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一人做這個就足夠了,，文翰反正也幫不上忙,，就坐在一邊，拿著書給文瑾講課,。他發(fā)現(xiàn)這個弟弟很聰明,，那么晦澀難懂的內(nèi)容,，不僅能聽明白，還能和他一起討論幾句,，甚至偶然提出的問題,，特別犀利，令他張口結(jié)舌，答不出來,。文翰細心地把問題記下了,，等有了機會，再去請教先生,。

　　機杼呀呀地響著,，韋氏間或能聽見兒子的說話聲，偶爾一句聽全了,，竟然是在討論學(xué)問,，這讓她又歡欣又難過。兒子上進是好事,，可,，對家里來說，到底是福還是禍呢,？

　　文瑾和文翰,，還不知道那些，兩人繼續(xù)忙碌,，說話,。

　　太陽照滿小院，文瑾把新做的竹子飯桌搬出屋,，文翰幫忙擺上碗筷：“娘,，吃飯了，文瑾把餃子都下鍋里啦,?！?p>　　“就來，就來,?！表f氏把梭子里剩余的那點兒線織完，解開束在腰上的寬布帶子,，從織布機上下來,，走到大門外拍凈身上的棉花毛，回頭洗了手臉,，餃子已經(jīng)端上桌了,。

　　“一聞就香噴噴，不嘗都知道很好吃,。文瑾這手藝,，怎么不學(xué)都會呢？”韋氏感慨,。

　　“二伯母,，你聽了我的訣竅，可別罵我哦,?！?p>　　“說吧，我不罵,?！?p>　　“我做餃子的訣竅，就是油多料足鹽適量,?！?p>　　“嘻嘻，這孩子,，油多就油多,，咱們一家好好做活，不愁吃穿,?！表f氏說這話的時候，口氣又一種自然而然的自豪,，她賣了最近織的布,，都可以夠家人吃一個月的。

　　文瑾清楚地很,，若沒有大房盤剝,，這一家的日子，怎么也不會過到那種缺衣少穿的境地,。

　　每天和文瑾一塊去挖野菜的孩子挺多的,，有比她大的，還有比她小的,，關(guān)于豆腐史家的事情,，她越了解，越心里難過,。這天,，她想了又想，和韋氏商量道：“二伯母,，咱家不如把豆腐史家那祖孫倆雇下來,，開個豆腐坊，晚上,，我?guī)兔λ麄兡ザ垢?，賣了錢兩家平分，豆腐渣濾液喂豬,，你看行不,？”

　　韋氏臉上露出驚喜，隨即又暗淡下來：“好孩子，你的想法是好的,，可咱家能養(yǎng)活得了史家祖孫嗎,？就怕現(xiàn)在做了好事，到時候全都沒吃的了,，別人還說咱們沽名釣譽,、不自量力?！?p>　　“二伯母,，沒事的。我都想好了,，史家老爺子也才五十歲,，并不是七老八十不能動了，他的腿不是折了,，只是筋兒扭了,，休養(yǎng)休養(yǎng)就能好。史小峰以前也幫著他爹賣豆腐,，每天一個人去咱鎮(zhèn)上,，也是個能干的，咱們不僅要幫他家渡過難關(guān),，還能把兩家的最大優(yōu)勢發(fā)揮出來,。”

　　“咱們兩家,，有什么優(yōu)勢,？老的老少的少呀?！表f氏好奇地問文瑾,。

　　“二伯母，史小峰得照顧爺爺,，不得不停下的豆腐作坊,，若是有我和文翰哥幫忙，肯定可以再開起來,，咱家想搞養(yǎng)殖,，可以充分利用他家的豆腐渣豆腐廢水，史大爺也能吃上熱乎飯,，這不是兩家優(yōu)勢互補嗎,？”

　　“好是好，就怕累著你倆了,，做豆腐可不是輕省活計,?！?p>　　“二伯母別擔心，我有妙招,，只要你答應(yīng)就好,。”

　　“我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表f氏現(xiàn)在,，越發(fā)信服這個小侄兒。文瑾無論什么事情,，總能比一般人看得遠,，看得清楚，能從壞事里,，發(fā)現(xiàn)優(yōu)勢,，能從好事里，發(fā)現(xiàn)不好的苗頭,，真不是一般的聰明,，是有大智慧的。

　　文瑾和文翰,，當晚就去了史小峰家里：“在我家荒地上,，開一間豆腐鋪子，我們幫你做豆腐,，幫你照顧史爺爺,，你每天做豆腐，賣豆腐,，掙錢兩家分,，豆腐渣歸我們，可行,？”

　　“這活兒可累了,。”史小峰恨不能立刻就答應(yīng),，現(xiàn)在不得不照顧爺爺,，他的豆腐都不能做了，每天坐吃山空,，令他很擔心,。

　　“我們不怕累，只要你答應(yīng),，我就吆喝人,，先搭起一個棚子給你,。”文瑾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目前還不能給你蓋出一個很好的新豆腐坊,。”

　　“為何要搬到你家荒地上,？”史小峰很不理解,，“我家這里什么工具都有，又有現(xiàn)成的房子,?！?p>　　“只要你答應(yīng)，過兩天就知道了,?！?p>　　文瑾用手頭的銀子請人，搭出了棚子,，還開了一條水道,，把一股溪流水引過來，然后,，在人為造出的一個水流落差跟前,，架起一輛小水車，用水力來磨豆腐,，做豆腐的最累一環(huán),，就解決了。

　　史小峰看到文瑾的新設(shè)備,，眼珠子差點能瞪出來：“難怪你說不怕累,，這根本就不累了嘛?！?p>　　“不,，搖豆腐也挺累的，我的東西做好,，連那個都不用咱們動手了,，你每天負責(zé)賣，我呢,，幫你照顧你爺爺,，如何？”

　　“沒問題,，文瑾,，我家的豆腐，方圓的人都喜歡,，每天不愁賣,，有了這個,，我可以多做了?！?p>　　史家豆腐坊的加入,，讓飼料來源大增，韋氏把織好的布匹賣了,，又買來五頭小豬,。原來的三頭大豬，趕進一個圈里,。豬圈的底兒,，是用溪流里的圓石砌出來，只需要用水沖洗,，就很干凈，那些水流進池塘,，原來清澈見底的水面,，漸漸變成了淡綠色。

　　文瑾修出一條水道,，和溪流相通,，前面用一塊大石作為閥門，需要的話,，可以從溪流中給這邊增添,。

　　小鴨子孵出來了，黃顏色毛絨絨的,，像一個個的毛線球在地上滾動,。文瑾在后院，平整了一小塊地,，上面搭了棚子,，四面用玉米桿兒圍著防風(fēng)，白天放在那里養(yǎng)著,，晚上則裝進大筐里,，拿到自己的房間去，她怕晚上冷,，小鴨子凍壞了,。

　　五只老母雞，孵出了八十七只小鴨子,，它們各護各的孩子,，若是哪個小鴨子認錯媽媽，還被無情地啄出群去,，不過,，有母雞護著,，鴨子冷了，可以鉆到大翅膀下暖著,，若是餓了,，有老母雞帶著，到食盆跟前去,，文瑾倒不是特別費心,，只是這鴨食，卻著實費了功夫,，野菜剁碎,，拌上玉米面，再加上挖來的蟲子,，既怕餓著,，又怕?lián)沃瑫险f,，鴨子貪吃,，飼料多了也不行。

　　膽戰(zhàn)心驚地養(yǎng)了二十來天,，書上說過了清明,，水就暖了，還說,，小鴨子絨毛褪盡就可以下水,，現(xiàn)在二者兼?zhèn)洌谑?，文瑾小手一揮,，趕著五只老母雞，驕傲地帶著一群小鴨子,，一路吱吱嘎嘎招搖過市,，來到池塘邊，老母雞咕咕叫著,，在地上刨食,，小鴨子卻奮不顧身跳進了水里，把老母雞著急得,，在池塘邊來回打轉(zhuǎn),，還咕咕地叫著，驚恐不安地看著在水里玩得不亦樂乎的小鴨子,。

　　和溪流那邊的水阻斷了之后,，這邊天天有太陽曬著，文瑾也不是全信書的,，她用手試過水溫,，不是那么涼,，這才敢?guī)喿舆^來，就算沒有養(yǎng)育的經(jīng)驗,，覺得小鴨子跟個孩子一樣,，太熱太冷，一定都不是好事,。

　　村里很多小孩子來看熱鬧,，興奮新奇，嘰嘰喳喳的,，和池塘里的小鴨子一樣歡快,。

　　韋氏不放心，遠遠看到這一切,，禁不住微笑了,，她沒有走近，就又轉(zhuǎn)了回去,，對侄子,，她越來越有信心。

　　文瑾的水稻田修好了,，施肥之后,，她便開始蓄水插秧,。這活兒當?shù)厝藳]干過,，甚至都沒聽說過，文瑾只能和文翰照著書進行,，兩人剛開始手都很慢,，一天下來，才栽了半畝地,。

　　腰酸背痛地出了水田,，看到兩人插得歪歪扭扭的秧行，文瑾和文翰不好意思地對視了一眼,。但文翰這回比文瑾還有信心：“不到三畝,，六天就可以栽完，哈哈,，等到秋天,，咱家就有大白米吃了?！?p>　　其實第二天就栽了一畝田,，手熟了，速度就快了,，雖然累得很,，可看到田里綠油油的稻秧,，他倆別提多高興了。

　　“哥哥,，今天你可真夠快的,。”文瑾由衷稱贊,，沒想到文翰做事很利落,，手下動作快得都看不清，蹭蹭蹭的,，就是一大片,。其實她也該想到，韋氏織布手就快啊,，不光快,，質(zhì)量還好，文翰本來就像母親的,。

　　池塘里養(yǎng)鴨,，田地里栽水稻，荒田種苜蓿,，建豬圈,，豆腐坊，山窩村西邊,，立刻變了模樣,。

　　山窩距離林津很近，村里人但凡要采購,，就要去鎮(zhèn)上,，再加上史小峰天天去鎮(zhèn)上賣豆腐，錢先誠一家搬到山窩,，日子過得十分順當安逸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楊柄娃和錢串串的耳朵里。

　　他倆現(xiàn)在,，是錢家大房不出工錢的免費勞力,，錢家有幾十畝地呢，老焦氏又天天盯得緊,，兩口子累得跟一對癩皮狗似的,，他們的兩個兒子，也不是讀書的材料,，現(xiàn)在二小子黑丑還在書房混著,，黑蛋被老師一頓手板子打怕了，死活不肯去學(xué)校，也成了錢家一個小長工,。

　　“還想住磚瓦房,，不干活怎么能行？錢又不會從天上掉下來,?！苯故峡瘫〉卣f。

　　老焦氏教訓(xùn)錢串串,，“你瞧你,，不好好經(jīng)管家里，還說攢了很多錢,，來到鎮(zhèn)上就能建起大房子,，諾，就這七八貫,？連買磚瓦都不夠,，還要雇人砍木材，那也是花銷,，最少都得二十貫?zāi)?。你呀你，別怪你嫂子不好,，都是你吹牛惹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