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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寧府賢孫

第七章 取字與各方

紅樓之寧府賢孫 微雨話西樓 4270 2021-12-16 19:08:03

  “陛下既然讓您來查案,,為何旨意中沒有明言,,反而讓東萊公以私人名義給您寫信說明呢?”

  賈瑛對皇帝的這道圣旨極為不解:“還有,,老師,,不知這東萊公是......”

  馮嚴寬沉吟片刻道:“你卻是一語中的,!”

  “陛下為何不曾明旨交代此事,東萊公也沒有細說,,只提了一句‘多方顧慮’,,便再無他言?!?p>  “至于說東萊公是誰......這也正是老夫要交代于你的,,如今京城政局多變,各方利益又面臨重新洗盤,,你如今入京,,為師心中難免有些擔心,還要叮囑你幾句,?!?p>  賈瑛起身整了整衣襟,,恭敬一禮道:“請老師指點!”

  馮嚴寬示意賈瑛不必如此拘禮,,又開口道:“正如你方才所言,,今上有心整頓吏治,必然要對舊有的勢力下手,,那就需要一把刀,,一把鋒利的刀,!”

  “而東萊公,,就是執(zhí)刀人。

  東萊公,,姓傅,,名軾,字輔臣,,號東萊,。祖籍山西,宣隆三十三年的探花郎,,被先皇賜進士及第,,那時的他也是年少風流、意氣風發(fā)??!”

  馮嚴寬又被勾起了往思,忍不住的一聲感嘆,,這才接著道:

  “說來,,老夫與他還是同年,還比他虛長四歲,,不過論才情風名,,老夫比不得他。當年他是探花郎,,而老夫不過是二甲十三名,,被先皇帝賜進士出身。

  論安邦定國之能,,造福一方之力,,老夫同樣比不得他。數(shù)十年的宦海沉浮,,他的仕途生涯遍及整個大乾,,兩京十三省沒有他沒去過的地方,每每為政一方,,清廉愛民,,政績斐然,。

  就連先皇,聽聞他的事跡,,都不止一次夸贊,,他的字便是先皇欽賜的,輔臣,,輔弼良臣?。⌒∥迨?,先皇又欽賜他‘東萊’之號,,為‘有名臣東來’之意?!?p>  說到此處,,馮嚴寬忽然面帶悲愡的說道:“也是同一年,老夫有幸得先皇欽賜名號,,恒石,!按先皇當時的說法,是‘又臭又硬的石頭’,。

  陛下啊,,您可知道便是被罵,臣心中亦感榮幸??!就算您將臣貶到南京六年之久,不理不問,,臣心中也無半句怨言?。 ?p>  賈瑛看著眼前老人如此“小兒態(tài)”般的模樣,,心中卻多少能夠理解,,對于古人來說,“忠孝”二字大于天,,尤其是忠于一個能夠理解自己的英主,。

  與馮嚴寬而言,宣隆帝就是這樣一個人,,他了解馮嚴寬的性格,,對于他晚年的任性而為,定然會跳出來反對,,他更知道,,只要馮恒石這塊兒臭石頭在京,必然會支持自己的兒子鞏固天子權(quán)威。

  于國家而言,,馮恒石就是一面鏡子,,是今時的“魏徵”,可與他宣隆帝而言,,馮恒石此刻“臭不可聞”,。

  但他不能殺他,他是大乾的皇帝,,他要給這個國家,,給他的兒子留下一個諍臣,所以只能貶,,貶到天邊,,貶到對他的權(quán)利再也威脅不著的地方!

  “老師......”賈瑛有心說些什么,,開解一番,,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又叫你這個后輩看了笑話!”

  馮嚴寬良久之后,,才緩過心神,,道:“扯得有些遠,人老了,,你可不要介意為師啰嗦,。”

  “怎會介意,!”賈瑛正色道:“老師半生宦海,,有此心境,學生怎會不理解,,再者,,能得先皇賜號,卻是讓學生好生羨慕,!”

  “理解就好,!咱們言歸正途。你今次入京,,別的都可不識,,唯獨不可不識東萊公,若是老夫別的學生,,也無此擔憂,,單只有你......出身勛貴之家,于東萊公的鋒芒,是首當其沖??!

  若你是一般紈绔子弟也就罷了,老夫懶得理會,,偏偏還不是,,正因如此,老夫方要叮囑一二才放心,!”

  說著又取出一紙書信交給賈瑛道:“此中,,有老夫?qū)懡o東萊公的信件,你若有機會,,可前去拜訪一番,!”

  賈瑛再拜!

  此刻,,他心中對眼前這位恩師甚是感激,,這般愛護之意,也只有在父母外公身上才感受的到,。

  又想到馮嚴寬此行所負圣意,,不免有些擔心,連皇帝都要顧忌的事情,,豈是那么好辦的,,心中又想到鐵扣、齊思賢二人,。

  當下便開口問道:“老師,,您此番查案可有進展?”

  馮嚴寬搖了搖頭道:“自昨日老夫到此,,那湖廣按察使鐘善朗,,岳州知州鮑祀憹,都只是顧左右而言他,,每每提及案情,,也都是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圣意之中又不讓老夫公開查辦此事,,一時間難有進展?。 ?p>  賈瑛又問:“老師覺得鐘善朗,、鮑祀憹這二人如何,?”

  “哼!”

  馮嚴寬冷哼一聲道:“老夫為官二十多年了,,對于他們心中的想法又豈會不知,,無非就是想敷衍一番,等到時間日久,老夫如果仍無進展,,自然會被圣上召回,。不論他們是想避責,還是此事與他們本身就有牽扯,,老夫又豈會任他們擺弄,,豈不忘了老夫恒石的名號!”

  賈瑛微微一笑道:“老師,,學生或許能助老師一臂之力,。”

  馮嚴寬眸光一亮,,看了過來,。

  當下賈瑛便將鐵扣、齊思賢兩人之事粗略的說了一番,。

  馮嚴寬聽完,,面露思索道:“這二人所言是否屬實?”

  賈瑛搖了搖頭道:“學生也不敢妄斷,,不過那齊思賢身上卻有一道官員奏疏,,學生隱約間看到署名之人就是齊本忠?!?p>  “哼,!那鮑祀憹還與老夫說,是鐵家莊勾連白匪下的殺手,,他已將逆匪剿滅,讓老夫盡快結(jié)案,,老夫身為左都御史,,又豈會輕信案發(fā)地的官府審斷結(jié)果,如今看來,,果與二人有關,,起碼那鮑祀憹是逃脫不了的!”

  賈瑛一怔,,不解道:“按齊思賢所言,,齊本忠參的是費廉、鐘善朗二人,,老師為何只......”

  馮嚴寬輕笑一聲道:“你就是年輕,,不知其中關竅,老夫雖號恒石,,可不代表不知變通,,那費廉、鐘善朗二人盤踞湖廣多年,齊本忠在位之時尚且參他們不倒,,更遑論如今只剩一本奏疏了,。想拿下他們二人,絕非易事,,更不能著急,,而且這背后還有你看不到的勢力牽扯,得小心??!”

  “那就放任不管嘛?”

  說實話,,賈瑛還是希望能法辦二人的,,畢竟朝庭能等的起,百姓卻苦不起??!

  馮嚴寬輕輕一笑道:“怎么,你對為師如此沒有信心嗎,?”

  賈瑛赫然一笑,。

  馮嚴寬意味深長的說道:“你且放寬心,只要撕開一道口子,,還用擔心布袋中的沙子漏(露)不完嗎,?”

  賈瑛當下明白其意。

  馮嚴寬看看外間天色,,道:“不想,,你我?guī)熗蕉艘蚜牧税肴眨?,晚間你到我那住處一趟,,你如今赴京應試,為師怎能不給你備一杯薄酒,,好助東風呢,!”

  說罷又抓著賈瑛的手臂一字一句道:“你且回去準備,倒時我派人去接你,!”

  賈瑛明白,,馮嚴寬想要見一見鐵扣、齊思賢二人,,當即便答應下來,。

  就在賈瑛正要下樓之時,又被馮嚴寬喊住,,道:“老夫記得你還未曾取字,,對吧,?”

  “另外,老夫聽說你此行還兼要扶送父母遺棺回鄉(xiāng)安葬,,老夫冒然將你留下,,卻是沒有考慮周全?!?p>  賈瑛回身道:“學生尚未至弱冠之年,,故不曾取字!至于送父母骸骨歸鄉(xiāng),,此行路遠,,倒不在乎多耽擱幾日?!?p>  “如此便好,!”

  馮嚴寬點了點頭,沉吟片刻道:“你如今已是舉人,,外間小民見了也得喊一聲老爺,,況且若是高中,便要入朝為官了,,沒有一個字,,終是不便,你若不嫌棄,,為師便替你取一字如何,?”

  賈瑛急忙躬身道:“能得老師賜字,學生之幸,!”

  馮嚴寬微微思索道:“你出生勛貴,,家中以武功傳代,老夫倒記得曹子建曾有一‘白馬篇’,,有建功立業(yè)之意,,先取其中一‘白字’如何?”

  賈瑛:“......”

  “賈瑛,,賈白,這樣好嗎,?先生你為學生取字,,好歹用點心啊,!這可是關乎一輩子的事情?。 ?p>  他可不想一輩子被人“賈白,、賈白”的叫著,,一點都不響亮,、大氣。

  賈白=假白,,怎么都有點“岳不群”的風格,!

  當然,這些話賈瑛也就在心中腓腹幾句,。

  直到馮嚴寬聲音再次傳來,,賈瑛心中才安。

  “嗯,,只是如今勛貴豪門家中子弟,,大多紈绔,忘了當年祖宗的烈馬封疆之艱,,老夫?qū)δ慵挠韬裢?,卻不想你與他們一般,那便再取一個‘留’字,,‘留白’二字,,你看如何?”

  “賈留白,、賈留白......”

  賈瑛心中反復叨念幾句,,怎么都覺得有點像搞藝術的,要留白一樣,。

  按他的心意,,自己取字,怎么也要聽起來威武霸氣一些,,最好能讓人聽到名字就得乖乖俯首的那種,,眼下......

  算了,總比“賈白”強多了,,長者賜,,不好辭,賈瑛也只能將就了,。

  賈瑛面上盡量表現(xiàn)的深感榮幸道:“留白,,謝老師賜字!”

  怎么聽著還是那么別扭,!

  就這樣,,賈瑛心中一路別別扭扭的出了岳陽樓,往住處趕去,。

  ......

  岳陽州府衙門后衙,。

  鷹嘴鷂目的鐘善朗端坐于大廳太師椅上,一旁的熱茶已經(jīng)換了三遍了,,都未有心思品上一品,。

  廳堂上,,年近五十的鮑祀憹長著一副吊三角眼,滿臉陰沉,,心緒不安的來回踱步,。

  鐘善朗此刻心中也煩悶不已,看著來回晃悠的鮑祀憹更是心煩,,出聲道:“鮑大人,,你能不能消停,這會兒時間,,趕緊想個辦法應對才是,!”

  鮑祀憹一臉苦笑道:“我的鐘大人,您還讓我怎么想辦法,,上次你們傳信說是齊本忠活著是個禍害,,讓下官想想辦法,下官不照辦了嘛,。如今惹下事端,,朝庭追查,我一個小小的知州能有什么辦法,!”

  鐘善朗臉色一變道:“鮑大人,,你這話什么意思,我們讓你想辦法,,可沒叫你殺人啊,,還滅人全家,你自己惹下的麻煩,,不要往別人頭上推,!”

  鮑祀憹聞言,當即跳腳道:“鐘大人,,你什么意思,?這會兒是要過河拆橋了是吧,當初可是你們說齊本忠活著是個禍害的,,當初的信件,,下官可是還留著呢!”

  提到信件,,鐘善朗面色瞬間陰沉下來,,轉(zhuǎn)念又和顏悅色道:“鮑大人,鮑大人,,不要上火,咱們坐著同一條船,,哪來的過河拆橋之說,,方才也是本官情急之下胡言,,萬不要放在心上。

  再者說,,朝庭下旨追查,,本官這不是馬上就趕過來,幫你處理首尾了嗎,!”

  鮑祀憹臉色這才好轉(zhuǎn),,冷哼一聲道:“鐘大人知道鮑某也是船上之人便好,不說朝庭追查還好,,鐘大人,,你們不是說朝庭即便追查,也是讓咱們湖廣布政衙門自查嗎,?怎么如今又來了個馮恒石,,事先還一點消息都沒有,那位可是以‘又臭又硬’出名的??!”

  鐘善朗也無奈一嘆,道:“這事誰也沒有料到,,想來必是京中那邊出了什么變故,。”

  頓了頓又道:“鮑大人,,眼下要緊的是,,必須馬上找到鐵扣此人?!?p>  說著還伸出手掌,,比了個掌刀的姿勢。

  “另外,,趕緊查清楚,,那個賈瑛是怎么回事,在湖廣,,馮恒石必須是孤家寡人,,不允許有與他相熟的人存在!”

  鮑祀憹深深嘆了口氣道:“說來也怪,,那鐵扣竟如憑空消失了一般,,下官把人全都撒出去了,都沒有一點信息,,下官也正為此事著急呢,!

  再說那賈瑛,趙行良倒是與他有過接觸,,也是個燙手的山芋??!”

  鐘善朗問道:“怎么回事?”

  鮑祀憹這才解釋道:“那賈瑛本是從云南而來,,赴京趕考的舉子,,本來今日是要搭漕船走的,可誰承想,,遇到了馮恒石,。”

  鐘善朗不知詳情,,只道:“一個云南舉子,,有什么燙手的?”

  鮑祀憹解釋道:“鐘大人有所不知,,那賈瑛祖籍并非云南人,,而是金陵人士?!?p>  鐘善朗聽了心中一動道:“可是金陵賈,?”

  鮑祀憹點頭道:“不錯!”

  能被冠以地名的賈姓,,整個大乾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鐘善朗皺眉道:“那倒是有些麻煩,!”

  “關鍵,,這個賈瑛,還是先寧國公的嫡派,,其父賈敇,,原云南衛(wèi)指揮僉事,卒于任上,,其祖父賈代佑,,便是原寧國府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的嫡親兄弟。是以,,下官確實不好下令驅(qū)人?。 ?p>  鐘善朗也附和著點了點頭,,道:“明著不行,,那就暗中去做,給他們添點麻煩,,只要保證其性命無虞,,讓他們早些離去就好!”

  鮑祀憹道:“下官已經(jīng)命人去辦了!”

  兩人又商議許久,,這才散去,。

  湖廣按察使鐘善朗,回到自己的府邸后,,找來紙筆,開始寫信,,只見信件之上只寥寥幾字:

  “吾恐岳州紙‘鮑’不住火,,不如一同化為灰燼,速回,!”

  當即便招來心腹,,命其連夜過江,往武昌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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