由,,覺得與郡主頗有眼緣,與我的一位故人長得很像,?!?p> 聽聞這話,顧蘊冥也笑出聲,,不知不覺,,她對著未曾謀面的周娘子充滿了好感。
“但我一直未能得見周娘子真容,?!?p> 即使剛才問診,她一直沒摘掉帷帽,,長長的的白色薄紗落下,,只有若隱若現(xiàn)的輪廓。
“這位故人是娘子的好友嗎,?”
周娘子搖了搖頭,,聲音溫柔軟糯,似是江南女子特有的口音,,“我也不知,,只在夢中相見過,就與郡主一般大的年紀,。皺眉頭想事情的時候模樣格外像?!?p> 顧蘊冥朗聲笑了起來,,“不知是哪家好兒郎,入了娘子的夢,?!?p> 聽到顧蘊冥的打趣,周娘子也沒惱,,一起笑出聲,,“郡主直覺可不準,那可不是位好兒郎,是個英姿颯爽的姑娘,?!?p> 轉眼間來到了偏門,馬車還牽沒過來,。
兩人站在門口,,已經起了風,吹得顧蘊冥有些睜不開眼,。
“看這天氣過不了一會便有場大雪,,娘子不如今晚在這留宿一宿?!?p> 周娘子還未應答,,后面突然傳來一聲大喊。
“望真,!”
熟悉的聲音在后面響起,,顧蘊冥轉過身,驚愕的看著沖過來的父親,。
顧衡之匆匆跑到門前,,看著一襲白衣的周娘子,一臉難以置信,。
顧蘊冥臉色難看,,她緊咬牙根,臉色煞白,,難以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名字,。
顧衡之癡癡地望著周娘子,之前廳上的話,,他無法回答李月溶聲聲質問,,慌忙中隨意找了借口離開,他本想跑出去大醉一場麻痹自己,,明天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再回來,。
可站在遠處,他看著門口與顧蘊冥說話的白衣女子,,一瞬間有些惶恐,。即便是帶著帷帽遮住了樣貌,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沒有錯,,這個女人就是望真。
原來,,他一直低估了自己的對周望真的想念,,他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忘記了她,,但是僅僅只是一個背影,他便能知道,,這就是她,。
周望真······
顧蘊冥轉過頭,看著自己父親望著女人癡狂的眼神,,她的臉色發(fā)青,,霎時間感覺血液直沖頭頂,手腳發(fā)涼,,
聲音微微顫抖,。“你到底叫什么”
周娘子沒有說話,,隔著薄紗,,低下了頭,不敢看顧蘊冥,。她怎么也想不到,,當年那個小小士兵,卻是京城里位高權重的顧王爺,。
顧蘊冥伸出手,,想要掀開眼前的薄紗,周望真緊緊抓住,,指尖已經發(fā)白,。
顧蘊冥年紀雖小,但力氣卻大,,她直接抬起手,,揚了帽子。
帷帽緩緩落下,,看著意料中的樣貌,。顧蘊冥心痛如刀絞。
為什么,!
為什么就一定要安排這樣的巧合,!
為什么命運就要如此捉弄她。
之前她說出名字之事,,可她最多只是想讓李月溶知道這個男人卑劣的那點心思,。挑破了顧衡之的不堪,只是不愿李月溶一直蒙在鼓里,。
可現(xiàn)在比原定的時間,提前了整整近半年,,她的阻攔,,反而讓變故比原來的時間線提前到來,。
后面的事已不是她所能控制,顧蘊冥踉踉蹌蹌的離開,。
可在轉角處,,顧蘊冥腳步一停,李月溶就站在那里,,不知她站了多久,,又聽到了什么。
她快速調整好表情,,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的樣子,,不讓她看出異樣。
顧蘊冥強顏歡笑,,“母親,,你來這里做什么?”
李月溶沒有說話,,目光沉沉,,看著顧蘊冥沒有說話。
“母親······”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母親,?!?p> 李月溶冷靜的開口,可心中火燎一般的痛,,五臟六腑都在叫囂,,四肢百骸傳來針扎一樣的痛,從內到外,,密密麻麻的網(wǎng)鋪天蓋地將她籠罩,。她動都不得動。
倏地起了風,,卷起了沙,,顧蘊冥一時間被迷了眼。李月溶直接推開顧蘊冥向偏門走去,。
門前的兩人相依偎在一起,,風沙仿佛都不能撼動他們。
看著這幅場景,,李月溶笑出了聲,。
顧蘊冥被她這模樣嚇到,試探的伸出手,,想去扶著李月溶,。
雪紛紛揚揚撒了下來,轉眼間地上一層白白的沙,。
“母親······”顧蘊冥低聲喊著母親,,可她并不知道接下來說什么,,只能地喊著母親
雪越下越大,起初鹽粒般的小雪現(xiàn)在變成了鵝毛大雪,。眨眼間兩人身上覆蓋了一層,。
等顧蘊冥轉身回看時,門口的兩人已經離開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從頭至尾,,都沒有注意到這里的小插曲。
“母親······外面太冷,,我們回去吧,。”顧蘊冥心中愧疚,,看著眼前李月溶已經凍得煞白的臉,,她有些心疼。
蔡嬤嬤從小道跑著過來,,氣喘吁吁,,路上已經積雪,她好幾次差點滑倒,。
走到李月溶身邊,,她撐起了傘。
“小姐,,咱們先回屋吧,,這么冷的天,您這樣站在外面容易凍著生病,?!?p> 李月溶垂眼,冷冷開口,,“你何時知道的,?”
“母親······”顧蘊冥訥訥說不出話,一向尖牙利齒的她不知該怎么為自己辯解,。
難道要自己跟母親承認,,來自未來的時間線,見到了可能要發(fā)生的事,。
“你知道,,你父親知道,所有人就只有我瞞在鼓里嗎,?”李月溶痛苦的看著顧蘊冥,,眼中噙滿淚水,她的肩膀因為絕望不停顫抖,。
“你們連起伙來,,把我當傻子一樣,,玩的團團得轉嗎!你就是這樣同你父親一起欺騙我嗎,!”
李月溶聲嘶力竭的大吼,發(fā)泄著自己的痛苦,。肺中的空氣好像就要被抽干,,呼吸有些渾濁。
她慢慢搖著頭,,忽的又笑出聲來,,有些哽咽,痛苦的久久凝視著顧蘊冥,。
告訴我啊,,告訴我事情不是這樣的,至少我的女兒,,沒有騙我,。
可只有風的呼嘯,雪越下越大,,模糊了面前人的容貌,。
沒有答案便是答案,李月溶嘲諷的笑出聲,,這個時候還在自作多情,,自我欺騙。她轉過身擦干眼淚,,重新收起了脆弱,。
搖搖晃晃,一步步往回走,,像是喝醉了酒一樣,。顧蘊冥走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李月溶后退了一步,,制止了她的動作,。
“我是知道,但我只知道名字有古怪,,具體發(fā)生了什么我也不懂,。我不想告訴你是因為我擔心你,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受到傷害,。我所做的一切也只是為了你啊,。”
顧蘊冥帶著哭腔,,對著李月溶的背影大喊,。
風聲帶走了大部分的聲音,,不知道李月溶有沒有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