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城依山而建,,所依之山,,名為華山。
此山素有大梁第一奇險之美稱,,層巒疊嶂,,萬壑綿延,山體高聳入云,。
云間有黑瓦白墻的建筑若隱若現(xiàn),,便是世人所知的云華書院,。
此刻,在山腰處的大門前,,衣著整齊的士子們成群結(jié)隊的涌入,,人頭攢動,笑語歡聲,,場面好不熱鬧,。
除了這些外來之人,還有十數(shù)位書院內(nèi)部的師生,,他們穿著清一色的儒衫,,靜候在大門的兩側(cè),似是維持秩序,,又似是在等待客人,。
遠見一堆官兵出現(xiàn)在視野之中,他們迅速迎上前去,。
“在下云華書院教習(xí)趙修明與諸位同窗,,代表書院全體師生,歡迎各位蒞臨蔽院,!”
緊隨著趙修明,,一眾師生齊齊拜下。
“趙先生快快請起,,云華書院傳播儒學(xué),,教化世人,為大梁輸送了無數(shù)人才,,本官對書院,,以及書院的所有教習(xí)替陛下表示由衷的感謝?!?p> 在知府李昂的一番場面話之后,,眾教習(xí)引李昂去拜見院長,只有趙修明留了下來,,急匆匆走向后方,。
“在下趙修明拜見云浮道尊,前輩的到來,,讓書院蓬蓽生輝,!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見諒,?!?p> “我只是過來隨便轉(zhuǎn)轉(zhuǎn),你們不必管我,!”云浮道宗面無表情地回答,,而后便把目光偏了過去,,不理不睬。
或是知道呆萌道姑就這脾性,,或是也不敢表現(xiàn)出不滿,,趙修明禮拜之后,就徑直走向鄭秋,,頗有些急不可耐的模樣,。
“先生是讀書人,而這云華書院是讀書人的居所,,先生大可以把這里當做是自己的家,,無需拘禮,因為是我親自邀請先生前來,,便由我?guī)ьI(lǐng)先生轉(zhuǎn)上一番,,熟悉一下書院的環(huán)境,可好,?”
“那就多謝趙教習(xí)了,!”
鄭秋禮拜作揖,而后便帶著鐘馗和月老跟著趙修明進入了書院大門,。
不過書院一方并非只有趙修明一人,,還有十三四個學(xué)生。
一經(jīng)攀談,,鄭秋便回憶起來,,其中六人,正是他先前從郁老手中所救,,至于余下七八,,也是慕名前來,。
話是如此,,但其中也不乏心存質(zhì)疑之人,言語間時不時就會露出鋒芒,。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因為他誅殺了子陰鬼母,一場慶典就讓他名滿廬州,,其后又滅了二鬼,,在知府李昂的推波助瀾之下,街頭巷尾談?wù)摰亩际撬氖论E,,傳來傳去,,難免有夸大的成分。
言過其實,,自然難逃貶低,。
因此,,他也沒有任何計較的意思,一路上都是一笑而過,,靜靜地聽著趙修明介紹學(xué)院的人物歷史,,趣聞軼事。
在來到一處岔路口時,,便看其指著中間草叢上的一個雕像說道:“這座雕像是第一任院長親手打造,,自建院起便矗立在這里,無論是勢力興衰,,還是王朝更替,,數(shù)千年的時間里都沒有變化,所代表的意義可謂是極其深刻,?!?p> 話音剛落,一個尖嘴猴腮的學(xué)生便看向了鄭秋,。
“先生飽讀詩書,,亦有功名在身,而且還是頭等的會元,,如此明了的寓意,,想必能夠一眼看出吧!”
說話之人名叫張揚,,一路之上屢屢提起鄭秋的名聲,,看似敬佩仰慕,實則暗中譏諷,。
現(xiàn)如今抓住機會,,仿佛巴不得看到鄭秋出錯,好把欺世盜名的帽子給戴個結(jié)實,。
鄭秋也不發(fā)火,,認真的打量了一番,平靜地回道:“寓意再怎么明了,,但終究是沒有寫在上面,,一個雕像而已,自然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個人所見,豈能夠代表學(xué)院供奉千年的寓意,?”
“先生所言不假,,盡管抒發(fā)己見便是了?!?p> “這座雕像,,下方是一本書,,上面是一只展翅而飛的鳥,以在下之愚見,,便是,,讀書頂個鳥用!”
眾人原本一臉期待地看著鄭秋,,可聽到最后的幾個字,,神情突然凝固,只剩下一片木然,。
一時間,,就連空氣都仿佛冷了下來,唯有角落中的一片枯葉被風(fēng)卷起,。
在短暫的安靜之后,,張揚笑得前仰后合,甚至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哈哈哈,,我聽到了什么?讀書頂個鳥用,?大家聽聽,,這是多么荒誕的言論?若是三歲孩童信口胡說也便罷了,,沒想到如今卻出自滿腹經(jīng)綸的鄭先生之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滑天下之大稽??!哈哈哈!”
笑聲如同魔音般散開,,這才驚醒了周邊的師生,。
饒是大多數(shù)人都真心地佩服鄭秋,可聽了這句,,也是無法認同,,只好幫著忙打圓場,。
“方才講得東西實在是太過枯燥乏味,,先生故意給大家說個笑話,活躍一下氣氛,,看看,,這場面是不是一下就熱鬧起來了?”
“活躍氣氛,?我看是故意想要貶低我們云華書院吧,!”張揚嘲笑變冷笑,,一個罪名直接按了過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們還是冷靜下來好好說說?!?p> 鄭秋面不改色,,一臉平靜地問道:“我有沒有說過,個人所見,,并不能夠代表書院真意,?”
“有!”
“那你有沒有說過,,我可以盡情抒發(fā)己見,?”
“有!”
“很好,,那你告訴我,,為什么我說出自己的看法,你卻又是笑我,,又是說我貶低書院,,這不是自相矛盾,顛倒是非嗎,?”
話到此處,,鄭秋面色一冷,聲音陡然提高,,直接厲聲呵斥,。
“讀書讀的是什么?是博覽群書的知識,,是海納百川的氣度,,是開闊寬廣的眼界。
請你告訴我,!
這難道就是你的知識氣度和眼界,?
這難道就是你寒窗苦讀的用處所在?
這難道不就是印證了我方才的那句話,?
現(xiàn)在看著你,,我覺著這話一點也不荒唐,讀書有個鳥用,?
不過,,堂堂云華書院的學(xué)生,豈會白白讀書?想來,,是在故意針對我鄭秋吧,!”
鄭秋無奈苦笑,隨即拿出一支畫筆,,以氣為墨,,筆走龍蛇,在草地中的石頭上寫下一首詩,。
全詩五十六個字,,當他寫下最后一個字后,一股磅礴的清氣突然直沖云霄,。
而所有人的注意都被這巨大的動靜所吸引時,,他卻視若不見,轉(zhuǎn)身便走,。
除了那個瀟灑的背影之外,,只留下了久久回蕩不息的聲音。
“既然如此……鄭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