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為何要動宗室,?須知那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國策,若是讓那些宗室受損,,皇上的壓力會很大,。”
袁可立考慮了良久,,還是開口問道,,但說的很謹慎,也是站在皇帝的立場上問的,。
朱由校想了想說:“大明將近三百年了,,宗室子弟繁衍到如今,在冊的已然有十三萬,,這還是徐閣老十二年前的記錄,,這么多人不事生產(chǎn),都要靠朝廷供養(yǎng),,盛世還好,,可現(xiàn)在國事艱難,豈能再讓他們浪費國帑,?!?p> “皇上想的有道理,可當(dāng)初太祖皇帝為何要養(yǎng)著他們皇上明白,,若是更改的話,,那要如何改,,總不能分封吧,?”
袁可立很小心的問出這話,問完自己后背都濕了,,他這是將了皇帝一軍啊,,就怕朱由校不知輕重,搞出分封制度來,。
這可不是他瞎操心,,以朱由校對待弟弟的疼愛,朱由檢馬上就要大婚,,然后就是就藩,,這事他這首輔得打預(yù)防針啊。
不料朱由校展顏一笑,樂呵呵道:“老師當(dāng)我傻呀,,分封制大漢朝就實驗出行不通了,,大唐的藩鎮(zhèn)割據(jù),也是另類的分封制,,還不是搞出安史之亂了,,鐵木真那么猛,不信這個邪,,結(jié)果你看,,四大汗國幾乎拖垮了蒙元,不然也不至于才九十七年就被咱們趕走,?!?p> 袁可立看他很清醒,暗自松了口氣,,附和著點頭道:“也是,,皇上如今聰明睿智,看的清利弊,,是臣白擔(dān)心了,。”
被人稱贊總是心情愉快的,,朱由校也不例外,,滿面春風(fēng)的說起自己的想法來,一點不讓時間浪費,。
“老師,,朕是這樣想的,把宗室就藩的規(guī)矩定下來,,給多少田地,,多少財物全都定下數(shù)額,清查如今宗室的財產(chǎn)田地,,多的收回來,,少的補給他們,府邸建制按照規(guī)范,,什么爵位蓋什么樣的房子,,不準超過,否則就是僭越,?!?p> 說著喘口氣,繼續(xù)說道:“還有,,對限制宗室的條件適當(dāng)放寬,,不能再當(dāng)豬養(yǎng),可以按大宋朝的,宗室子弟可以參加科考,,您看怎樣,?”
袁可立都聽呆了,從他那句當(dāng)豬養(yǎng)出口,,袁可立就差點叫出聲來,,等聽到他問自己時才驚醒過來。
斟酌了老半天,,他才試探的問:“皇上不是針對福王吧,?”
他這不是無的放矢,大明朝所有的親王,,就屬當(dāng)初福王被賞賜的財產(chǎn)最多,,就藩的土地也最多,多到讓人牙疼,。
萬歷皇帝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全都給這個兒子,以補償他不能當(dāng)皇帝的缺憾,。
朱由??粗苷J真的點點頭承認了,,隨即說道:“一位親王就藩,,就拿走那么多,那大明朝就算無災(zāi)無難,,還能傳承幾代,,到時候全天下的土地,都給了宗室,,百姓還活不活了,,都不用別人造反,自己就把自己拖死了,?!?p> 袁可立嘆口氣,這看法他贊同,,但這會造成皇帝留下千古罵名的,,虐待同族,,光是這一條,,大明天啟皇帝,就會被史書噴成暴君,。
“皇上所言極是,,然若說土地誰最多,卻不是各位親王,而是世家大族,,臣建議一起辦了,,此事由臣在朝會上提起,皇上不要立即答應(yīng),,要被臣逼著答應(yīng),,還請皇上成全?!?p> “老師,!”
朱由校失聲叫道,或許他之前還沒想到,,但現(xiàn)在袁可立這話讓他想到了,,這一項政策下去,自己就是后來滿清的雍正,,幾百年被天下人痛罵,。
一直到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作者家鄉(xiāng)還流傳著罵人的諺語“雍正皇,,婊子養(yǎng),。”這樣的話,。
如果說動了宗室,,他還不至于被罵的太慘,但要動了地主階級,,那就是祖宗十八代都會被罵慘,。
筆桿子掌握在那些人手中,大明朝的地主可不光光是地主,,他們同樣的讀書人,,當(dāng)了官才成為大地主的。
那些真正靠自己賺錢買地的地主,,往往的幾輩子省吃儉用,,積攢出來的錢買土地,只能是小地主,。
袁可立這話,,是讓他撇開關(guān)系,把千古罵名安在自己身上,,恐怕子孫后代都會被人罵,。
“皇上不用為臣擔(dān)心,臣既是大明的臣子,,又是皇上的老師,,臣說句大不敬的話,,師者如父,豈有不為晚輩遮風(fēng)擋雨的長輩,?!?p> 他還是不敢說出太過的話,僅僅一句師者如父就已經(jīng)是大不敬了,,這要是被朝臣知道,,彈劾他下臺的奏章會堆滿紫禁城。
朱由校卻一點不在意,,眼眶都紅了,,他知道袁可立忠心,但還是被感動的情難自禁,。
“恩師不再想想嗎,?這千古罵名學(xué)生擔(dān)得起,恩師可擔(dān)不起??!”
朱由校連稱呼都改了,大明的歷史上,,孝宗朱祐樘叫劉健,、李東陽和謝遷三人先生,一輩子不曾叫他們名字或卿,,只因這三位是他老師,。
現(xiàn)在朱由校更進一步,叫上袁可立恩師了,,他這位老師的確當(dāng)?shù)闷鸲鲙熯@兩字,。
“臣老了,當(dāng)不了幾年官了,,還能為皇上遮擋幾年,,大明好不容易出了一個明君,臣不能讓皇上被口舌玷污,?!?p> 袁可立走了,昂首挺胸的走的,,仿佛奔赴戰(zhàn)場的壯士,,雄赳赳的回到內(nèi)閣,身后是高時明帶著小太監(jiān)跪拜送出,。
“今日養(yǎng)心殿發(fā)生之事,,若是傳出一絲風(fēng)聲,咱家剝了你們所有人的皮,,包括你們的家人,,一個不留,聽到了嗎,?”
回過身的高時明馬上變臉,,聲音尖利的像是嘶吼出來的,惡狠狠的盯著在場的所有太監(jiān)和宮女,。
所有太監(jiān)宮女嚇的渾身戰(zhàn)栗,,正好魏忠賢過來,看到這情形狐疑道:“小高怎么了,,好好的發(fā)作他們干嘛,?這不像比平時的作風(fēng)呀?!?p> 高時明看向他,,低聲說道:“此事還要請魏公公幫忙,這些人里有您的徒孫,,事關(guān)皇上,,咱要這所有人家里的情況記錄?!?p> 魏忠賢眼神一縮,,明白這是大事了,冷厲的看向他們點點頭道:“皇爺?shù)氖戮褪窃奂姨齑蟮氖?,別說徒孫,,就是咱家親人也殺無赦?!?p> 他兩在門外說話,,養(yǎng)心殿里朱由校叫道:“都進來吧,這事告訴大伴,,接下去還要東廠調(diào)查的,。”